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不吃橘子吗

16、从来都是他的问题，只是第一次有人站在我身边

　　次日覃舒和贺惊云一同进入福利院，看门的大爷此时将将开门，看着贺惊云问，“小贺老师啊，你男朋友呢？小夫妻俩才见面怎么没黏糊在一起？”

　　覃舒定定地望着贺老师没说话。

　　“阿伯，他不是我的丈夫，是个骚扰我的人。”贺惊云解释道。

　　“小贺啊，我听你丈夫说了，你们小俩口在闹别扭，但是夫妻嘛，就跟唇齿一样，哪有不磕着绊着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有什么好生气的……”看门大爷说着就唠唠叨叨个没完。

　　“阿伯，我说了，他不是我丈夫，甚至就是个骚扰犯、暴力犯，我以后不可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你以后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们要先去上课了，再见！”说完贺惊云就牵着覃舒的手往教室去。

　　“老师，你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呢？”覃舒之前见贺惊云都是很消极的态度，但好像忽然之间就改变了。

　　“也不是改变了态度，我一直都很想逃离他，只是从前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贺惊云直直地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木然，转而望向覃舒又多了些笑意。

　　“不，贺老师，从来都是他们的问题！”

　　“嗯，我现在知道了！”

　　暑假过去，进入高二，覃舒和梁知微的课程忙碌起来，从开学考试起，每天都是数不清的测验向两个人砸来，没有太多时间再去贺惊云那里助教。

　　之前覃舒对语文老师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字写得很好看，上课略微催眠的温柔女性，直到今天的语文课。

　　下午有游园会，班主任宣布这个消息后，同学们紧绷的神经难得松弛了一下，往常安静做题的教室此刻也开始躁动起来。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讨论下午要去参加什么活动，不知说到什么，情绪激动下就爆出几句脏话，正巧这时候语文老师进来了，显然是听见了，便开始教育。

　　放下书，老师没着急授课，提起刚才的事，直言女生应淑女、乖巧，脏话不该从女生嘴里说出来，然后又举起了自己的例子。

　　她从小就是被家人教导出来的这样一个知书达理、小意温和的样子，进入社会得到了体面的工作，别人的尊重，获得了美满的婚姻，所以她一直如此，她所教导的女孩子也应该如此。

　　这是覃舒第一次有这样反驳的冲动，好像从前压抑在自己内心的种子突然被老师的话语刺激，瞬间破土而出，长出青翠又生机饱满的芽，在滋养下越来越高，覃舒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是老师，为什么男生可以骂脏话？为什么他们不必是这乖巧的样子，不需要通过乖巧来获得别人的尊重和喜欢？为什么他们天生就拥有这个特权？如果脏话可以宣泄情绪，女生为何不可？如果说脏话不好，男生为何可以？这是什么教导——偏偏只对女生训诫？”

　　语文老师的话被打断，有些错愕地看向覃舒。

　　班上的女声此时也响起附和，问为什么，就像覃舒站在贺惊云身旁一样。

　　语文老师一时无言，张了张嘴，想了一会儿还是说，“反正就是这样，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班上顿时沉默了，只有书页的翻动声，覃舒垂着头坐了下去。

　　反正就是这样——真是一句令人难以反驳的话，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世界的规则已然建立，所以稚嫩的反抗会被轻易压下，对于制定规则、服从规则的人来说不痛不痒，只有清醒的人会痛苦，但痛苦才会激发出向死而生的力量。

　　贺惊云误闯了一片痛苦之地，如坠吃人的湿地，脱离才得以生还。

　　福利院给即将步入小学的孩子也安排了衔接班，贺惊云便是授课老师之一。

　　上课时她的手机响了好几次，看了一眼，备注是卫警官，没接。

　　过了一会儿消息一条又一条弹了出来。

　　贺小姐，他的刑事拘留时间已到，注意安全，我正在朝福利院赶来的路上。

　　贺小姐，为什么没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贺小姐，他有来骚扰你吗？

　　看到消息回电话。

　　我马上就到。

　　下了课，贺惊云紧紧捏着手机，手指微微发抖，一步步朝家里走去。

　　到楼下时，覃舒和梁知微带着春花、秋实也刚好到，周末的时候几个人会在贺惊云这里自习，贺惊云给覃舒补课，覃舒又帮梁知微补习，梁知微再给春花补，秋实便靠着春花教。

　　贺惊云看到几人一愣，上前对着覃舒说，“覃舒，这个周你们先回去，我这里有事，下个周再来。”

　　覃舒敏感地发现贺惊云情绪不太对，但还是没多问点头说好，四人便一起离开了。

　　卫州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

　　“卫警官，有什么事吗？”

　　“贺小姐，我发的消息你有看到吗？”

　　“还没，我刚刚忙完就接到你的电话了，什么事呢？”

　　“贺小姐，你先别回家，他出来了，可能有危险，我现在正朝你工作的地方赶。”卫州的声音离带着急促的喘息。

　　“啊，卫警官，我已经到家了，我……”贺惊云瞬间将电话摁断，朝着楼上走去。

　　拿着钥匙开门的手抖了又抖，好半天才打开，身子半个进去，贺惊云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甩在了地板上，身后的门“嘭”地关上，落了锁。

　　覃舒给卫州打电话问了情况，脑子里又回想刚刚贺惊云脸上的表情，心里明白她想干嘛，不能阻止，赶忙去院里找了执勤的保安拉着他们往贺惊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