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穿越者手记》手里

10、愤怒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我什么都看不到，空茫茫一片，仿佛置身于平原的大雪深处，记忆的隧道在身旁蜿蜒而过，我看着它们，倒映着水镜一般看见了自己的脸

　　我十六岁

　　穿着深蓝白色相叠的校服，抬头，我现在学校门口，拿着一根火腿肠，黑色的马尾在我脑袋后面晃来晃去

　　我愣愣的转过身，发现回到了家，母亲坐在床上，在给我缝刚洗好的抱枕，雪白的棉花堆了一床，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中午的阳光散在床上，让床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温度

　　喟叹一声，躺了上去，我在被子上闻到了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这是我被子独有的，也是衣服上独有的味道

　　温暖而幸福的味道

　　侧过脸，脸颊压在被褥上，我看向窗外，一片寒冬的场景，冰窗花爬上透明的玻璃，形成一大片冰雪森林，美到令人惊叹的场景

　　在朦胧的窗花外面，不知道何时外面已经下雪了，密密的白雪，成片成片的往下落

　　落在院子里，红砖上，落在银白色的护栏上，柳絮一般轻飘飘的，静谧，安宁。

　　不一会就把地面，把世界都装点成了一片雪白

　　妈妈还在缝我的抱枕，笑着和我说要给我坐一双鞋，面料要我姑家新回来的，那个很漂亮，到时候我来挑，后屋厨房传来香气，晚饭要做好了

　　我弟在院子里撒欢的跑着，他穿着很薄看起来却并不冷，嘴里吐着一团团雾气，把窗户斑驳

　　他在窗户外面叫我，脖子上围着我的不要的围巾，没有戴手套就抓雪把手指冻得一片通红。我爸拿着大扫把从他身边路过，探过一只手扭过他的脑袋，让他去拿铲子

　　不然一会儿雪下的太大了，院子就难清理了

　　闭上眼睛，一股困倦与幸福涌上心头，我似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却总是舍不得，总是不甘心

　　而现如今，我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了，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妈妈握住了我的手，把衣服搭在我身上

　　我露出幸福的笑容，想这一刻永远也不再改变。

　　咔。

　　如同蛋壳裂开缝隙

　　胸膛深处一阵剧烈的苦痛，撕裂般的传来，我猛地清醒，却无法睁开眼睛，一身冷汗，身边的声音清晰无比，似乎所有细微的声音都乱糟糟的灌入我的大脑里面

　　寂静在旋转，破碎成一片的耳鸣，痛苦却不在模糊，清晰而锋利的撕拉着我的神经，让每次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的抽搐

　　我清晰的听见他的声音，一直在喊

　　“维维安，维维安，你这该死的家伙……”

　　这声音就响在我耳边，阴沉沉的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愤怒

　　我感觉到摇晃，拉菲特一边摇着我，一边叫我的名字，我无法呼吸，他压着我，手掌按压着我的胸膛，我感觉自己的助骨都要被按折了

　　想挣扎，却无法动弹

　　突然之间，这个动作停了，我刚松一口气

　　一只冰冷的手抬起我的下巴用力掐着我的嘴，鼻子被捏住

　　空气，从另一个人的口腔中渡了过来

　　凶狠的气息缠绕着，他身上的味道过于浓郁，让我都觉得他的呼吸间，也都带着一点脂粉和血腥之间说不清晰的香气

　　那空气渡进我的胸膛，濒死的内脏被突然灌入生机，我像是猛的惊醒过来一般，在床上颤了一下

　　我身体的反应似乎给予了他一些鼓励，他晃了晃我的肩膀，叫了几声我的名字，同时我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也在叫我的名字，不太真切，距离很远

　　似乎是凯莱的声音，没等我多想，那个气息又再次缠绕了上来，湿润而冰冷，我开始发抖，肺腔深处却痛苦干渴的汲取着

　　像个来自毒蛇的吻

　　即便是我不太想承认，却也明白一件事

　　他在救我

　　这是为什么？

　　疑问的同时与痛苦相悖的还有愤怒，极致的愤怒，我第一次想要嘶吼怒骂，我想要掐死他，用刀插在他身上

　　为什么如此对我？为什么把我拉回来！为什么把我杀死了又让我活过来？该死的东西，该死的混蛋。

　　这么折磨我！

　　我想挣脱一切锁链，手指终于有了力气，抓住拉菲特的衣服，猛地睁开了眼

　　他的脸近在咫尺，与我鼻尖相抵，我看着他，眼睛和他对视着

　　一瞬间，毫无犹豫，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

　　他错愕的一下没能躲开，脸顺应力度向一边撇去，金色的耳环在光芒中摇晃，我喘息着终于能够自己来掌控呼吸，刺痛火辣的感觉让我没有办法说话，艰难的每次呼吸都如同软刀子割在肉上

