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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017章 ...

  •   女人清妩乍现的脸,犹如暗室明珠,璀璨熠熠辉光流转。

      笑着的时候,水濛濛的眼睛深处漾满波光,像春风吹皱一池春水那般动人。

      美则美矣......

      但要是那张笑盈盈的芙蓉面,嘴角咧得没那么大,没那么可怖就好了。

      纪崇晔单脚僵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这一母同胞的大姐及笄前大多住在宫里,姐弟之情,有,但远没有和他打小一起长大,孪生的二姐纪淮月那般亲厚好说话。

      更比不得他娘宣阳侯夫人郑氏,犯了错事,可以容他撒娇耍痴蒙混过关。

      她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纪崇晔倒不怕她带他回家见爹娘,左不过一顿痛骂数落,禁足思过几天就翻篇了。

      带他见她夫君,闹到皇帝跟前?

      纪崇晔不敢想象他老爹老娘会如何祭出家法混合双打,最轻可能都会打烂他的屁股。

      平日不可一世的宣阳侯小公子纪崇晔,再没脑子也知赶紧求饶了,“大姐,事情不是你见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纪崇晔觉得自己相当倒霉。

      今儿弘文馆策论模拟考核结果出来,同期高官子弟明里暗里嘲他又摘了倒数第一的桂冠。

      其中以工部尚书赵家幺孙赵长淮为首的几人,耻笑最为尖刻。

      面对不争的事实,纪崇晔既恼火又憋屈,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想去斗鸡坊找些乐子玩。

      路上,纪崇晔瞅见赵长淮和他的随从堵着一个女人和俩小丫头,双方争执不休。

      问路人打听得知,原是赵长淮打马穿街差点撞倒她们。

      这本没什么,以赵长淮的身份,若真撞了人,给些钱财了事便可。

      问题是,赵长淮及时勒住缰绳,根本没碰到女人丝毫。那女人却不依不挠叫赵长淮道歉。纪崇晔挖了挖耳朵,怀疑路人在说笑话。

      寻常百姓撞上他们这些勋贵子弟,抱头鼠窜都来不及。一介无名女流,敢叫他们低头道歉?

      纪崇晔鄙夷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却又乐得见赵长淮当街吃瘪,摇着折扇,同赵长淮打了招呼,一脸坏笑上前吃瓜。

      赵长淮同纪崇晔都是众星捧月,见惯别人出糗的主。轮到自己被看笑话,当即恼羞成怒,反诬女人冲撞于他,要抓她去报官。

      那女人见势不好,赶忙掩护俩小丫头跑路,转头和赵长淮的小厮互撕起来。那场面宛如真人斗鸡,精彩纷呈,纪崇晔哈哈大笑,捧腹不止。

      也不知是因为他和赵长淮相识,女人当他俩是一伙的,还是他笑得太促狭,惹得那泼妇恨屋及乌。

      那女人躲过赵家小厮的围捕,猛地调转方向,毫不留情一记窝心脚蹬翻纪崇晔,夺路而逃。

      之后嚷嚷着要抓女人的贵公子,就从工部尚书家的幺孙换成了宣阳侯家的小公子。

      不过不是抓她报官,而是当街打死。

      平民凶袭贵族,按犯上罪名就地处置并不为过。因而街上无人敢向女人施以援手,都躲得远远的。

      纪崇晔虽然见了纪沉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收了气焰。但他自认占理,嘴上叫着求饶,眉宇间的凶戾之色一点也没收敛。

      杀个犯上的民女怎么了,皇帝也没少为他大姐杀嚼舌根犯上的奴才不是?

      他姐弟二人情分再疏离,那也是亲姐弟。胳膊肘往外拐,能拐到哪里去?

      纪崇晔吨吨吨给自己喂定心丸,眼尾天真上挑。

      他生得很漂亮,承袭于母亲郑氏的容貌,轮廓殊绝,精致如画。

      可惜人比小时候长开了许多,稚子心性却歪到了阴沟里。

      “解释?”纪沉星敛了笑靥,上下扫视纪崇晔,眼神飕飕。

      “母亲日前入宫说你进了弘文馆读书,我当你饱读圣贤书,熟习仁义礼智信。你倒好,状若犬彘,当街欺逐践踏良家女子。弘文馆的学士就是这样教你的?”

      纪崇晔心呼那女人是个狗屁良家妇女,刁蛮泼妇还差不多!他急急倒苦水,说与纪沉星听来龙去脉,声线委屈极了。

      “大姐,那女人大庭广众伤我,打我们宣阳侯府的脸面,是她咎由自取,自招杀身之祸!她该死!”

      十四岁蜜罐里金尊玉贵长大的少年,轻蔑而残忍,视他人性命为草芥。

      纪沉星捏了捏眉心,“你举止失度,有辱侯府门楣,还敢冲撞陛下予我的人,言行放肆蔑视天颜,是不是也该死啊。”

      “啊?”纪崇晔咋舌,怎么扯到皇帝头上去了?

      纪沉星掠过傻眼二世祖,抬眸望向他身后的冷面男人,“雷首领。”

      雷远得令,应了声是。

      纪沉星叹声道:“陛下仁厚,怀柔御宇。我这幼弟却凉薄不仁,意图当街暴虐打杀陛下子民,实乃宣阳侯府家风不肃之过,令人羞惭。”

      “还请雷首领代陛下和我教训一番这个悖逆混账,将他送回侯府,如实禀明今日之事,命我父母严加管教。”

      纪崇晔解释来解释去,招来两眼一黑的结局,人都傻了,惊叫:“大姐!”

