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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黎明啊,请抚平心海沟壑 ...

  •   吹着冷风,嗦着暖呼呼的面条,夹起漂在汤上的咸肉,卷在薄面饼里蘸上赫斯塔女士特制的酱料,关键还不限量。多是件美事啊!

      白厄满足地喟叹,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白厄,甜点来了!”赫斯塔递上一大盆热腾腾的糕点,“俄黎缇茜,诺娅。你们三个都能吃哦。”

      松脆微焦的煎饼载着软糯的糕体,一口咬下去,酸甜浓郁的葡萄果酱混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满溢了整个口腔。再搭配上一大杯羊奶。

      真好吃。他幸福地眯起眼。

      俄黎缇茜一勺一口细细品味着。

      “啊!!”右腿被固定在床上的艾林,开始了撒泼打滚,“吃不到赫姐的甜点的我要死了啦!”

      “口腹之欲,身外者也。炊琼爇桂,莫要动摇。这是星辰对我的考验。”托勒密对峙着一口未动的面糊双手合十。

      赫斯塔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谁想到一个弓箭手一个滑跤会把自己的腿摔断的啊?”

      闻及伤心处,艾林大声哭嚎:“我不管,我就要吃!”

      “服了你了,”赫斯塔抚额叹息,“只能给你半份。”

      “真的?赫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赫斯塔微笑地递给她一杯羊奶。一杯满当当的。羊奶。

      “这也算半份。”赫斯塔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确,一整份甜点套餐里包含了羊奶,所以能算作“半份”。听懂掌声!

      今夜,一位年轻的探险家失去了梦想。

      在面糊的搅拌声中,白厄默默地吃完了大餐,可爱地打了个饱嗝。

      他扭头转向身旁的诺娅。

      她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食物,下意识扒拉两口。

      他拉近距离,触碰她冰冷的手背,把羊奶移到她面前:“喝一点吧。”

      诺娅楞楞地接过,抿了一口尚有余温的羊奶。

      “无论你是否需要,我都会在这里。等你觉得某个瞬间想说出来了,随时告诉我,我会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你面前。”他眸中的蓝色如海一般温柔,她触电般低垂脑袋。

      诺娅紧旋木杯,手指微微颤抖,:“我有预想过…可是,太快了。”她的声音漂浮在空中,无依无靠。

      她咬住嘴唇,词句含糊:“我…一时接受不了。”指甲在杯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她低头,晕染出深色的疤痕。

      白厄移开视线,递给她一块手帕。

      赫斯塔和俄黎缇茜分别把艾林和托勒密给拖走了,此时这里空空荡荡。

      他不经意地从书堆里抽出一本书籍,熟稔地翻到那一页。

      “…抱歉。”少女的啜泣声渐渐停止,“让你看我笑话了。”

      “人都有崩溃的时候,”折角,他合上书本,轻轻地放在靠近她的一侧,伸出手:“这里太闷了,我们上面去透透气吧。就算小气的欧洛尼斯也会给我们一点点时间的,对吧?”

      她破涕而笑:“「岁月」的泰坦听到你这样编排它,肯定会气愤地跺脚吧。”她从善如流地牵上他的手。

      “嗨!诺娅。”艾林向他们招手。除了尼克斯还在捣鼓他的小玩意,剩下的人几乎全挤在上方的甲板上了。

      “来来来。”艾林使劲招呼,可奈何她负伤过重,不能移动,只能让俄黎缇茜帮忙把诺娅拉过来了。

      “诶,诶!?”诺娅一脸状况外。

      坐在地板上的艾林把她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嘿嘿,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特等席!”

      远处的天空。

      先是一点光,刺破了黑暗,逐渐钻入了他们的眼眸。

      它越长越大,然后变成了一团火。

      光在燃烧,在他们的眼中跃动,在他们仰起的脸上扩散。

      它消融了夜中的冰冷,色染了黯淡的万物,攀上了他们的四肢,温暖了旅人伤痕累累的内心。

      啊,它就在那里,证明我们并不孤寂。

      “嗷噢!”艾林激动地抓住诺娅的手臂,疯狂摇动着,“小诺娅,那是光诶!”

