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春生》壬之文

9、辽宁千山

　　【推荐BGM：《复刻回忆》——高志豪】

　　开学的前一天，他们父女俩大吵了一架，其实这场争吵早晚会来，只不过因为李茹丹的存在推迟了。现在没有人可以及时停住黎庭的恶语，大开杀戒……

　　“你小妹修了眉毛，我就在这么告诉你们，也不好使！一说还生气，就哭。”

　　黎栗低着头夹菜，应和着：“我说她了，她自己知道了。”

　　“你小妹的眉毛长的比你还好，根本不用修。告诉过你们眉毛是保寿宫，你妈没眉毛，后面往上纹，出这事。”黎庭怒气不减，“还自己修，修的后面缺一块，多愚蠢啊。我拿这么多钱供她念书，是让她好美俗气呢！”黎庭一顿负能量的输出，但她妹妹昨天就已经开学走了。

　　黎栗食难下咽：“你跟我说干嘛呀，她昨天在家你不说，把这些负能量都传给我。”

　　“你不是她姐吗，长姐如母。”一句话，让黎栗再也说不出话，表情很难看，嘴角下压。

　　黎庭见状狠厉的补一句：“就给你们惯的，一个个没个人样，这要是你妈在，不锤死你们！还能让你们这样！”

　　这句话，她听到很多次了，每一次没有顺黎庭的心意，他就会这样脱口而出，从来不会想想再说。

　　她不想哭，但心里那种酸苦酸苦的感觉涌至口腔，她放下筷子，看着黎庭嘴唇颤抖，手也发麻，但仍是一字一句地说：“是你想锤死我们，不是我妈。如果我妈在，也不会生气，她还会带我们去做头发、做指甲、修眉。是你自己想，别拿我妈当借口。”

　　“你看看这孩子！”黎庭的眼神被烟熏得像在看一个‘仇人’：“你就这么跟你爸俩说话，我拿这么多钱让你们上学吃喝玩，结果，就这么对你爸！”

　　女儿的眼泪在黎庭眼中只是一种被娇生惯养的习性，丝毫不会惹人心怜。

　　“我从来没有一次在你面前和你说我想我妈，甚至在你面前刻意不去提起关于我妈的任何事情。我很想她的时候，我自己在网上一些东西发也是屏蔽你，因为我知道，作为父亲，看到女儿想自己的妈妈，你会很难受。但是，你作为父亲，是怎么一次次说出这样的话的，难道你从来没觉得不对，很过分吗！”

　　亲人，最知道如何往亲人身上捅刀子最疼。

　　“我对你们还不够好？我舍不得吃穿，给你们花……”
　　“你知不知道…… ”，黎栗无法忍受，她站起身，双眼赤红无力的喊道：“你每次这么说，我都好想挣了几百万还你，马上还你！谁也不欠谁！谁也别管谁！”

　　“呵”，她的狂怒，好像并没有让黎庭增加愤怒，而是叹气和讽刺，说：“哎呀，古人说的没错，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相信是假的是气话。如果是气话，这些恶毒的话是以前他的爸爸妈妈对他说的吗？如果是假的，说出口的那一刻会伤心，说多了会当真。

　　无可救药，简直无可救药。
　　“我上次和你说，因为你总说我不会表达，说话直，不像有的小孩，一说话就招人爱听，所以我说我和你说话是最紧张的，要费力的去想怎么和你说，怎么委婉的和你沟通，我在外面和别人都不会这样，你当时抽着烟得意的很。”

　　她心痛到整个脸部都呈现出一种扭曲包括她的声音：“爸啊，真是可悲……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啊！从小到大，我在自己家，在你面前，都这样那样紧张卑微，讨好！”

　　黎庭依旧死性不改，他是一个不会认错的男人。“我这么不容易，今天就换来这个？”
　　“你的不容易不是我造成的！我觉得你不容易，你什么时候心疼过我？”人就是这样，一件悲伤的事情会牵扯出心里存储所有的悲伤，失去理智。

　　她喊道：“我小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是我爸，亲爸，可是你在家我都是惊恐。你在外面受了气，受自己爹妈的气，为什么回来撒在我们身上！只要你在家睡觉，我和我妈就不敢大声说话，偷偷摸摸，有一点声响就要骂我，骂完你又马上睡觉，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我是在自己家啊，我在自己家，对自己的爸爸，都要这样卑微紧张害怕！我做错了什么！“

　　“我的自卑、极端、内向、情绪不稳定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造成的！”

