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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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洪景明示意亚瑟闭嘴，她如临大敌盯着时钟，直到分针到达起飞时间，她才紧绷的神经才开始放松，再也抵不过困意袭来，彻底陷入梦乡。
等再睁开眼，她又见到了两鬓斑白的洪父，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褂，在院中舞着他爱的那支长枪。
洪景明隐隐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违和之处，但不等她细想，洪父已收了枪走至她面前，劈头盖脸道：“年轻人不爱惜自己身体，你看你又瘦了。”
洪景明终于找到可靠的人可以倾诉：“老豆，我还是搞砸了一切，我以为我已经足够成熟，但事实证明我还做得不够好。”
“阿女，什么是足够好？人无完人这样的道理你很明白。”
“可我让你失望了。”
“可我从未对你失望过。还记得我走之前留给你的话吗？”
洪景明不解抬头：“走之前？老豆你不一直在这儿吗？”
洪父长叹一声，避而不答：“从小到大，你很少让我为你操心。唯有一点我放心不下，你总为外界的眼光和规矩所累，凡事总想做得完美，无可指摘，反而因此舍弃掉一些真正重要的人和事。所以我想你跟随自己的心，为自己而活。”
听到洪父震耳欲聋的最后一句话，洪景明猛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的，洪父早在三年前就已去世。
那么眼前的洪父又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武馆院落逐渐被白光吞噬，洪父仍旧按住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我走得很安心，因为我知道，不管前路是平坦或崎岖，我阿女都可以从容坚定地走下去，但我希望那是你当下最想走的路。”
洪景明猛然惊醒，恍然才发现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中梦，可梦中的场景又那般真实。
她望见床头柜上的时钟，心下一沉，此时已是第二日八点。
亚瑟凌晨便已离开南城，她终究是再次错过了他。
难道她就只能束手无策？
老豆的叮嘱犹在耳侧。
跟随自己的心，为自己而活？
她捂着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光脚踩在床边的西装外套上，正准备订下飞去纽约最近的机票，忽听身后传来低沉暗哑的男声：“早安。”
洪景明恍然转身，便见亚瑟躺在床上，抬起被丝巾绑住的双手，戏谑道：“洪师傅，劳驾帮我松绑。”
昨晚荒诞又暧昧的记忆片段涌入洪景明脑海，那些她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想说又不能说的话，竟然全部实施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木着脸爬上床解开被打成死结的丝巾。
亚瑟重获自由，捡起地上的外套自然地挂在手臂上挡住身前，出门前留下最后通牒：“我在客厅等你，关于昨晚的事情，我们好好聊聊。”
独留洪景明坐在床上羞愧难当，脑中飘过几个红色大字：她犯罪了！
洪景明向来雷厉风行，这次却龟速完成洗簌，磨磨蹭蹭许久也没能做好心理建设，然而她又有着近乎严格的时间观念，终是提心吊胆下楼面对。
听到脚步声，春平第一个抬头，见到是洪景明，他所受到的冲击又更上一层。
天知道目睹亚瑟从他师姐房间出来的那一刻，他有多震惊。
这二人前一天当众闹得不可开交，竟然还能共处一室一夜，孤男寡女之间会发生什么，他用脚趾头思考也明白。
亚瑟也已整理完毕，换上行李装好的换洗衣物，他慢条斯理整理袖口，嘴上咄咄逼人：“不要跟我说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记得，我不介意复述一遍，唤醒你的记忆。”
洪景明低着头，认了罪：“我不该喝多了酒，做出伤害你的事……”
春平默默支起小耳朵，瞪大了双眼，心道，难道昨晚是师姐她霸王硬上钩？好！不愧是他师姐！
亚瑟要的可不是洪景明的道歉，他欲借此事大做文章，先咬住她害他错过飞机这一点不放，再夸大其辞编造些可能被驱逐出境之类的严重后果，威逼利诱她正视他们的感情。
他狠下心装腔作势着算总账：“因为你，我错过了飞机，这造成的严重后果……”
洪景明打断他：“我知道，对不起害你错过了你的婚礼。”
亚瑟愣住，什么叫他的婚礼？她不跟他结婚，他哪来的婚礼？
过了半刻，他终于想起来重逢的第一天，他为了在她面前保留一点面子，逞强说出自己十天后结婚的谎话。
想明白这点，他的脸色一黑：“你在为我错过和别人的婚礼而感到遗憾？”
这一刻，洪景明为自己的卑劣而全身发凉，她不觉得遗憾，只有庆幸。
见她低头不语，亚瑟却误会自己说中她的心思，他冷笑道：“错过婚礼，真是不可原谅，这么大的损失，你该怎么补偿我？”
洪景明终于正眼看向他：“你想要什么补偿？”
亚瑟不依不饶：“和我结婚，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好。”出乎意料的回答。
亚瑟怔住，心跳如雷。他是因为在气头上，才故意说出她不可能答应的要求来为难她，但这背后缘由更多的是出于他藏在潜意识的私心和夙愿。
洪景明反而整个人平和下来，她搅了搅咖啡，抬头看了眼时间，平静的语气不像在谈婚论嫁，倒像是在给人提建议：“距离你的免签到期还有十五个小时，如果你证件手续齐全，现在就能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夹在二人中间的春平终于找到借口插话：“这么突然？我看怎么也得给亚瑟十天半个月的时候准备资料。”
“不用，”亚瑟紧跟着反驳，正色望向洪景明，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护照、单身证明，该有的证件我都有。”
“那可真是太好了。”春平抱头假装为二人高兴，暗暗抓狂，这老外不对劲，谁来中国短期工作会把单身证明带在身上？可见一开始目的就不纯！