      “嗯。”并不过分耀眼的光芒竟是刺得她泪流满面。

      “啊,吾等的星辰!旅者风尘,幻想归处!”

      “真是美极了,你们说呢,俄黎缇茜、白厄?”

      “嗯。”俄黎缇茜喝了一小口羊奶,眉梢舒展。

      白厄望向天边一点点亮起的蔚蓝,久违地,某种积极的感情在他荒芜的内心点燃。

      他的微笑终于染上了一抹真心实意:“是的,很漂亮。”

      “迷迷!”迷迷很是高兴。

      ……

      “给我拿箱里的扳手过来!”

      “好的,老师!”

      尼克斯在摆弄零件的动作凝滞,猛地往后喊:“叫我导师!臭小子。”

      “好的,老师。”

      “你个叛逆的混小鬼!”

      尼克斯似乎气得鼻子都翘起来,骂骂咧咧。手上的活计却毫不停歇,接过白厄递来的扳手就是一顿操作。

      “抓紧点,我们需要把所有表面都换成光转化板。”

      “好的,这样就能解决能源问题了吗,老师?不愧是您。”

      “咳,那当然了!哈哈哈,我可是个创造大家!”

      在“试做型森罗万象德斯笛莫?阿尔忒弥斯一号改”连轴转动下,他们的能源接近告急,不得不逗留几日。还好,尼克斯老师对此早有预料——“不然你们觉得我这几天加班加点在干什么?陪你们傻不愣登地看泰坦的黎明机器吗?”这是他的原话。

      “这是最后的材料了,唉,还是不太够。”尼克斯踩着简易的绳梯指挥着白厄把所有的光转化板给贴上,惋惜地自语,“不过,目前还能撑个几天。几天过后…我‘可爱的姑娘’啊,你该怎么办?”

      “白厄,记你头功!头疼,我可不是铁匠。”

      “啊?”

      “艾格勒的造物。那块核心的思路属实奇妙,光转化板的创造就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它除了可以储存光能,还可将其释放,不过因为太危险以至于我把它设置成只有中枢完全损毁,才会启动这个第二功能。当然,我还有其他备案。这个就是…”

      “没想到,脱离了永夜的影响,竟然会使我们的能源缺失。也对,在刻法勒的光辉下,除了扎格列斯的贼灵、尼卡多利的眷属以及艾格勒的造物,也没多少光明正大地劫掠他人。”诺娅摊开一本书,托腮思考。

      永夜区,甚至在黑潮侵袭的区域可要混乱多了,这座庞然大物的制造多亏了那些试图打家劫舍结果反被打的亡命徒。

      “白厄,”她看着在尼克斯手下忙里忙外的白厄,举起手中的书籍,“谢谢。”

      “怎么了?诺娅小姐。”他故作不知地歪头,看向她。

      诺娅好笑地看着他被尼克斯以开小差的名义拉去了控制台搬重物。酬劳是赫斯塔做的大餐加新饮品,一大杯,还有尼克斯自己珍藏的小零食若干。艾林都馋哭了。

      隆隆声中,他们继续朝着光行进。

      ……

      可「光」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这么多?”诺娅颤抖地攥紧衣角,“难道黑潮已经进军到奥赫玛了吗?”

