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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012章 ...

  •   一瞬天旋地转,纪沉星被迫面对面跨坐在延熙帝身上,惊觉自己落入无法挣脱的桎梏,忙交叉双臂抵住他的胸膛,防止身体因为惯性前倾,落进男人怀里。

      披在脑后的墨发,在她骤然旋身那刻,如同扇面折开铺陈空中,又随着戛然而止的动作,如柔润绸缎滑过肩头,荡漾在两人中间。

      其中一缕,调皮的黏住了纪沉星微张的粉唇,因为她下意识的慌张,丝丝翕动,惹人眼热。

      浓烈的沉水香扑鼻而来,纪沉星意识到两人还是贴得太近,一颗心怦怦跳,换用双手攀住男人宽阔的肩头,借力仰起身体,拉开危险的距离。

      她是真佩服延熙帝。上一秒还在朝大臣发火,下一秒就能掉转枪头朝她“发火”,还特么厚颜无耻往她头上扣“心急吃热豆腐”的高帽。

      她忍不住凑到延熙帝颈侧作嗅闻状,阴阳道:“哪来的热豆腐啊,我明明只闻到一块臭豆腐,苍蝇闻了都绕道飞的那种。”一边说一边捏鼻,啧啧摇头嫌弃。

      延熙帝挑眉,不怀好意压低声线:“你确定?臭豆腐闻着臭,吃着可香了。”得,又被他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了。

      纪沉星急流勇退,不敢再继续豆腐的话题,注意力转移到挂在延熙帝臂弯里的右腿上,她不是没尝试把腿抽出来,只不过一使力,延熙帝就掐着她的腰往硌人的地方按。

      明晃晃挑逗,暗戳戳“威胁”,纪沉星两面夹击,欲哭无泪。

      特么她是什么品种的蠢猪啊,在宣阳侯夫人那伤了心,为什么要跑来找他求安慰啊?吃吃喝喝不香吗,多巴胺一下就能high起来啊!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未免擦枪走火,纪沉星僵在延熙帝身上不敢妄动半分,延熙帝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踩着猪尾巴得寸进尺。

      他竟然学她方才嗅闻的样子,倾身凑近她颈窝,语气嘶沉,仿若食肉的凶兽,叼住了心仪的猎物,行将生吞活咽。

      “婠婠,你身上好香啊,沐浴后来得么?”延熙帝揉着粉紫纱裙下那把细腰,作恶的掌逐渐向上,猛地压住她的背心,使力扣向他的胸膛。

      纪沉星咬牙切齿奋力抵抗,“你鼻子有、有问题吧,我跑、跑来的,流了很多汗,臭的要、要命呢。”

      “跑来的?”延熙帝十分擅长抓关键词,然后加以歪曲,“我就知道婠婠一惯口是心非,嘴上弃我如敝履,其实心里想我想的要命。”

      纪沉星张嘴要辩,却见他抬起头,眼神深邃认真道:“不管你想不想我,这些天,我很想你。”

      六皇子景晏的生母宁氏,来自江南婉约之地,骨里天生沁着烟雨水乡的风华。

      而这份温润灵蕴,连同皮囊,经由血缘纽带,又一脉传承给了她唯一的孩子。

      不过,纪沉星初见的六皇子是没有这般气韵的。

      十三岁的少年,瘦骨嶙峋跪在雪地里,嵌在凹陷眼窝里的双眼,黑得骇人,大冬天身上空荡荡挂着半旧青衫,整个人如同深井里凝冻的冰,硬冷倔强的叩首,叩首,再叩首。

      纪沉星最难忘怀的却非这幕,而是八岁的她拽着太医跑到少年跟前,他抬眸时那一抹笑。

      那笑意自他眼底漫开,层层漾至唇畔,一霎春风化冻,雪水漫过冻石冰河,泠泠濯净人间尘垢。

      明明是经霜的少年,却似稚子清澈澄明。总角之年什么都不懂的纪沉星,偷偷将那抹笑藏在心底深处。

      或许是一晃经年,太久没见过他澄澈的眼神和笑容了,又或许是想到以后,他们命运最终的走向,纪沉星忽然泪雾迷眼。

      穿回景朝醒来之后,她曾说过,想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这是她的真心话。

      因为他们的感情无论如何,结局已经注定了。摆在纪沉星面前的两道选择题,不管怎么选,答案都是一样的。

      如果最终,她找到了回家的路穿回现代。纪沉星会毫不犹豫放弃景朝的一切,包括他。

      如果最终,她找不到回家的路,纪沉星也会毫不犹豫放弃他。

      时间是考验感情、初心、人性最残酷的刻刀,纪沉星能感受到她的少年变了模样,不再和她一样向往自由的天地。

      也许这不妨碍他喜欢她,但他们已经背道而驰,早晚所有都会面目全非。

      所以,就这样吧,就当跟着倒计时的走针,进行末日狂奔一样,能贪恋一刻美好是一刻吧。

      这样想着,纪沉星不再抗拒男人的怀抱,一边红着眼睛簌簌淌泪,一边心跳悸动,用他最喜欢摆弄她的,双腿大开的羞耻姿势,如他所愿,软软扑进他怀里。

      可惜某人一句话让人幻灭的本事,太过强大。

      “才说两句就感动的哭鼻子了?还没到你哭的时候呢。”延熙帝望着她鸦黑的发顶,面无表情,却轻佻道。

      纪沉星内心深处干净澄澈清风朗月的少年“啪”的破灭,恨没有洗洁精能滋延熙帝一脸。

      安安静静让我抱一会要你命啊!她一个没忍住,蹭蹭蹭支起身,捂住延熙帝的狗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任何煞风景的话。