　　黎庭不再说话，只是叹气、冷笑、满满的嘲讽。

　　“你的不幸不容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你爹妈和你自己造成的，我的不幸福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我说我小时候害怕你，你却说我胸怀不够大，人家孩子怎么不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是我的问题，永远都是我心眼小！”

　　“你真是我亲爸吗，为什么你从来一点都不心疼我呢，所有难听的话你觉得对你老女儿说会让她受不了，我就受的了了？长姐如母，你是我爸，为什么你也这样说？我妈……她一定心疼死我了吧……”

　　他们一面肆无忌惮的伤害你，一面又呕心沥血的爱你，真叫人看不清。那场争吵过后，父女俩冷战了三个月。亲情，就是一次次可以无所顾忌的伤害，然后轻易忘记，又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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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BGM：《开不了口》——周杰伦】
　　那年高一结束的盛夏，黎栗喜欢上了周杰伦，疯狂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只有那几首闽南语的歌不会唱。无论是曲还是词都那样戳动人心，有的又很小清新，就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

　　黎栗最开始比较喜欢Beyond，最火的《海阔天空》，写给母亲的《喜欢你》，愿世界和平的《AMANI》，写出不要忘记土地和歧视农民的《农民》，写出希望人门铭记历史又要创造辉煌的《长城》。

　　但自从她喜欢上周杰伦后，每天两眼一睁，先听一曲周杰伦的歌才感觉神魂归位，眼睛闭上之前也要听一曲周杰伦的歌，这样才是完整且美好的一天。没事哒，有事就听一听周杰伦的歌吧。周毅一度以为她魔怔了。

　　夏日傍晚的时候，黎栗指着稻田路边的电线杆上的缆线会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周毅答：“电线？”
　　“还有呢？”
　　“家雀儿？”

　　这时黎栗大声斥责，“错，那是周杰伦的……”，于是黎栗开唱，“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周毅无语到张嘴，不过几次之后，周毅彻底被黎栗培养出来周杰伦逻辑，只要回答周杰伦的歌词就可以了。黎栗觉得，这是真真热爱生活的人才会写出来的吧，否则谁会无聊到观察叽叽喳喳的麻雀呢？

　　俩人去爬千山的时候，站在山顶远眺，层层薄雾抚绵绵青山，旁边的厚厚黄石好似视频里的黄山风景，长在高山上百年的古松不知根落何处。真是，参天万木千百里。康熙来此曾作诗，物华看亦好，景色爱清和。但黎栗此刻身在辽宁心在江南，都怪周杰伦的中国风歌曲，真是勾人。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还有那句‘晨霜攀黛瓦落霜，冷了茶’。这是黎栗对江南的第一印象，后来她到了江南，去过了老街，看到了徽派的古建筑和园林。方文山诚不欺人，细雨淅沥沥，几百年的青石街，出墙的芭蕉叶，和雨天发出铁锈味的狮环。

　　周毅终于登上了一线天，累的呼哧呼哧，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库库擦汗，只有辽宁人才知道三伏天的辽宁有多热。黎栗拿出她的定制jay遮阳伞，语气都不稳了，还是要硬Q一句：“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你不要靠在我肩膀。”

　　周毅给她腾地方拉着她胳膊坐下，说：“我没靠在你肩膀，但是，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吹着河边的风，头发飘动，想和你骑单车打乒乓球，一起看着日落。”

　　“哈哈哈哈……”

　　谁懂，有一个同频的人，简单爱多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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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有一次采访中，记者问：“谈恋爱没有啊？”

　　周毅略显紧张，笑笑的说：“没有，现在还是要以乒乓球为主。”

　　记者继续问道：“可以先留意吗，有没有理想型？”

　　周毅战术性左摇右晃，挠头，最后给出一个最基础的回答：“女孩就行。”

　　记者从他的小动作里看出一些情况，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暗恋过？”

　　周毅极力想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使低下头，嘴角依旧难压。

　　“这个，这个，这个太隐私了，不方便回答。”说完，自己尴尬的发出大鹅笑。

　　“啊，给你高兴的。”周毅不说话，抿着嘴。

　　暗恋有什么苦的，管她知不知道、看没看见，自己心里满满的都是爱，多幸福啊。缺爱的人不幸福，需要爱的人不幸福，自己内心充盈，自己内心充满爱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反过来说，人为什么掉入了爱这个字的怪圈，为什么要被别人来爱，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草木花石，哪一样不美好，哪一样不比人性美好，哪一样不能滋养自己？如果有人来爱，接受就好；没有，完全不必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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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栗突然有些小女儿家语态，被热的懒懒的撒娇，是连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你什么时候比赛去江南那边啊？”
　　“你要干嘛。”
　　“就想去苏杭溜达溜达，那边和我们这边的感觉肯定不一样。”

