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进度加载中》五河六年

31、四顾茫然

　　直至趋近死亡的最后一刻，她也说不出有什么感受，是身为弱者的不甘，偷懒逃术法课、盲目自大的后悔，还是牵连阿玉，对家人亲友承受失亲之痛的愧疚……

　　只是觉得很丢脸。
　　记得谁说过，如果她草草死掉，阴司地府里定要狠狠嘲笑她。

　　灵魂囿于□□，五感封闭，能做的唯有等待，在煎熬中，沙漏落下最后一滴沙粒时，乜竹感觉到了血液在血管中再度流淌。

　　耳畔传来隐隐聒噪的声音，竟让她有些怀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睁开眼——
　　啊嘞。她眨巴眨巴眼睛，大脑当场宕机，

　　这堆穿着古装的人是？难道她真的死了，这是死人的特质服装。不对啊，她明明有呼吸，应该还活着的。她伸手掐自己胳膊上软肉，疼。

　　那是谁为了教育她找的演员？也不对，这些人皮肤暗淡粗糙，身上还有冻疮伤口，就算用特殊化妆技巧化的……她随即拉起最近的手，左翻右翻，眼睛贴上去看，得出结论：是真的。

　　“唉，你哪里来的，教你对救命恩人如此。”
　　乜竹眼珠往上抬，见一女孩眼如琥珀，头顶一方巾包住长发，树枝当簪固定，两侧发丝泛黄干燥乱糟糟，像只小豹。

　　“冻傻了吗。”那女孩带着不耐烦又疑惑的语气问。

　　乜竹同学确实，被冻的反应慢了几拍。
　　但她依旧能无视外界干扰，问出她的问题：“你们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一个灰眉老人挤上前来，将女孩拉到一旁，对迷茫的乜竹解释。
　　“孩子，日前在结冰湖面看见你们受伤昏厥，于是将你们带回家来。还好醒过来了，孩子，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地。”

　　乜竹沉思了几分钟，小幅度偏了下头，抬手揉了揉额角，无害道：“我……不记得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哪里呢？”

　　老人眼角皱纹多了两条，宽厚粗糙的手心相互搓了搓，才贴上她的额头，说：“你这是发热，受寒严重确实会不记事。”话毕，对刚才的女孩耳语几句，便出门了。

　　要套话果然不易，乜竹现在基本确定，这些人没在演戏，没有恶意。
　　但需要了解更多，才能对她们的处境有利。

　　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观察四周，墙体用泥浆砖石砌成，狭小房间内只放置了一张床和烧灶大锅就很拥挤了，更不用说空气中裹挟着大量灰尘，使得整间房屋灰扑扑。

　　眼睛转到床尾，一个小朋友双手交叠趴在床边，拿杏眼偷偷瞧她。
　　乜竹有心逗弄，清清嗓子，猛一俯身，歪头和小朋友对视，眼中闪着促狭笑意，问：“你叫什么呀？”

　　小朋友绞着手指头，瞅瞅她，又偏头瞧眼门口的那女孩，如此反复几次。上半身缓慢朝她贴近，附在她耳边用稚嫩的声音回答：“羊胡。”
　　“阳湖，你知道这是哪里嘛。”

　　一句话硬生生插进来：“她才不知你问的哪个哪里。”
　　坐在灶旁那女孩一直斜眼观察她这边，“这里是粟国。看你们这身不知所谓的打扮和口音，不是本国人吧。”

　　哎？！

　　好熟悉，依稀记得讲第一次大范围联结法阵的应用，时代背景就是三年大旱的粟国。乜竹如是想。乘胜追击又问道：“敢问，近年是不是闹旱灾。”
　　“怪了，这你倒记得。是闹了三年旱灾，冬天又遭寒雪。”那女孩放下铁钩，接她的话。

　　情绪被调动着大开大合，已无力吐槽疑似回溯光阴这个事情了。她心不在焉思绪神游，敷衍迎合几声。

　　过了两分钟，乜竹直挺挺倒在床上，似躺尸样安详地合上眼。祈祷自己下次睁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可惜……还是那个女孩，那个老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她头脑清晰明了，手脚也有气力多了。
　　勉强捋顺出一条线：在要死掉的时间出了差错，她回溯到过去的历史，还是有名大事件发生的时间段。

　　往窗外看，圆月照映寂静的山林，泛着冷光。
　　在安详躺着的那位，终于醒了。乜竹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防止吵醒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