      “不要怕,诺娅,我们在这里。”坐在控制台上的赫斯塔搭上她的肩膀,给予她力量。

      虽然他们位置良好,黑潮一时半会难以侵蚀到这里,俄黎缇茜还是捏住短刀,时刻戒备着它们的突袭。

      “圣城黄金,施以援手。仅需一念,断臂求生。”

      “等他们来,我们早凉了。这群阴魂不散的鳖孙。它们侵蚀机械感知生命的原理究竟是什么?”尼克斯怒锤桌子。

      诺娅镇定下来,居高临下找寻到了一处薄弱点:“白厄!圣城方向!时间,践行时四刻(九点钟左右)。”

      “好!”他跳下挥起大剑,连劈带砍,瞬间清理出了一片空白区域,可面对眼前乌泱泱的大军,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侧身躲过「黑潮蚀刃」范围横扫,双手握剑横在身前,冲入敌阵,超高的速度使得他瞬间卡住数只蚀刃,甩向诺娅指示方向。

      那些怪物完全反应不及,成为一堆投掷物,撞向它们的同类划拉出一路空隙。

      白厄借力转身,大剑随着他的动作向四周扫过,逸散的剑气斩断了一周数十只的蚀刃,又清出了一圈真空。

      可惜所谓的黑潮只存在杀戮的意念,它们不会退去,只会再次汹涌而来。这种程度的伤害对黑潮本身不过九牛一毛,只有抛去理智,以伤换伤,才能搏得一丝生机。

      而他心知肚明。

      但他并非一人。

      看见逐渐逼近的黑潮大军,诺娅当机立断:“大家,放弃‘德斯笛莫’吧。”

      “诺娅,你真的要放弃他仅剩的痕迹吗?”

      “尼克斯叔叔,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他永远存在我们的心里,只要我们记得他,那他就还未离去。”

      “是我,还未能放下啊。”他闭上眼,“好,趁它们还没包围起来,我们走。”

      被搀扶的艾林勉强直起身子举起弓箭,和俄黎缇茜为大家打掩护。几道飞箭落在白厄前方,炸出一小片空白。是那种特殊箭头。

      “白厄!”尼克斯最后一个跳离机械,露出一丝狠色,“光转化板中枢!”

      “好的,我相信你,老师。”白厄向曾经的他作出回应。

      “你是我学生!臭小子。”

      见他们远离,他奋然一跃。锋利的大剑插入中枢,飞速拔出,落下。几近流星拖尾的速度踩着蚀刃的核心。

      无声的光辉带着无边的热量从身后升起,像是一颗落入地面的太阳。

      黑潮仅被撕裂了一瞬,但也足够了。

      他托起落在后方的尼克斯,后发先至,送到赫斯塔她们前边。

      可黑潮穷追不舍。而他们距奥赫玛还有一大段距离。

      他知道他必须作出决定。

      “你们先走!”

      他停下脚步。

      “你——”尼克斯率先破口大骂,然后被赫斯塔拉走,被迫闭嘴。

      “白厄,我还有很多食物没让你尝尝呢。活下来,等我们。”是赫斯塔。

      “【塞纳托斯也无法带走他在世间留下的痕迹,我们的记忆】。”是诺娅,那本书里的话。

      “愿星辰祝福你!”是托勒密。

      “咱们一定会得救的!坚持住!我们搬救兵去!”是艾林。弯弓搭箭,送了黑潮最后一个礼物。

      “白厄阁下,活下去。”是俄黎缇茜。

      他们是他的同伴。理智清醒,却又隐忍克制地坚信他。

      “迷迷,这下又只剩我们俩了。”尽管黑潮汹涌,他却感到了放松。

      “迷!”

      “我不会死,我要活下去。”为了他们。

      剑与潮水再次相接。

      ……

      过去多久了?

      手腕颤抖着,哀嚎着,迫使他休止。

      不行。

      粘稠的液体自发尾流下,淌过脸颊,滴入眼眶,想让他闭上眼睛。

      不行。

      深吸气,控制沉重的身体继续向前冲锋。

      还未到停下的时候。

      蚀刃撞上了他的剑锋,他机械地挥舞着大剑,扫向四周,犹如一道堤坝,以一人之力扼制了黑潮的行进。

      长时间高强度的挥砍,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它们不断消磨着他的体力,他的动作逐渐凝滞。