      纪沉星懒得看他,抬头望了眼悄然暗下来的天,残阳已敛尽最后一缕夕光。天香楼怕是来不及去了。

      不过她也已经气饱了。

      见女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纪崇晔忙不迭追过去,可惜扑腾了两步,就被雷远提溜住衣领。

      “公子请放心,我会注意避开你的脸施以惩戒的。”冷峻的潜龙卫首领,如是安慰纪小公子。

      纪崇晔:......

      “大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啊——”少年的号叫陡然变成杀猪般的呼嚎。

      纪沉星脚步一顿,她借潜龙卫教训纪崇晔也是不得已。

      这小子长成这个歪把子样,绝对少不了郑氏的溺爱。而她父亲宣阳侯又素来疼宠郑氏,万事纵着她来。

      四舍五入等于大王吃小王,变相纵宠纪崇晔。

      若用她的名头出面叫他们好生管教纪崇晔,只怕这小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两人一个比一个心软得快。

      纪沉星曾经见过糯米团子样的纪崇晔,在郑氏怀里打滚撒泼吵着要出门玩,一帮人围着他哄的场景。

      该场景在她以往年节归家的时候,次次隆重上演。

      要不是人小鬼大的纪淮月笑嘻嘻说纪崇晔天天都是那死样,纪沉星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那时纪沉星嫉妒又艳羡,闹一闹就有糖吃的纪崇晔。不像她和记在郑氏名下的庶出大哥纪承禹,担了长子长女的责,即使新年也得保持勤学,严禁耽迷嬉戏。

      现在么,纪沉星对这弟弟既无语又无奈。放任他的心性我行我素下去,宣阳侯府迟早惹一身虱。

      但纪沉星无法时时盯着纪崇晔,也信不过溺子的宣阳侯夫妇。

      有潜龙卫上门震慑就不一样了。隶属于皇帝的暗卫,一举一动皆代天颜。

      宣阳侯夫妇顾忌佛面,从今往后必定会重拳出击管束纪崇晔这歪把子的。

      纪沉星定心转出暗巷,视线对上抱头蹲在墙边,面色不忿的一帮小厮,太阳穴又突突跳了两下。

      这些刺头,留在纪崇晔身边恐怕贻害无穷,也得拔干净。

      纪沉星招来候命的潜龙卫,细细吩咐了几句,登上马车。

      名贵楠木打造的宽敞车厢内,四壁皆以云锦软缎包覆。宋婠和颂雪分坐两侧,见她进来,纷纷起身。

      宋婠见到救命恩人,赶忙抱拳作揖道谢,“今日承蒙夫人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在此向您拜谢。”

      颂雪引着贵妃往中间主位落座,瞥见她的动作噗嗤笑道,“姑娘,咱们女子行揖礼,是左手在内,右手在外。你做成男子的礼式去了。”

      “是吗?”宋婠讪讪。

      这些年她被韩昱养在身边,日子过得非常舒服,已经很久没进组了。出道之初拍戏学的仪态举止,也早还给了礼仪指导。

      “叫夫人看笑话了。”宋婠暗骂自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腐蚀了演员的专业素养。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重新行礼。

      纪沉星止住她欲弯腰下低的头,“姑娘的拜礼,我受之不起。”

      宋婠抬起做了伪装的雀斑脸,大而晶亮的眼睛里,充满不解。

      纪沉星顿了顿,颇为不齿道:“方才率小厮追逐姑娘的混小子,是我弟弟。”

      此言一出,宋婠颂雪俱是一惊。

      主要是纪沉星命潜龙卫吊打纪崇晔那帮人的样子,像极电视剧和话本子里,天潢贵胄下察民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做派。

      谁也没想到,搞了半天她整的竟然是大义灭亲。

      宋婠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了明显的消化不良、呆滞、语塞症状。

      纪沉星打开左侧紫檀小几上的箱笼,挑了一个沉甸甸粉紫色的荷包,递到她眼前。

      “夫人这是?”宋婠一秒回神。

      瞅了瞅荷包,又瞅了瞅面前一袭素色云锦裙,姿态翩然的女人。

      哦不,散财天女。

      纪沉星道:“舍弟桀骜顽劣,惊吓了姑娘,我已命人狠狠打罚于他,肃正家风。”

      “这些银两,全当替我那不懂事的弟弟,给姑娘压惊了。”

      宋婠虽然很缺钱很想收钱,但是吧,摸着良心讲,她为了甩掉麻烦脱困,慌不择路踹了人家弟弟一脚跑路,惹来这一遭更大的麻烦,好像也不是无辜的。

      韩六不止一次说过,夹着尾巴她才能在这活下去。宋婠今儿吃了一堑,见识了古代天龙人的可怖,深以为然。

      她推拒道:“夫人言重了,今日之事说来也算因我而起,我也有错处。小公子既受罚了,就当它过去了吧。”

      宋婠讪笑连连,脸上星星点点的灰褐色雀斑,挤在挺翘的鼻梁边,煞为惹眼。

      纪沉星只觉得她笑容朴实得可爱,不像二世祖纪崇晔,恶劣刺眼。

      “小小心意,姑娘不必介怀。”

      纪沉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荷包塞到宋婠怀里,灿然一笑,话锋转道:“天色已晚,姑娘独自归家恐不妥当,不知姑娘家住何方?我送你一程吧。”

      宋婠揣着盛情难却的银子,再推拒就显得矫情了。

      “多谢夫人美意。”她收起荷包,借坡下驴道:“我家住在杏花胡同,过了三条街就是。”

      “杏花胡同?”纪沉星语带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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