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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师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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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秋招的季节。也是修士们为明天准备葬礼的季节。
“经过慎重考虑，鉴于您目前的能力与我们小队的职责要求和工作标准存在一定差距，暂时难以满足正式成员的选拔条件。”这是梅露露在最新一轮战斗员应聘中收到的回复。
根据《修士管理条例》，在训练营毕业的女性修士需要在毕业两周内完成应聘，逾期后由训练营所在政府进行危险工作分配。
只剩下半周时间的梅露露决定好好放松自己——去宿舍附近的商店街逛逛，看衣服、挑点心，顺带准备下自己「生前葬」需要的物资。
修士们为自己举办「生前葬」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毕竟她们往往在明天、下个月或是几个小时后就可能因为外星人的袭击死去。也可能是在执行“净化”任务时被外星人的遗骸污染，人类的轮廓在皮下组织沙化过程中逐渐坍缩，最后□□变成混在迷之沙堆里的灵珠。
梅露露蜷在宿舍公用沙发里看电视，手指按压着虚拟键盘给玲珑姐发消息，问周玲珑下午2点是否有空，想向前辈询问「生前葬」的相关事宜。
末了，缀了句“谢谢”，抬头瞥见挂钟的时针正指向上午十点。换下睡衣，她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披上风衣冲出房间。
父母在她离家当兵前还在为打扮的事吵架，他们对女性着装有相当严格的规训。
在传统家庭中，这很有生活味了。
好在，她现在是军营的契约兵，想穿什么随便穿。这里生活环境好，饿了去食堂，衣服脏了丢洗衣机，每天房间有专门的智能机器人打扫；就是同事死亡率比较高，平均每半年就要补录一批新人。
从个人房间回到休息区，玲珑姐发来消息同意，梅露露则发现自己离开时关掉的电视被其他人打开播放正在热播的玄幻言情电视剧。仙帝拯救凡人少女，为爱人挡下天劫，赢得了美好结局。
走近发现，那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她们迷彩服领口处隐约露出崭新的铜色修士铭牌，在沙发上白净净地笑笑闹闹。有哥亚、哈根学校的毕业生，当中最次的学历也盖着本科钢印。
她们闹完，一群人丢下零食碎走开。铜牌义务兵没有宿舍，内务是住在宿舍的银牌契约兵负责整理，于是梅露露大好的休息时光就这么糟蹋了。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们不用知人间疾苦?
她们中的多数会成为梅露露未来的上司，连战斗都不用。
等收拾完沙发上的零食碎屑，挂钟已走到一点四十。只能急匆匆打车过去，盼着玲珑前辈晚一点到，又怕玲珑姐突然出外勤没了，玲珑姐和她一样是契约兵。
2016.9.13 星期二 pm13：58
梅露露打车刚到商店街，她一下车，风衣下摆就被冷风掀起。
pm14：11 周玲珑拖着刚打上石膏的右手从私家车上下来，她又受伤了。
在外星人入侵过的地区，天气会以缓慢的速度恶化着，平均月降水量递增1mm，只能依靠修士“净化”来恢复。
少女们在狂风暴雨的街道上漫步，梅露露主动抬起周玲珑的左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玲珑姐打石膏。
周玲珑本人没什么感觉，说她前年生前葬仪式里加了花瓣、蝴蝶结、蕾丝边、树叶和几张餐厅优惠券。
两个人一起去店里挑选雨衣、雨鞋、朱砂、艾草还有石灰粉等葬仪用具。没什么好逛的，这里是被入侵过的地方，能坚持做生意的店都是官方的，客人也净是她们这种工作人员。
一个半小时后，她们来到肯基德联锁餐厅的一角，与其他已经坐下的修士一样打开隔音结界。暴雨中的肯基德餐厅，防爆玻璃上凝结着水雾，侍应生站在收银台闲得慌。
梅露露一坐下来就压低声音靠近周玲珑：“师姐，师傅是蕾丝边吗?”
她用指甲刮着手机小程序的点单界面，思考新品抹茶蛋挞和原味蛋挞哪个更有性价比。摇摆不定的手指最终选择了原味，她把手机递给坐在旁边的师姐，“玲珑姐和师傅有时会提起‘师娘’，是师傅的对象吗?”。
“露露，全家桶四份帮我点下，这顿记你账上”
“好的好的。”梅露露把手机屏幕转向对方，“谢谢玲珑姐保密……剩下的三份是带回去给院里的孩子们吧，毕竟姐你也吃不来这么多。”
窗外的雨下了一滴又一滴，周玲珑用完好的那只手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杯里枸杞的香气让人散漫。窗外防爆玻璃凝着厚重水雾，周玲珑缓缓讲述以前的直系上司“林婉舟”和她丈夫“丁长顺”的故事：
“林前辈是我们国家第一批筑基修士，筑基大圆满。有战斗天赋，人也好，就是她结丹的前两个月突然有大规模入侵……消耗太多灵力，结丹没能扛过去。”
“美兰师傅那时候还是男人，是林前辈的丈夫。”
“我们修士死了以后会留下灵丹，只要灵丹适配，男人也可以成为修士。就是……在师傅做灵丹适配前发生了26次失败，失败的人都死了。”
“长顺先生，原本没有适配测试的资格，只是预备人选。幸好灵丹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可以重复使用。”
故事被周玲珑的咳嗽声打断。她的石膏袖口垂在椅背上，水声敲打窗户，一片密集。故事也该在这里停下，梅露露觉得再问下去就不太礼貌了。
“师姐，师娘是契约兵还是义务兵?”
“义务兵，虽然义务兵不用强制性上战场，不过上战场也是迟早的事。”
“义务兵的灵珠会和我们的一样成为国有资产吗?”
“一样的”
梅露露沉默了片刻，“我们到底为了什么而战？凭什么不能入土为安?”她心里默默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