　　周毅若有所思了一下，“是因为青花瓷啊，还是因为东风破……还是天涯过客？”

　　黎栗盯了他几秒，噗嗤一声笑出了，她倒是没想过周毅会这么回答。

　　“你不想留在东北吗？”

　　黎栗想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于是反问道：“你呢？”

　　周毅毫不思索：“我随便，中国就行。”

　　黎栗不说话了，一是思考，二是下山难啊。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又陡又窄，到时候就不是走下来而是滑下来了。

　　二人一致同意去玉佛苑，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玉佛，以前的千山也不叫千山，叫作莲花山。以前的辽宁应属于燕国，就是那个留下千古诗句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时代，燕太子丹谋划刺杀秦王未成，被迫投河，这条河遗留至今，称为太子河。

　　相传上古时代辽宁被称为辽东，积翠仙子为了挡住东海龙王敖广的侄子上岸迫害百姓，仙子不得已偷了天上的金丝线，绣成了一千朵金莲花，千朵莲花沿着海岸线排列，形成法阵，挡住了兴风作浪的恶龙。那恶龙作恶不成，心生歹念，便恶龙先告状，将积翠仙子告上天庭，奏她暗盗日月精华。玉帝闻报大怒便捉走了积翠仙子，留下来了千朵莲花。后来岛上的百姓为了纪念积翠仙子，人们把莲花山和积翠山合称为千朵莲花山，就是现在辽宁的千山。
　　黎栗和周毅两个听着前面的一对老夫妻讲着千山的故事。

　　黎栗正沉浸在浪漫的情绪中，周毅在旁突然说道：“这情节和我们前几天看的电影有点像。”
　　“什么？”
　　“大决战。”

　　黎栗惊的杵在原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周毅好像猜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一样，拉住她的胳膊继续向前走，说：“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我听你狡辩。”黎栗义正言辞的说，毫无表情。

　　周毅憋笑。

　　周毅当时刚比完赛回家，一到家安顿好就去找黎栗，俩人嫌外面太热了，黎栗的暑假作业又是堆积如山，根本没有出去玩的心思。于是，俩人在家啃着西瓜看电影。看到CCTV6播放的是泰坦尼克号，正演到画画那段。两人只觉得，自己的脸此刻如同西瓜瓤一样红。

　　黎栗首先表态，“君子不欺暗室，慎独。”
　　“好。”另一个声音坚定的如同入党。

　　最后两人看起了少儿频道播放的大决战，演的是辽沈战役篇章，让周毅久久无法忘怀。

　　周毅说：“积翠仙子用的是莲花，塔山阻击战和锦州会战牺牲的都是人，他们有感情有家人。坚持到最后胜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直到人打没了为止，最后也没吃上猪肉炖粉条子。这里留下了千座莲花山，但黑山、塔山还是锦州，留下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英魂。胜利需要坚持，也需要代价。”

　　那时的黎栗还不懂周毅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这么浓烈的情感，如果说黎栗是看到别人断指喊叫的痛而痛，那么周毅就是断指真实的痛。

　　她不理解。

　　黎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嗯，你很喜欢那个时代的故事和人物吗？”

　　周毅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少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亦如昔日刘邦看到秦始皇出巡时说出的那句话，“大丈夫当如是也！”此心光明，不敢成为，追赶足矣。

　　他说：“家庭破碎，有的人离开祖国，有的人对它绝望，也有人站出来，不抛弃不放弃，用实际行动去重建家园。大家是小家，小家也是大家。”

　　“嗯，我在家总听我爷他们讲，说东北的年轻人都离开了，他们说，以前的东北不是这样。”

　　“以前是共和国长子，可能，家里的长子都要付出的多一些吧。”

　　黎栗有些不快：“可这，不是很公平。”

　　那时的她不懂的事情太多，或许这个世界本就没什么对错可言。那些书本里的美好，在社会里的人性中少之又少。追索人心深度，只会看到人心的浅薄。交浅言深，可有多少人因为交浅言深结成利益团体。君子之交淡如水，又有多少人因为淡如水被说不懂人情世故从而被疏远。公平，亦或不公平，也无法评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自古以来，那些飞鸟尽良弓藏的臣子，只要存在谋反的能力，便是该杀，有人不平，有人说在其位都是如此。如果像明兰一样遇到了顾廷烨，或许可以搏一搏公道。如果像甄嬛遇到了果郡王，或许可以相信他的人性。