　　没有停顿，我就翻身而起，一把推开他，从他的身下滚了出来

　　仰手握拳，一拳怼在他脸上

　　拉斐特发出一声闷吭，侧歪着躺在床上傻愣愣的看着我

　　做完这一切的我喘息着，愤怒的看着他，痛恨的指责他

　　颤抖的喘息，在我的胸膛撕裂开来。我张开嘴，没有声音，只有很大的喘息声，五脏六腑像都和我一起痛苦的颤抖，那种冰冷的温度似乎在我的口中还有余温，他只是看着我，像是傻了一样

　　我爬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扬起手，打算继续实行我的报复。

　　嘀嗒一声，我鼻子一热，下意识摸了摸，鲜血在指尖绽开，为什么我打了他，我的鼻子却出血了？这个想法还没有裁断。

　　拉斐特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扬起的手腕，似乎想要翻身而起

　　砰一声，门倒了

　　凯莱破门而入，他像一只雄狮，头发胡子都炸了起来，眉毛竖起，浅色的瞳孔中愤怒化成了实质的烈焰

　　他大叫着我和拉斐特的名字，门被他直竖竖的一脚踹在地上，他就这样踩着门板走了进来

　　“你个混蛋！维——”他的声音卡顿了，所有动作僵在原地，愤怒的动作还没有停，一脚踹进木头门板里，面部的表情却是已经凝固了

　　人变傻了一样看着我们

　　此时此刻的我披头散发，正压在拉斐特身上，拽他的领子，拳头扬起，拉斐特更是上半身的衣服散开露出大片胸膛，头发凌乱的更是没有丝毫规整

　　脸颊处几条血痕，流出的血有得被蹭抹开，有得已经凝固成血痂

　　此时他已经缓过神，正要起身

　　听到动静的我们一起回过了头，这几秒间，我看见了凯莱的身影，与他琥珀色的瞳孔对视，还没能张口说话，四周环境天旋地转

　　眩晕袭击大脑，我一头栽了下去。

　　……

　　醒来的时候，首先看见了的是医院的天花板，手上打着吊瓶，口腔深处还是一阵火辣辣的灼痛，不过已经好了很多

　　我抬起没有被针扎的那只手，手软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果然，脖子上束缚着绷带，连脑门上都贴着退烧贴

　　这还是我来自海贼王之后，为数不多的生病，或者说进医院，我自打来这里，身体就很好

　　说来惭愧，除了心理健康外，我其他地方都很好，当然被心理健康影响的地方不算

　　凯莱不在，但我知道是谁送我来的，窗户微微敞开一条缝隙，没有什么风，与我同病房的，还有另外两个床铺，上面还有一个病人

　　我安静的躺着，外面黄昏正好，感觉已经又到晚上了

　　拉斐特没有住过的病床，现如今我住了上来，愤怒平息之后，我的心无比的平静，使用了一场暴力，反而把沉重冲淡，让此时此刻的我陷入了一种贤者时期

　　现在整个人和灵魂都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后怕，也没有什么期待。

　　椅子轻轻被拉开的声音，提醒我有人来了

　　“哟，醒了”拉斐特的声音响我耳边，他坐在了我病床前的椅子上，侧着脸，手中在把玩一颗苹果

　　他已经把自己打理好了，衣服是带着花纹的白衬衫，袖子为挽到手臂处，露出苍白而强壮的手臂

　　柔顺的黑色发丝一丝不苟向后打理，没有一丝露出来，披散在肩膀后面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真是规整极了，我扇了他两巴掌，给了他一拳，但似乎并没有给他的脸造成什么影响

　　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连那两条血痕都像是已经消失了一样，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脂粉香，很怀疑他给自己化了妆

　　我笑着看他，跟他问好，还躺在床上，自己费劲起不来，他也不可能帮我，索性就平摊摊的不动，鼻子上还带着呼吸机

　　“拉斐特先生，下午好！你吃饭了吗？”比起他吃没吃饭？其实我有一些饿了

　　拉斐特把玩的那颗苹果，听到我的话，微微眯起眼睛，把头缓缓的转了过来

　　我发现我话说早了，他并不是没有受伤，他的另半只脸已经青肿起来了，严重挤压着眼眶，让他另一只眼睛变成了一个缝隙，可能是因为太白了，所以青紫色的淤痕在脸上格外明显严重

　　原来他只有面对我的那半张脸是完好的

　　猛然看到这样一张脸，我没绷住，短促的哈了一声

　　字正腔圆的哈，我像是不小心漏气的气球，轻咳了一声又被我一下憋了回去

　　这绝对不是我打的，我发誓，我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拉斐特扯着嘴角看我，歪着头，苍白的唇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得了什么重病，这让他脸上的青肿更加的严重。

　　唇角弯起的弧度反而有些看不出来

　　“哈哈哈，差点以为真的要死了呢”真是好像的哈哈，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