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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那我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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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舒下午就找来了原告方,想知道对方的诉求。
死者叫于思思,就是覃舒上次看见从楼上跳下来的孕妇,原告是她的父母,父亲叫于真,母亲名黄又芳,两人都是老师,夫妻俩晚年得女,今已是近耳顺之年,却不料女儿一朝身死,于思思父亲听说这个消息后血压陡然升高被送进了医院,现在还在ICU躺着不省人事。
覃舒,“您好,我是给邵氏集团代理的律师,今天……”
“丧良心的律师,那种人的官司你也打,你还是人吗!”覃舒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又芳揪着头发骂着打断,口水与巴掌一起而来。
覃舒懵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头发,反手扼制住黄又芳的手道,“这位当事人,我们本可以坐下耐心交谈,但你刚刚的行为最少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女人扭着身体明显不服,大叫着,“你少吓唬我,应该进去的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强抢民女还害死我女儿!现在还想逃脱惩罚,别想!我一定会把你们送进去的!”
覃舒瞬间愣了,手中的力道也松下来,黄又芳趁此机会挣开,一脸敌视地看着她。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覃舒拉了个椅子坐下,顺脚踢了一个过去。
黄又芳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假惺惺的律师!我跟你讲,你就去告诉邵长青,以前为了让我女儿活着,他干的那些强迫人的事告不了我忍了,但现在,我女儿死了,我家就这个独苗,我们现在是上无老,下无小,光脚的不怕你们这穿鞋的,什么媒体法院,我就是吊死在法官门口我也要讨个公道,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没有王法了!”
覃舒皱起眉头继续问道,“强迫?能具体说一下吗?”
“别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好人,你们蛇鼠一窝……”
覃舒虽然能理解她失去了女儿有情绪很正常,可她自己也是无辜的,凭什么要被这样骂,立马打断她的话道,“我不是邵氏集团的律师,甚至还没有法律资格证书,只是有人在和邵长青斗法所以把我拉出去,你能明白吗?”
听邵言语气里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邵家人,覃舒看多了卷宗大概也明白他们这种家族定然少不了腌臜事,邵家老一辈刚刚去世,邵长青接任邵氏集团不久,家族里肯定有人想要这个位置,邵言应该也是之一。
只是自己很不走运,被这权斗场选上了,那于思思也实在可怜,身死之后除了父母无人悲伤,都当她是可以推翻邵长青的导火索。
但眼前的黄又芳显然听不进覃舒的解释,她的意识里邵家人都不是好的,和邵家人有关联的她也自然不会相信是什么好人。
黄又芳突然蹲下来抱住头低声碎叨,“我们老俩口一直没能给思思好的生活,邵家还让她遭此横祸!我含辛茹苦放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啊!你们这群烂了心肝的家伙,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黄又芳目眦欲裂,眼里的血丝分裂在白色的眼球上,面部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变得扭曲,就像一个被怪物异化的人,而这个怪物是邵氏集团。
覃舒还在这样想着,黄又芳还在哭闹着,怪物就上门了。
“你就是覃舒?”覃舒看着眼前穿着冲锋衣的高大男人一脸冷酷地盯着自己。
覃舒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人转过头又问,“黄又芳?”
黄又芳没搭理他,自顾自沉浸在悲伤中。
覃舒听见那男人冷冷地下命令,“带走!”然后身后就有人上前来缚住自己。
黄又芳扭动着不愿意走,覃舒却平静了下来,她大概知道这些人是邵家或者邵长青派来的,黄又芳找了媒体把这件事闹得很大,她们生命安全应该是能得到保障的。
从律所出去时周围的人都像是没看见一样埋头做自己的事,连头上的摄像头都没再闪烁红点,应该是关了,空间里一片静谧,只有黄又芳破口大骂的声音。
“邵长青呢?邵长青在哪儿?你们是他手下的对不对?邵长青,你个黑心肝的玩意儿,你们也是一群黑了心的家伙,有本事当面来,我这条老命跟你们拼了!都别想好过……”
车行驶了很久,这群人闷葫芦一样一句话没有,黄又芳也骂累了,车里安静如虚无。
穿过一片茂密的山林一个庄园缓缓映入眼睛,她和黄又芳被压着进去,覃舒在在资料上见到的邵长青此时正端坐在沙发上,看到两人慵懒地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怎么把我丈母娘绑了起来?不懂规矩!快松绑!”
