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熟铁线莲（纯整活免费）》莱纳

3、第 3 章

　　体育馆测试台上的灵石依旧在那里，灵气将少年的肢体切割并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不能修仙？！我命由我不由天啊——"
　　梅露露的耳膜被少年不甘的怒吼声震得发烫，像有人在她脊椎上钉入生锈的钉子，体育馆的空气随那声怒吼沉重。
　　体育馆内的灵石依旧散发出幽幽的绿光，与少年身上的鲜血形成鲜明对比。四周的金属栏杆在灯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在嘲笑这些试图修仙的少年。
　　“这些修炼《阳气心法》的男人全部活该，谁叫他们那些老祖把我星球上的同胞全部做成灵石。死的好！”
　　是的，灵石真的在嘲笑他们。
　　灵石表面泛起细小的凹凸，像是无数被迫泛着血泪的眼睛在凝视。

　　主考官丁美兰听见衣料撕裂的闷响，刻意忽略少年被灵气摆布扭曲的肢体和骨骼错位的脆响。
　　“又有傻子混进来了，真可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金属气息，丁美兰又一次合上眼睑，不愿再多看一眼那些飞溅的水沫。
　　一些侥幸的臭小子打扮成女人，以为这样就能修仙，却不明白为何军队只招女修士。

　　丁美兰——原人力资源管理部的丁长顺。为了继承先辈修士的灵丹，放弃传承家族血脉，从泰国归来成为女人。
　　她很幸运，没有成为第27号失败案例，摆脱了对前26位男同事牺牲的负罪感，更没有被同事的家属迁怒。
　　她没没有拜托对自己的罪恶感，灵丹是他战死的老婆，她们的两个孩子只留下一个。
　　她看着那些在台下慌乱地等候测试的大学生，转身背对她们离开，用黑色真丝绣有金线灵鸟的法袍扫过测试台的灵石边缘，走向个人休息室。
　　随着主考官离开，体育馆像是一锅沸水里突然投入了冰块。梅露露在台下看许多女生突然脱掉裙子，扔掉假发，带着屁股上的裤衩子逃离测试灵脉的体育馆。
　　“咯啊啊”，似乎有人被踩成了泥巴，也可能是先前就变成泥巴的男性人类。

　　原本在队伍里的梅露露被人潮推挤，踉跄间脚底忽踏到一处软绵绵、黏糊糊的物事，像是个人。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厌恶，周围的嘈杂声仿佛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她和那被人踢来踢去的红色发卡，黏稠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想把它埋了，毕竟大伙活着都不容易，起码走的时候要体面些。
　　发卡上的血味混合着护发素的香味，那是体育馆里某个男孩为了测试而涂抹的——他们以为修仙需要‘干净’的身体。

　　一些胆小的女孩干呕着，慌乱地和男生一起跑了，纷纷推挤着涌向出口，裙摆慌乱地扫动着，假发在奔跑中歪斜、掉落，脚步在地面上杂乱无章地交错，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有人跌倒后又匆忙爬起，连滚带爬地逃离。
　　守卫没有阻拦他们，体育馆内的脚步声随着人数的减少越发清晰。
　　血腥味如影随形，与寂静一同挥之不去。
　　她等待着，直到排在她前面的班长从测试台传来惨叫，求救声从震耳欲聋变成含混的咕噜，最终化作模糊的诅咒。

　　守卫厌烦地清理着地面上的痕迹，仿佛在清扫一片战场。它之前是什么，不用在意。
　　体育馆里一片死寂，只有守卫清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地面被深红色的痕迹染得无法彻底干涸。遗弃的假发和衣物堆积在角落，像是残骸在诉说着刚才的混乱。 。
　　"下一个。"
　　梅露露上台接受测试，将灵石中蕴含的灵气引入身体，什么感觉都没有。之后，作为灾区难民被安排进入丁美兰满是烟味的休息室签字画押。
　　"你可以选择不签下它，义务兵也能有很好的待遇，小朋友。"丁美兰的声音像生锈的老手术刀，"契约兵月薪五千，死亡赔偿一百万。记住，活够三十年就能自由，成为筑基修士就只要十年。”
　　休息室里弥漫着刺鼻的烟雾，沙发的皮革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整理后的文件堆积如山，像是一片废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按照文书，梅露露会在接下来的三十年内作为丁美兰的直系下属，承担对抗外星人入侵的任务，拥有月薪5k的工资和至少上百万的死亡保证金，三餐国家包食宿。
　　签字时，梅露露办公桌后的文件山最上面的死亡通知单用红笔批着"已赔付"。她的手在拿起笔的时候没有颤抖，笔尖在纸上划出线条。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至少，她能像个人生活。
　　她把签好的文书交给美兰，梅露露比美兰想象的年纪要大一些但还不够大，最起码不是高中生。
　　“可……你才大一”
　　“又是独生子女，而且你父母这把年纪再次生育有风险，再考虑一下吧。”
　　美兰掐下烟头，第一次抬头正视被烟雾咳到不断喘气的少女。
　　学校前几天在外星人入侵的区域里
　　她低头站在美兰对面
　　父母不会担心?
　　失业了

　　签约后的空气在此刻似乎变得凝重了几分，梅露露无神望着桌面，她平静地与美兰女士交流。两人在为什么哀叹呢?

　　我很抱歉，作为前辈，我会尽力让后辈活久点
　　丁美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谢谢您”
　　梅露露那张在体育馆面无表情的脸第一次笑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丁长顺说不出口，低级修士的平均寿命是半年左右。就在这略显沉重的静谧中，丁美兰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眼神深邃得望不穿底，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那我再说点吧，筑基修士会额外生成一颗作为命根子的灵珠，灵珠可以让男性拥有修仙的资格。”
　　“所以，筑基修士的死亡保证金是练气修士的10－20倍。”

　　小姑娘的眼睛在听到这些话后发光，沉重的氛围一下抛干净，多了一丝丝对筑基的向往。

　　（不应该这样的啊，凭什么要为这种事高兴呢——丁美兰）

　　丁美兰低头，又从嘴里吐出一口浊烟，烟雾在凝滞的空气中袅袅上升，却始终无法触及天花板的排气孔。她像个无法散去的亡灵，用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法袍上的金线灵鸟——那是她和亡妻曾养过的宠物。
　　梅露露的指甲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窗外传来“对外星人”临时基地的广播声，用机械合成音重复着“资源配给减少”的通知。

　　活着就够了，因为有人拼尽全力都无法活下去，她们已经足够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