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皎》IrisErin

3、第三章

　　喜儿不语，只是垂头盯着自己鹅黄面子的绣花鞋。

　　方君遇也不再多话，唯有嘴角微微挑起。房内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忽地一丝银光闪过，喜儿反应敏捷地用女子宽大的云袖一扫，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腰上拂过，手中竟是多了几粒腰饰上拇指大的珠子，继而又挥上去。挺身一步护住方君遇。

　　与此同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喜儿忙用内力扫开窗户，却只见得琨城繁华热闹的街道。方才那黑影匆忙离开时，没惊动一人，如此一来对方倒是个高手。

　　方君遇踱步至窗前。繁华如往日的街道弯弯折折地伸向远方的一栋精致的红墙绿瓦的两层小楼。檐角翘起，铜铃清响。门口的竹竿上悬着大大的旗帜，旗上龙飞凤舞的“绣”字格外引人瞩目。

　　方君遇含笑望着那旗帜，道：“喜儿，去查查彩绣坊。”

　　彩绣坊的女管事依旧待在自己的岗位上，脸上挂着职业笑容。心中扳着手指算算，差不多也要发月钱了，脸上的笑容也不住夸大。看着店里的女客们挑选着花布，心情自然是好。

　　正想着，发了月钱是买首饰好，还是胭脂水粉好，气派的店门里走进一位姑娘。她一袭藕色罗裙，柳腰上系着珠链，脑后的髻儿上斜斜插着支金枝点翠的簪子，松松垮垮的好像要掉下来。神色却是极淡漠的，扫了店面一眼。大步地走到一匹撒花大红双绣金银两线的绸布前。呵，女管事不由感叹：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千金，走路都如此英气勃勃！

　　女管事可不管这姑娘是哪家的人，只要能赚钱便是了。于是便笑吟吟地踩着莲步从柜台后面晃出来。

　　“这位姑娘可是看上了这匹？”女管事摇着香帕，顺溜地介绍道：“这种绸布名为‘霞辉’。是极好的绸料，制了衣裳穿了可舒服了。颜色又艳，女孩家都爱这色儿。我看姑娘您面生，大抵是头次来我们这儿。我啊，就告诉您啊，这绸布原先城主夫人瞧了都喜欢得紧，只是要多少没个准。要是夫人都要了，这绸布可就没得买了哩！”

　　女管事又怕这姑娘不买，又道：“姑娘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我呢就给您去个零头，一百两整一匹，您看如何？”

　　那姑娘摸摸绸子，半响，点了点头。

　　女管事见事成了，笑得跟朵花似地，殷勤道：“我呀叫人给你包好，也好拎。”说罢，便忙去了。

　　一时，藕色罗裙姑娘的身旁竟无一人。人人都各忙各的，也无人注意到她。

　　与前院的热闹相比，后院就静多了。这个时节，花儿大多败落了。剩下光秃秃的茎，煞是难看。打着卷儿的蔫了的花瓣落在青石路上。有些被人踩成泥一样，去无人去打扫。

　　少女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微不可查，如灵巧的猫儿般，走在凌乱的青石路上，也无声响。

　　青石路的尽头，一座清幽的斋房显现出来。空气中也隐隐带着香甜的脂粉味。

　　窗被打开，露出一张娇若春花，媚如秋月的脸。见到园中的少女，只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道：“请进。”

　　少女也毫不客气，冷冷地进了斋房。

　　那女人就在里间，坐在炕上。精巧的小几上放着针线。

　　女人不请少女上炕，也不奉茶，只自顾自地做针线活。好像是要等着少女开口。

　　须臾。少女道：“别打湫玉的主意。”

　　女人含笑，道：“怎么，喜儿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姐姐只是听过这湫玉的传闻，一时有些好奇罢了。永驻青春，世上哪个女子不想这般？”

　　女人停住，望向喜儿。见他仍是一副淡漠面孔，接着道：“我没什么野心。我只不过想探探虚实。要不……我帮你们先会会那琨城城主九渊，如何？”

　　“那你想要什么。”喜儿扫过女子姣好的面容，淡淡道。

　　“也没什么。”女人抿了抿唇，“我只不过是借你们达成我的目的而已，我早就想走了。”

　　“你倒想得潇洒。”得到女人的保证，喜儿也不久留。离了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