押着她们的人应声松手,覃舒动了动酸疼的手腕,上面已经红了。
黄又芳应该是歇好了,一被松开就迈步上前边骂边从包里掏出剪刀要戳过去,被旁边的人一把拦住。
“邵长青,不要叫我丈母娘,我嫌恶心,我们家倒了八辈子霉碰到了你,我女儿好好的人被你们家折磨致死,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黄又芳的资料上写的是教授政治,让她说出这种话也是气狠了,覃舒虽然同情她们,但邵长青势盛,自己内心是不想死的,而且理智告诉她这样骂街的办法讨不回公道,打铁还需自身硬。
覃舒上前一步开口道,“邵总,我是覃舒,一定尽力帮您处理好这个案子,只是还未与当事人沟通清楚,请您再宽限一点时间。”
邵长青盯着覃舒道,“你就是邵言去找人请的那个职业证书都还没有的实习律师?你觉得我们公司那么多专业律师他为什么找你?”
覃舒冷淡道,“我也不知。”
邵长青愣了一下笑了,“他可有跟你交代什么?”
“邵公子说让我不必太过担心,邵氏集团的案子必然是会胜利的。”
“哦?何以见得?因为有权有势还是有钱?”邵长青换了个姿势直接躺在沙发上。
覃舒,“我都没有,所以不知。”
“你什么都没有那我就很好办了,刚刚来的路上看见了吧,这里是什么地方?死一个人你觉得谁会知道?”
覃舒的心脏跳动越来越快,面上仍然努力压住,“奈何人多嘴杂,斩草除根面积又太大,风险总归是高。”
邵长青闭着眼没什么表情,继续道,“那我还不能动手了,那便看看你怎么解决吧!你应该知道我即使是不杀你也有的是手段吧!”
“自然知道!”
覃舒和黄又芳直接被丢到了山下,四下无车,连打车都显示无人接单,只能往外慢慢走着看能否搭个便车。
黄又芳像是冷静了许多对覃舒道,“你是被牵连的我很抱歉,但如果你真要插手这件事,想让我放弃上诉就别想了,我们老俩口不怕死,用这条命换我女儿昭雪也是够本的。”
两个人并排走着,覃舒回道,“我没有不让你上诉。”
黄又芳转头看她,“那你想怎么办,输了就输了?他会给你好过?”
“自然是不会。”
两人都不说话了。
许久,黄又芳又开口道,“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了。”
黄又芳听了喃喃道,“比我闺女就小三岁……”
“黄阿姨,你手上有些什么证据?”
黄又芳苦笑道,“我们要是有证据也不至于如此发疯了,明明有那么多证据,但是没有人愿意给我们证据。”
覃舒犯了难,现在外面对邵氏的谴责也就是那天从不知情人嘴里透露出来的不打无痛一事,邵氏的新闻媒体自然是很愿意大肆宣扬的,但现在也被公关了,只有网友的七嘴八舌,后面甚至有人在说是于思思父母想要讹钱。
她心里自发认为邵氏不是好人,今天的做派更让她如此觉得,但黄又芳没有证据,太难办了,上诉后不能一举扳倒邵氏她这条命也就到这儿了,覃舒看了黄又芳一眼,现在还有更棘手的事。
“黄阿姨,你的命不一定能让事实浮出水面,要证据才行。”
“你以为邵氏会给我们留着吗?”
“百密一疏,只要做了就有痕迹,再说,黄阿姨,你连死都不怕,找点证据而已有什么难的呢?”
黄又芳沉默一瞬问道,“那我该怎么找?”
“先让他们放松警惕。”
黄又芳顿时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你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我撤诉!”
覃舒叹了一口气,“黄阿姨,你现在没办法对吧!你需要我对吧!那你不给我留一条命我该怎么帮你呢?再说,现在还有能帮你们的律师吗?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
“你连什么时候可以击溃他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信你?”
“那我要是随便说一个时间没达成你还会信我吗?”
“那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