      闪着泪光的水眸对上深不见底的黑眸,时间好像被瞬间拉长了,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却又像隔着千山万水。

      细看延熙帝的神情,浓黑的眼里黑雾翻涌,像有困兽在挣扎,想要撕碎什么冲出来。

      纪沉星读不懂他的情绪,是因为她的放肆吗?可是比这更放肆的事情她都做过啊。

      纪沉星被那眼神盯得寒毛倒竖,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对不起他的事。

      她心里惊疑不定,瑟缩垂下覆在皇帝唇上的双手。

      延熙帝脸色微霁,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应是满意她的动作,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纪沉星察觉自己被钳制了半天的腿,忽然从延熙帝的臂弯里滑了出来。

      因为长时间失力挂着,姿势不当,她的小腿肌肉酸麻不已,强烈的麻痹感一霎从脚心蔓延到骨头缝和筋络里。

      纪沉星难受的想要跳下龙椅,狠狠踩两脚地,消释这股蚂蚁在皮肤下窸窣爬行的酥麻。

      延熙帝猛然用双手扣住她的后颈,凶狠叼住她的唇。

      “唔!”纪沉星如一朵被狂风暴雨吹弯压折的粉荷,被迫仰着头,承受男人攻城略地的摧残。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抽离,纪沉星不知道延熙帝发什么疯,只知道她再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人就要交代在这了。于是张唇狠狠咬上那张逞凶的嘴。

      延熙帝沉浸在失控的暴虐里,孟浪的碾着清荷香气泛滥的唇瓣,感受身下之人纤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扫过他脸颊时的颤动。

      冷不丁唇上剧痛,齿间弥漫的血腥气,拉回他的神智。

      睁眼,垂眸,纪沉星瞳孔惊惧望着他,每眨一下眼,里面积蓄的水雾便浓一分。

      她的唇上醒目的晕着一抹猩红,像失手点歪的口脂,狼狈又艳丽。

      延熙帝忙抬手帮她擦血痕,却被一把挥开,“不要碰我!”

      “抱歉婠婠,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延熙帝神色懊悔,见她抗拒,也不敢再将人束在身上,圈住她的腰肢,轻轻将她移到身侧龙椅位置上。

      纪沉星被他莫名其妙的粗暴,吓得梅开二度簌簌流泪,肺都要气炸了,“你觉得我捂你的嘴,对你不敬,你不开心,告诉我就是了,犯得着这样教训我吗?”

      延熙帝讷讷:“我没有因为你捂我嘴不开心。”

      “那你发什么疯啊!”纪沉星狠狠瞪他,不给她个心服口服的理由,今天他俩没完了。

      发疯?韩昱听她的话,仔细回忆自己为什么发疯。

      哦,想起来了。刚刚,他对她说,他很想她。可是她呢,脸色迷惘变幻,眼神飘忽,他动动脚趾就知道,她又在透过他,想失忆前那个“他”。

      那一刻,韩昱浑身热切的欲,瞬间冰封冻结。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装“他”装的那么像,宠着她惯着她,她还是总想起他?

      韩昱心底怒不可遏,很想大力摇晃她,把“他”从她脑子里甩出去,眼里看着他,只有他。

      可那样做,他跟疯子有什么两样?韩昱自认他还是理智冷静的。

      但当她想着她的“他”,掉着眼泪扑进他怀里,韩昱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这个情形其实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第一次相见,和今天的情形差不多。

      当时,他刚穿到景朝,睁开眼,她一袭嫁衣灼艳如火,眉眼通红扑进他怀里,比现在哭得惨多了。

      那会他不是还暗嘲她眼瞎白痴,连喜欢的人换了芯都看不出么?

      现在呢,嫉妒发疯难受失控,算什么?回旋镖,还是天道轮回?

      纪沉星见延熙帝许久不说话,更气呼了,“景子钰,你装什么哑巴呢,我咬破的是你的嘴又不是你的喉咙,说话呀。”

      延熙帝良久回道:“最近帝京发生一起官员灭门案,我心里积郁难舒,刚才不知怎么就犯浑了。”

      “很抱歉吓到你,婠婠。”他再次诚恳致歉。

      纪沉星双眼圆瞪,“你意思是,因为你心情不好所以把我当成杀千刀的凶手啃吗?我招你惹你了?”这番反问,代表她信了延熙帝的说辞。

      “你不是狠狠啃回来了么。”延熙帝倾身,抽出她袖里的帕子擦拭嘴上血痕,一边道:“你下嘴咬的时候,都没想过我破相了,上朝怎么整吗?”

      “你一副吃人凶相,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啊。”纪沉星撇嘴抱怨完毕,焦急追问:“那你接下来上朝怎么办啊?”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延熙帝幽幽道:“还能怎么办,挂帘听政呗。”

      “对哦,可以挂帘。”纪沉星眉开眼笑,能把皇帝咬成这样的嫌疑人,纵观景朝也就她了。

      帝王破相,涉及天命信仰,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朝堂必定爆发事端,届时她和宣阳侯府都将难辞其咎。

      思及此,纪沉星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还好延熙帝机智,嗯,还不计较,有心包庇。

      她的愤怒瞬间见鬼去了,带着些许讨好神色,接过延熙帝手里的帕子,展颜笑道:“你擦的不仔细,还是换我来吧。”

      延熙帝默了半晌,捉住她抚上唇畔的指,隔着帕子印下血色一吻。

      “你要帮我,能不能换个地方?”他乜斜望她,喑哑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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