      明晃晃地,利刃再次袭来,他只堪堪躲过左侧,这次已经来不及架住右方的了。

      先是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痛。

      而后剧痛传至四肢,一阵痉挛,他差点没拿住剑。

      好痛。

      迟钝的大脑清醒了。

      他后退数步,空余的手捏住刃尖,发狠地直接拔出。

      血液溅落。

      齿间忍不住冒出一声隐痛的气音。

      而黑潮不会给他休整的机会,它们已经纠缠而上。

      眼中映出数道橙黑的斩击,他咽下痛苦,继续挥剑厮杀。猛烈的动作拉扯伤口,加剧了疼痛。

      混杂着血腥气的吐息萦绕在鼻尖,有种上瘾的错觉。

      视觉里开始浮现雾气般的黑暗。

      杀。

      脑中只剩下一种声音。

      杀。

      杀。

      …最后就连声音都无法留存,仅有某种执念驱使着他的身体。

      “阿格莱雅大人,就是他吗?”有人声在黑暗的视野中响起,以及密集的熟悉的蚀刃倒地的声音。

      他身体一软,大剑从手中跌落。

      平稳从容的脚步声近了。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在血污弥漫的脸上,空洞凶戾的一双蓝眸如同血液浸泡的寒冰,杀气四溢,直愣愣瞪向来人。而那流淌的金色显得他亵渎又神圣。

      “白厄!”熟悉的音色伴随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太好了。

      他陡然放松,坠入无声的黑暗里。

      “——白厄!!”

      …

      …

      “你在愣神啥呢,■■厄■?”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哦,是艾林。

      她穿着一身风格迥异的衣服,腰间挂着一圈鼓鼓囊囊的袋子。一张大得夸张的弓被她背在身后。

      “艾林小姐。没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倒是你,”他摘下她头上奇怪制式的帽子,“这又从哪里顺来的?”

      她不忿地仰起头:“怎么能叫偷、呸,顺。这是伟大的翁法罗斯第一的探险家在惊险的探险过程中无意间得到的战利品罢了。”

      “你还给我。”她跳起来,妄图拿到他高高举起的帽子。可某些硬性的差距不能就这样简单地跨越。

      “你为什么会长这么高,明明当初还是小小的。”

      “说实话。”他不为所动。

      她自知瞒不过去,讪笑着搓手:“嘛,其实,是尼克斯藏在地板下的盒子里的东西。”

      “啊?你去偷了老师——”

      “嘘嘘,小点声。”她紧张地左顾右盼,发现没引起周围的注意后,才放下心拉住他,帖耳悄声,“主要是赫斯塔的原因,她可管着我们的饮食质量了。而尼克斯与她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天天吃黑暗料理。”

      “赫斯塔女士事实上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斤斤计较。上次我们去收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她也只是挂着那种微笑,让我们多躺了两天。”

      “我知道,但万一呢。”她显然还是有些怕的。

      “那你最好把它放回原处了。”他摊手,把帽子递回。

      她略有苦恼,把它塞到风衣里:“我这怎么去还?那个机械狂尼克斯的工坊我才不想去第二次。”

      他极其严肃地看向她:“那我只能把这件事告诉赫斯塔女士了。”

      “诶,别!”她果然坐不住了,谄媚地勾起他的肩膀,“奥赫玛的「■■■」大人,咱和你可都是老交情了,就行行好,别把这件事告诉赫斯塔嘛?”

      “——告诉我什么?”

      他好笑地看着她被吓得一激灵,在赫斯塔怀疑地目光下镇定自若地回答:“没什么,女士。艾林小姐对于■■内心仍存有疑问,于是我以“真实的谎言是否为虚假”为论题,展开讨论,希望能帮助她打开思路。”

      “你一个老牌■■,还需要新生的黄金裔来帮你理清扎格列斯的■■?”她睨了艾林一眼,转向他,“你的伤怎样?还好吗?”

      “当然,麻烦您费心了,赫斯塔女士。”

      “那好,尼…”赫斯塔微不可察地顿了下,“■■厄■,抱歉,我刚才没说错什么吧?”

