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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神祷(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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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时棋眉梢一挑,“别乱说话。”
菲温尔:“眼见为实,没乱说话。”
钟时棋:“......”
返回住宿区后,晾晒的衣服基本风干,空荡的走廊中,仅有陈陵和顾茶的对话声,其余鉴宝师尚未通关梦境任务。
“这些衣服已经停止滴水了。”钟时棋观察入微,“这件白金色旗袍不错,正好我没有能换的衣服。”
“你确定要拿吗?”顾茶突然递过来一句,脸上的笑容戏谑。
钟时棋煞无其事地取下旗袍,静静回怼道:“你想穿哪件?你要是不敢拿,我可以帮你。”
顾茶脸气得发红,“哼!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些衣服是要遵循住宿守则才能穿的,你现在取走,小心引来灾祸。”
“谢谢提醒,不过——”钟时棋说,黢黑的眼瞳扫过顾茶,嘴角微扬,意有所指,“我需要这场祸事。”
说完,开门进屋。
窗柩没关严实,顾茶和陈陵的交谈声一清二楚。
陈陵低头处理裤脚上的彩水,疑问道:“顾茶,你不是昨天还打算跟他合作吗?今天怎么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顾茶眉头紧锁,仔细分析钟时棋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模棱两可地说:“我需要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线索。”
陈陵:“这跟合作有什么关系?”
她揩起一块黏稠的彩水,微笑着碰上顾茶只有薄薄一层衣袖的手臂,“难不成你认为他能带你通关?”
顾茶冷笑:“就凭他?我自己又不是没那个能力,刚才不过只是检验合作可行性的手段而已。”
陈陵不置可否,两手上下一拍,眼角的笑容弧度逐渐放大,诡异的溢出一层透明的水渍,“好吧。”
此刻窥听到全部谈话的钟时棋三人,陷入沉默。
纵司南率先打破这份寂静,“还没来得及说,在三楼厨房时,我曾发现他们在熬制颜料,里面都是我们见过的四种颜料,而且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像是正常人,没有可怖的粉彩脸,但攻击性十分高,眼神异常好使,像是能自动锁定一样。”
钟时棋愈发感觉事情不妙,“这件事暂时没有任何头绪,但我在四楼搜到一个拍品名单,分别是陈思和夏怜。”
“我就是陈思。”纵司南说,“我扮演的表弟就叫陈思。”
“你呢?菲温尔。”钟时棋反应平淡,看向沉默不语的红发男人。
通透的光线从窗柩缝隙里钻进来,把菲温尔硬朗的五官衬得无比柔和,眼睛忽明忽暗,频频眨动,“不是,我不是夏怜。”
他没透露半分消息,这点令钟时棋极为诧异。
菲温尔的谨慎和警惕是他没料到的。
“目前我们并不知道拍品名单的具体作用。”钟时棋说,“但我猜测大概就跟神祷人造神女的目的差不多。”
“可这跟我们的扮演任务有什么关系?”纵司南疑问。
菲温尔恨不得一个耳刮子拍过去,“你脑子是捐了吗?你自己都说了扮演任务完成才能通关,如果你被当做拍品卖出去,你还能通关吗?”
豁然开朗的纵司南:“啊~对对对!”
“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菲温尔情绪骤然转变,低落道:“我们既没找出陈陵跟怪物的相关性,也没搞懂二号刘虹德的死因。”
“是啊。”纵司南附和道,转头问钟时棋:“暂且不谈刘虹德,你刚才跟顾茶说的需要一场祸事是什么意思?”
“我有需要验证的线索。”钟时棋在这件事上,没选择隐瞒,“并且我要跟照九达成一场合作。”
纵司南和菲温尔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你跟他谈什么合作?”
钟时棋抿唇不言,许久才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话题转变极为生硬,钟时棋自顾自脱掉上衣,下逐客令。
菲温尔、纵司南面面相觑,“不儿,钟时棋,你知道这副本是实时直播吗?”
钟时棋面不改色地套上旗袍,整理好后,才褪去潮湿的裤子,语气淡到极致:“知道,但我不能换衣服吗?”
