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川辞》酒小澜

2、第 2 章

　　孟疏星正恍惚，身侧传来一声低笑。
　　“放心，不用你赔。”
　　何棠像只受惊的小兽，慌忙把文件袋藏到身后。
　　她声音极轻：“等等我。”
　　可她那些细微动作，还是没能逃过男人的眼睛。
　　他目光锐利如刃，将少女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谢承磊，你们事务所保密工作，就这么随便？”
　　这句话如重锤，狠狠砸在何棠心上。
　　她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如坠冰窟，指尖都透着寒意。
　　谢承磊攥紧车钥匙，长叹一声。
　　他抬头望向男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目光满是无奈。
　　随手将钥匙抛给成子敬，转头对郑姐道：“你先回去。”
　　郑姐如获大赦，赶忙与成子敬把图纸小心放进后备箱，拽着何棠就往楼上走。
　　赵筠之扶孟疏星坐进那辆宝蓝色奔驰。
　　手机震动，何棠消息跳出：“我和你去医院。”
　　“赵先生，能耽搁几分钟吗？”
　　赵筠之微微点头，走到一旁打电话，似在安排修车事宜。
　　谢承磊与男人个头相当，他走上前揽住对方肩膀，那人揭下手背上止血贴，随手扔进垃圾桶。
　　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偶尔传来的打趣声。
　　孟疏星望着那辆G63驶出车库，眼神空洞。
　　四年前京南那一幕如潮水般涌来——
　　去江城路上飘着细雪，路面未结冰，车辆却开始打滑。
　　刹车失控瞬间，车子如脱缰野马横冲直撞。
　　司机当场死亡，她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便被沈云川紧紧护在怀里。
　　那些噩梦般画面永远刻在她记忆里：车辆撞上护栏时玻璃四溅，车内满是鲜血。她惊恐瞪大双眼，却分不清那些血迹属于谁。
　　“救命——”
　　沈云川满脸血污，用尽最后力气在她耳边轻语：“不要怕。”
　　再醒来，她躺在京南一院病床上。
　　周嘉南站在床边，神情复杂告诉她：“沈云川死了。”
　　“嘉南哥...”孟疏星泪如雨下，却终究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周嘉南扔下一张卡，语气冷漠：“你怀孕了，孩子去留随你。”
　　那时的她刚大学毕业，单纯天真。
　　除了知道沈云川是海城人、住在外公家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后来她再次来到那栋带着历史痕迹的洋楼，管家告诉她：“主人一家都出国了。”
　　手机震动打断回忆。
　　何棠消息亮起：“已和同事交接好，陪你去医院。”
　　简短文字如冬日暖阳，温暖孟疏星冰凉的心。
　　看到何棠紧锁眉头，孟疏星一怔：“怎么了？”
　　何棠将手机屏幕转向她——大群里，行政主管刚发通知：
　　【公司文件严禁未经允许带出，违者开除，造成损失者依法惩处】
　　【节后各部门重新签订保密协议】
　　孟疏星连忙打字：【你没事吧？】
　　【念是初犯，警告处理】
　　“赵助，River先生到底是谁？”何棠语气带着不满。
　　赵筠之轻笑：“何秘书，这事可怪不到我老板头上。说起来，我老板才是苦主呢。”
　　孟疏星轻轻拍了拍何棠手背。
　　这件事本与她无关，小姑娘只是无辜被卷入。
　　文件事件起因是Hori项目部一名员工节前将文件交给何棠，自己却与男友旅游去了。
　　直到国庆假期将尽，事务所需要归档合同图纸，何棠才想起这份被遗忘的文件。
　　赵筠之带她们来到一家私人医院。
　　“何秘书，麻烦推个轮椅来。”
　　孟疏星连忙道歉：“赵先生，何棠她...”
　　“不用解释。”赵筠之温和打断，“没人会为难她。她是谢总秘书，谢总护短得很。”
　　孟疏星正欲开口询问沈云川的事，却被赵筠之抢先：“孟小姐...”
　　“我不是碰瓷的。”她急忙澄清，又补充道，“也多谢赵先生和你家老板。”
　　“不如加个联系方式？修车费我转给你们。”
　　赵筠之摇头：“先生不计较这些。”
　　医院里人很少，格外安静。
　　护士很快来处理孟疏星伤口，安排进一步检查。
　　何棠坐在一旁，紧紧抓着她手：“对不起，星星。”
　　等待检查结果时，一群医生浩浩荡荡走进来。
　　为首医生问赵筠之：“阿川呢？”
　　孟疏星心跳骤停，如被施了定身咒。
　　她缓缓抬头，望向那位白大褂上挂着【华济医院院长姜榆】工作牌的医生。
　　“是这位孟小姐受伤。”赵筠之解释。
　　何棠不满呛声：“是我们星星受伤了，不是他老板！”
　　姜榆翻看病历，随口说：“我认得你，谢承磊秘书。”
　　“我也认得你。”何棠倔强回应。
　　孟疏星浑身颤抖，眼眶泛红。
　　沈云川，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那个消失在人海中的名字，如今如黑暗中曙光，让她既惊喜又惶恐。
　　周嘉南曾说他死了，可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他还活着。
　　她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似要将所有力量集中在掌心。
　　“星星，你怎么了？”何棠紧张问。
　　孟疏星如溺水者抓住浮木，紧紧抱住何棠嚎啕大哭。
　　哭声里满是委屈、惊喜和不确定，似要将这些年思念与痛苦都宣泄出来。
　　周围投来异样目光，她却顾不上这些。
　　姜榆的话如重锤敲击着她心——他口中“阿川”，会是她日思夜想的沈云川吗？
　　这个念头如魔咒般盘旋不去。
　　何棠手足无措安慰：“只是轻微软组织挫伤，休息几天就好。”
　　赵筠之拿着报告回来，看到孟疏星泪流满面模样愣在原地。
　　报告明明显示没什么大问题，她为何哭成这样？
　　姜榆打破沉默：“孟小姐，回去休养几天就能恢复。”
　　“姜院长都这么说，肯定没事。”何棠拿起带着消毒水味纸巾替她擦泪，“我请假在家照顾你，安心养伤。”
　　在何棠安抚下，孟疏星渐渐止住哭泣。
　　她深吸一口气，对何棠说：“糖糖，麻烦你去取药吧。”
　　何棠应声离开。
　　孟疏星眼眶发红，转身直视赵筠之：“你老板是不是沈云川？”
　　这个问题让赵筠之语塞。
　　他微微张嘴，却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