然而当事人双方已然顾不上这些，趁着亚瑟离开取车的功夫，春平忍不住把洪景明拉到一边劝阻：“师姐，是你教我的，做重大决策前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冲动行事。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是另一回事。”
“你可能觉得一切太过仓促，但我花了三年时间反复验证过，如果爱情这道题真的成立，那么他是唯一的解，”洪景明上前拥抱春平，真情流露，“这个世上除了老豆，我最想得到你的祝福。”
春平泄了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姐，你一定会幸福的。”
告别春平，洪景明上车时情绪有些低迷，她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事情相较以往颇有些离经叛道，但她更想抛开一切，只遵从自己的心一次。
亚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暴露出他的忐忑不安：“你在后悔？”
“如果我说后悔，你会怎么办？”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耗，我等得起。”亚瑟嘴上说得豁达，说话间，一手把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圈住她的手腕不放。
洪景明被他的言行不一逗笑，反手与他十指牢牢相扣：“那还是现在好，我可不想和老亚瑟结婚。”
虽然二人来得很早，但到了民政局还是排起了长队。
当身边之人是他们彼此时，再多的等待也不会滋生不耐，只会无限延长幸福与期待。
眼看还有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亚瑟先离开去买咖啡，拒绝了洪景明同行的提议。
只剩她一个人时，洪景明才发觉她刚刚做出了人生中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她看着手中的号码牌“099”，心道，不失为一个好征兆。
忽的一捧绿粉配色的手捧花映入眼帘，亚瑟从身后拥住她，侧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让你久等了。”
“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准备好这些的？”她惊喜地接过花。
“我可不能留给洪师傅后悔结婚的理由。”亚瑟抬手抽出正中心的粉玫瑰，花枝上坠着一枚似曾相识的钻戒，正是前几日她陪同亚瑟选的那枚。
洪景明的笑容减淡，亚瑟却未发觉，正想要帮她戴上，她却握紧手捧花委婉拒绝：“在正式结婚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真诚对待彼此。”
亚瑟慌了神，仍是应声：“好。”
洪景明想质问他为什么拿着要送给旁人的钻戒侮辱她，但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问题显得尖锐：“你的手机密码代表着什么？”
眼看瞒不住了，亚瑟承认：“……是我们第一天遇见的日子。”
洪景明失望透顶：“到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十月四日，在索菲亚的派对上，不是你胡乱编造的九月十五。”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果然还是做不到漠不关心。
洪景明正要愤然离去，却被亚瑟死死拉住手，他急切地描述那天的细节：“05-210，坎普教授，九月十五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日子。”
“就算这是真的，戒指是怎么回事？在你眼中，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选择？”她已经不想再听他解释，气愤之下将捧花摔打在亚瑟身上，花瓣落了二人一身。
亚瑟不躲也不避，只是用尽全力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生怕失去她，小心翼翼解释：“我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只有你，没有其他人。我说过，来到这里后我很难过，我发现你好像真的不爱我了。我怕你讨厌我，怕你赶我走，怕你不接受我，我只能装成不爱你的模样，甚至幼稚地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新娘。”
亚瑟脆弱真诚的陈词令洪景明冷静下来，她不再挣扎：“既然没有这个人，你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做这些事情？”
亚瑟反问：“如果你当时知道这枚戒指是为你而准备的，你会不会逃走，再也不见我？”
洪景明哑然，她无法为过去的自己担保。
广播恰当其时响起：“请JJ099到一号窗口办理业务。”
虽然刚刚经历一段争吵差点分崩离析，但这次二人谁都没有再选择逃避。
在亚瑟签字之前，洪景明叫住他：“你没有想要问我的问题？”
亚瑟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确认：“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不是出于赌气、愧疚或可怜中的任何一种缘由？”
洪景明讶异于亚瑟对这份感情的不安和不自信，她握住他的手：“亚瑟，不只你，我也不轻易爱人。从开始到现在，我也只爱着一个人。”
亚瑟签好字，按下手印，被哄得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这个人是谁？好难猜。”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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