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川辞》酒小澜

48、第 48 章

　　大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整夜都未曾停歇，将院落装点成一片苍茫的白色世界。
　　在这静谧的雪夜中，璟悦府内却弥漫着一股慌乱的气息。
　　陈徵来得极为迅速，即便是在这风雪肆虐的夜晚，也仅仅用了半小时便赶到了。
　　孟疏星瞥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夜色正深沉浓重。
　　方姨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匆忙披上衣服起身，开门看到是陈徵带着药箱，心中顿时一紧。
　　她赶忙带陈徵上楼，生怕耽误一分一秒。
　　沈云川无力地靠在孟疏星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
　　地上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散落的药丸和水渍混杂在一起。
　　方姨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收拾干净。
　　孟疏星看到陈徵到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闪烁着泪光。
　　“陈医生，云川他……”
　　陈徵冷静地为沈云川进行听诊检查，他配好药，为沈云川注射，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沈云川眉头微微一蹙。
　　陈徵叮嘱道：“下次直接送他去医院。”
　　他解释说，幸好璟悦府离华济医院不远，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配好药为沈云川挂上点滴，又去三楼取来监护仪，小心翼翼地为沈云川戴上。
　　监护仪上的曲线缓缓波动，宛如生命的旋律，让孟疏星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孟疏星虽不懂屏幕上波动曲线代表的含义，但此刻她只觉得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她下地时，脚底传来一阵剧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刚才的慌乱中受了伤。
　　方姨看到血迹，惊呼道：“孟小姐，你的脚……”
　　孟疏星摆了摆手，指了指床上那人，示意方姨不要出声。
　　陈徵看到容颜狼狈的孟疏星，发丝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吩咐方姨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动作娴熟地为她消毒包扎伤口，还好伤口不深。
　　“下次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沈总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谢谢陈医生。”
　　方姨也焦急地询问：“陈医生，少爷他……”
　　“情况暂时稳定。”陈徵安慰着两人，“你们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
　　陈徵打开手机，似乎在给谁发信息汇报情况。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
　　见她们没有动，陈徵又说道：“醒了我叫你们！”
　　陈徵自沈云川回国后便担任他的主治医生，对他的情况基本了如指掌。
　　想起上次的检查结果，他不禁叹了口气。
　　方姨将孟疏星扶到隔壁卧室，孟疏星心中充满了感激。
　　晚饭时，她看到二人亲密的举止，又见沈云川直接将孟疏星带回自己房间，便明白了二人的关系。
　　眼前这个女人对沈云川的情义不似作假，让她也愈发恭敬了。
　　一进屋，方姨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都怪那个酒家女。”
　　孟疏星问：“方姨，那个女人为何会如此恨云川的妈妈？”
　　方姨擦了擦眼泪，缓缓说道：“那个女人是个酒家女，当年周小姐嫁给沈先生成了沈太太。
　　刚开始太太身体不好，结婚后一两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后来沈家二房有了孩子，沈家老太太不是个善茬，外面传起了很多流言蜚语。太太吃了不少药调养身体，好不容易怀上孩子。
　　没想到沈先生早就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还有了孩子。三十年前，那个女人带着她和她儿子上门闹事，太太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少爷。少爷生下来就患病，周先生他们费了很大心思才保住这条命。可是太太却伤了身子，少爷七岁时，她就撒手人寰了。”
　　孟疏星听着方姨的叙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悲伤。
　　她终于明白了沈云川为何会说沈远山骗了他妈妈，原来这段过往隐藏着如此多的痛苦和不堪。
　　方姨是周家的保姆，这些年周安澜一家去了国外，他们一家便留在国内看守周家的老宅子。
　　她丈夫儿子已经相继离世，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
　　沈云川十岁前一直是她照顾，这次他回国，周安澜便让她来海城继续照顾他。
　　方姨看着沈云川长大，对他的感情如同对自己的亲人一般深厚。
　　孟疏星倚坐在床头，一颗心牵挂在沈云川身上，全然没有了睡意。
　　天色渐亮，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方姨下楼为他们准备早餐。
　　孟疏星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沈云川的卧室。
　　陈徵收起监护仪，看到孟疏星进来，压低声音：“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着了。”
　　他指了指阳台小圆桌上的烟灰缸，眉头紧锁：“他要想多活几年，就让他戒烟。”
　　孟疏星心中一颤，想起昨天还见他坐在阳台上抽烟，那落寞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好。”
　　陈徵收拾好药箱，继续叮嘱道：“春节期间，让他好好休息。别再让他动气，手机最好也收了，让他静心养病。”
　　“我明天再来为他检查。”
　　方姨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她热情地挽留着陈徵，让他吃完饭再回去。
　　陈徵也没有推辞，折腾一夜，他确实也疲惫不堪。
　　方姨端着早餐上楼，孟疏星的脚受伤了，便不让她多走动，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谢谢方姨。”
　　“孟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方姨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沈云川，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从小就是这样，病了也不哭不闹，越如此越叫人心疼。”
　　孟疏星不由想到林珺瑶曾说过的，沈云川在他妈妈肚子里就乖乖的，不折腾。
　　这几次见他生病也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发脾气。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沈云川，这个世界为何不能善待他。
　　为何总是让他遭受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