　　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曾经风光无限的共和国长子在家庭困难的时候，他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去成全了它们。长子不惜破坏自己的身体，拿出自己能给的一切。煤炭、粮食、石油、钢铁、教育、树木，甚至黑土。

　　古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时间证明，确实如此。东北这片土地养活的子孙后代，一个个，都想离它而去，觉得它又穷又破，毫无生命力可言。一个拥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每天跟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年人在一起，无论谁说都是同样的话，“简直是浪费青春，你在这能有什么发展”。这个帮父母分担责任的长子，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成了人人喊打的乞丐。拖着年迈破烂的身躯被人嫌弃，自己呼吸不到一口干净的空气。它什么都没有做错，难道要怪它太无私？怪它太优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雪红地，都在旁观；杨柳相依，自顾不暇。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这个世界的规则，需要平衡，不患寡而患不均。一颗良心在，举头三尺有神明，无论谁，都不能忘恩负义，都不能吃完饭就扔掉碗，登到山顶就忘了来时路。人人都在唾弃它，人人都在嫌弃这个千疮百孔的老人拖了它们的后腿。

　　山河破碎，有人携款出逃，国家是生是亡，与他无关。有人挺身而出‘为中华崛起而读书’，有人死命不见家‘我死国生，从容去，国殇民恸。回首处，家山还远，高堂难奉’，有人无比坚信自己的家‘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家，始终如一的坚守这片土地、这片山河。他们相信，它会护佑自己，会护佑华夏的儿女。无论它多么的支零破碎，只要我们在，就能撑起一片天，就是家。

　　东北，不该有这样孤寂的冬天，可它的孩子都走了，希望也跟着走了。大雪纷飞落了一头白发，压的你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目送着你养大的孩子，一个个远走他乡，甚至一句感谢都没有。你知道你帮不上他们的，也没有理由去挽留。公平吗？

　　地藏经里没有公平二字，金刚经里也没有，心经里也没有，孙子兵法里没有，周易里也没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倒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心不死则道不生，是被逼无奈的妥协还是顺其自然了悟？而大多数人，在百转柔肠间，一天天的冷酷起来。

　　周毅察觉到黎栗的小情绪，他及时止损道：“别想那么多，出来玩开开心心的吗，反正在我这，你永远能得到一个公平。”

　　黎栗顿时傲娇起来：“切，话说的好听，我记着了。”
　　“那你在我这，这么长时间了，让你委屈过吗？”

　　黎栗想了想还确实没有。“但前路漫漫，来日方长，谁知道了？”
　　周毅啧了一下，表示自己小小的不满，又贱兮兮的凑上去问道：“那你觉得我咋样？”周毅问的时候有些没底，不自然的挑了挑眉。

　　黎栗突然靠近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然后不怀好意的说道：“除了英俊，其他没什么好说的，哈哈哈哈……”

　　周毅笑如朗月，“我没想到你这么肤浅。”
　　黎栗摊手表示无奈，“我也没想到我这么肤浅。”

　　俩人到了玉佛苑后，不能说失望，但有点难平。他俩杵在那一动不动，先是仔细观摩了面前用岫岩玉雕刻的玉佛，随后又看着人来人往摸着玉佛的脚。

　　俩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周毅面目狰狞的小声说了一句：“都给人盘包浆了。”
　　黎栗也小声说：“不是人，是佛。”

　　佛：我谢谢你俩在背后蛐蛐我。

　　“哎！”
　　“哎！”

　　黎栗和周毅排队在玉佛的周围转了一圈，手没敢去触碰，但在心里默默都许下心愿，还捐了功德箱，虔诚的不得了。

　　人的真诚，也会随着年纪变浅，所以成长是让人褪去真善美吗，成年人的世界里存在着怎样的一种变态流行生存方式？

　　最后，俩人决定斥巨资到山下吃一顿大餐——铁锅炖。二人也是不负众望，吃完一整锅的鸡，吃饱喝足，打道回府。谁懂啊，铁锅炖里的笋尖、土豆、蘑菇，拌着饭吃有多香，连香菜都要了一整盘，汤也不剩。

　　黎栗一边懊悔自己吃的多，一边说太香了忍不住。

　　周毅是会说话的，“没事，我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

　　客车上的黎栗，还是靠在了周毅的肩膀上，大睡特睡。

　　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那样美好的时光，当时怎么就感觉不到呢？一定要经历了人生的困苦后，才想起当初种种是如此美好，当下当下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