他说这话时,口吻异常温吞,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理所应当。
“我衣服湿了。”
剩余两人彻底哑口无言:“好好好。”
待他们离开后,钟时棋的表情慢慢溢出冷淡,他挪开化妆桌,来到地下室。
根据角色扮演奖励的线索判断,这地下的“神女”的确是个雷。
信息内容简单明了:“‘神祷’瓷板画竞拍成功后,暴毙事件一出,瓷板画退回,但1号拍品也就是人造神女,未曾退还。”
所以这下面的神女不是1号。
“神女”安逸的躺在铁笼里,任凭那些金线吞噬寸寸肌肤。
“我见到你说的那副神祷瓷板画了。”钟时棋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模糊不清的面孔,大面积覆盖着颜料,仅凭细枝末节堪堪确定他拥有跟主办人相同的模样。
“神女”闻言,倏地弹起,由于金线完全裹住他的双腿,扑过来时,钟时棋纹丝不动,冷眼盯着他扑倒在自己脚边。
“你带来了吗?”他几近暴走,语气神态堪称癫狂。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需要知道你是谁。”
“我是神女啊。”他笑,“‘神祷’作品中唯一一个被称作神女的1号拍品。”
“看你的品相不是。”钟时棋直言戳穿,指尖摸住那张粘腻感十足的脸,使劲往下剐蹭,“这模样虽说跟1号一样,但细看差了很多。”
最能确定的一点是这人手腕没疤。
“就算不是1号,我也是‘神祷’中的人造神女。”
“你姿色不佳,所以没有成为1号神女,但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执着于那副瓷板画?”
“因为这是桎梏。”他说,“你不是看到了吗?你以为1号是什么好东西吗?”
钟时棋跟着他环顾这座酷似囚笼的地下室,手心发凉。
静默半晌。
钟时棋皱起眉头,举起扇骨打开攥住自己小腿的双手,不悦的说:“瓷板画很大,我一个人拿不来,如果可以,我愿意带你过去。”
“你带我过去?”他满眼茫然和震惊,眼神左右飘忽,“我身上都是金线,走不远的。”
“几条金线而已,我可以帮你割断。”钟时棋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继续加大诱惑的筹码,“还是说你不想要瓷板画?”
“神女”瞪向他,又在看到钟时棋冷峻的表情后,弱了下去,“算了——”
话没说完。
钟时棋早已替他做出决定,用扇骨刀刃切断缠连的金线。
割断的瞬间,整个地下室发出震耳的警报声。
没几秒,头顶上方当即响起噔噔噔焦急的脚步声。
“神女”惊恐地跑回铁笼中,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捂住耳朵尖叫:“完了完了,要死了,他要发现我了!!!”
钟时棋冲过去,“谁?谁发现你了?”
“1号啊......1号!”
“1号?”这话给钟时棋听迷糊了。
这时,地下室的另一侧轰隆隆拉开一扇铁门,飞扬的灰尘扑面而来,钟时棋呛咳了两声,抬眼看过去,并没看见1号,而是看到了主办人和彩绘人。
“神女”已然抖成筛糠,害怕得连连惊叫。
“堵住他的嘴。”主办人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紧接着看向淡定自若的钟时棋。
他身形瘦削,穿着旗袍违和感较低,长发披满后背,随着他们带进来的风,微微漾动。
主办人愣了一瞬,“你怎么在这儿?”
钟时棋淡淡道:“我在上面听到点动静,下来看看。”
“你觉得我这么好骗吗?”主办人挑眉反问。
“那你想听什么回答?”钟时棋满脸玩味,“我编给你听。”
“你们几个把他带出去。”主办人指着“神女”命令道,缓步走到钟时棋跟前,“至于你,少跟我扯皮,既然在彩绘人手下逃过一劫,就应该好好祈祷拍卖会上,能卖个好价钱。”
“你看我现在这模样,能卖个好价钱吗?”钟时棋哂笑,脸上的颜料跟着颤动。
由于视觉下降,正常的社交距离,已经看不清对方的五官细节。
他微微向前一步。
主办人见状,不自然的后撤半步,咳了声说:“我这里有的是办法。”
“什么办法?”钟时棋微笑,明明容貌清秀,生的一张温和古典的样貌,可徘徊在外表的确是荆棘锋利的反叛和张扬,“是像拍卖大厅座位里百十张相同的面孔?还是像刚刚这位五官跟克隆一样且拼命想成为1号的神女?”
“你这话什么意思?”主办人的神情明显黯了下去,眼底闪烁着危险警告的光。
钟时棋摸摸下巴,“没什么意思。”
他悄然凑近,盯着主办人的眼睛说:“我大概知道1号是谁了。”
主办人目光一凛,转而笑道:“是吗?”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钟时棋轻轻拍打他微皱的衣领,“包你稳赚不赔。”
“理由?”
“你很适合跟我合作。”
主办人:“你的理由单薄的可笑。”
钟时棋不急不恼,就直直盯着他不说话。
双方交汇。
气氛压抑得像是随时都会爆炸。
地下室空气阴森,霉味儿刺鼻,时不时还有老鼠过街。
钟时棋表现的坦然,面色无虞且眼睛含笑。
如此平和且无攻击性的态度,终于使得主办人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喉结微动,对自己的妥协有些懊恼,“好吧,你想怎么谈?”
钟时棋:“你应该先问,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谈这个合作。”
主办人眯了眯眼,将他眼中的精光看得透彻,“监护人?”
“嗯。”钟时棋恬淡一笑,“以监护人照九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