      “没有,女士。您一切安好?”他担忧地看着她。赫斯塔身上■■的■■■越来越明显了,这就是■■的■■吗?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我没事,现在的时间应该…”她低头看了一眼计时器:“唉,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我还以为…”

      “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捂住额头。

      “一时等待而已,您的厨艺可是众所周知的好,我可是每日盼着您的大餐呢。”

      她高兴地笑了:“那么,■■厄■,今日份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赫斯塔步调轻快地哼着小调离开了。

      (「汝将拥抱生命,万刃穿身而死。」)

      “呼——”艾林长吁气,“不愧是蝉联■■■■■■■的高高手!多亏了你。”

      “不过,你今天的兴致确实不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告诉你艾林姐姐,给你参考参考。不要试图说谎哦,姐姐我可是身负■■■■的人。”

      “…只是突然想到哀丽秘榭了。”

      “…啊。”她挠下巴,“过往的追逐的确难以摆脱。要不你去找那个战狂打一架?看你和他比试还挺开心的。不过,别带上我,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的远程。”

      他哑然失笑:“■■■■?他其实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就这样随意地提议比试,可不能说服他。”

      “那…找俄黎缇茜?”

      “…我的旅途还不想就此刻下终章。”

      “哈哈,我开玩笑的,”她拼命地摆手,“我只是知道她经常在花田旁的小亭子里看书。或许你可以和她聊聊?”

      “…也行?”他斟酌了一会。

      “那么,事情解决了。”

      “…帽子。”他提醒。

      “啊啊…没忘没忘,真的!”她急忙澄清,“我这就去!”

      她像一阵风匆匆离去。

      (「汝将乘风而行,坠入黄金的海洋。」)

      他摇头叹息,朝着花田的方向走去。

      “啊,■■厄■。‘我们’又在星辰的照耀下重逢了。”托勒密依旧是那种飘渺的语气。

      “赞美星辰,托勒密女士。”他低下头认真地回复,在胸前笔划了一颗星星。

      “这是今日的一份‘诚心’。”她伸出手。

      他弯下腰,接过。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纸星。

      “女士,其余的您也去分发这些小小的心意了?”

      “自然。黑潮迭起,人心浮动。微小关怀,亦为力量。”她朝着刻法勒双手合十,“■■厄■,往去何处?”

      “我去找俄黎缇茜。”

      她沉默地抬起头:“舟泊岸宁,星月同明。莫失期望,吾等同行。泰坦光辉,仍存于世。”

      “不,我没那种念头。我只想和她聊个天,您知道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她似是松了口气,郑重道:“愿星辰永远祝福你。”

      “当然,您也是。”

      她轻轻地飞远了。

      ( 「汝将碎裂,化为一瞬的星光。」)

      他走着。

      走着。

      走过稀疏的人群/走向明日的未来。

      越来越少/越来越多。

      何处是尽头/何处是归宿。

      他转过身,空荡荡地。

      黑暗。

      无人可伴,唯余一人。

      有什么在悲伤。

      有什么在哭泣。

      有什么在流血。

      他是谁/谁是他。

      他们的牺牲不可辜负。

      唯有话语回荡。

      滚烫的热流自脚边升起,向上蔓延,舔舐着生命。

      他浸在黎明里,踩着已然空洞的大地/天空。无数迸发的脆响,那是薪柴燃烧的声音。

      喉结在声带震颤前就化作了灰烬,入目只有满眼的金。

      熔岩的泪烧灼着眼眶中死去的夺目的日轮。

      他在融化。他在凝固。他在燃烧。

      蜿蜒的鎏金从他身上剥离,升/降至天空/大地。

      他在飞升/他在坠落。

      一切都在上升/下落。

      毁灭/新生。

      【他的金血流向大地。】

      他伸出手,似要触摸这新生的世界。

      …

      …

      “痛。”

      他睁开眼,缠满绷带的手臂悬在半空,手掌微张。

      他要触碰什么?

      细碎梦幻的光景如同流溢的尘沙,从他的脑中消逝,从他的手中弥散,什么也没留下。

      好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黎明啊,请抚平心海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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