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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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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初的江城,仿佛置身于蒸笼,烈日悬挂高空,就连吹来的风中都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闷热。
怕热的人都缩在空调房里享清凉,正值中午,只有高三提前开学的培育中学,整个学校都看不见几个人影。
“这什么破天,热死了,打个球都不尽兴,这校领导也真是,好好一个室内篮球场还锁上了,怎么?怕我们进去偷他篮球框啊?”
跟在林序身后的朱泽洋顶着骄阳,暴力拧开瓶盖,仰头猛灌了好几口可乐,感到那凉爽的液体顺着喉间流遍全身,大喊了一声“爽”。
其中稍微了解点情况的人帮忙解答,“也不是,听说好像昨天3班上体育课,有人发现那篮球架有些晃荡,学校怕出事,就锁上了,准备重新把篮球架换了再打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好。”
“啧。”听了原因的朱泽洋更烦了,“就学校这破速度,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换好,那岂不是以后中午都没办法打球了?”
本来天热就烦,走在最前面的林序被几人唠叨的烦得不行,回过头,烦躁地瞥了朱泽洋他们一眼,“中午打不成就不打,下午打也一样。”
“说的也是,那序哥今天下午咱们再玩一会儿?”希望能汲取到一点凉风的朱泽洋,快速掀动着衣摆,凑到林序面前。
一股刺鼻浓郁的汗味扑面而来,林序嫌弃地别开脸,“臭死了,离我远点,今天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被旁边的人狠狠捣了下。
“哎,序哥你看那是谁!”朱泽洋兴奋激动的声音落在他耳边,
林序下意识循着朱泽洋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然后,他生平最不待见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闯入他的视线。
只见前方不远处小花园中的紫藤萝花架下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生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仰脸看向他面前的男生。
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沈则衬衫最顶端的两颗扣子不像往日紧扣,而是大大咧咧的敞着,露出了锋利的喉结。
“咱们班长对面是2班的学委吧?他们两个聊什么呢?”朱泽洋连风都不扇了,脸上尽是八卦和嘲讽,“还是在小花园里,别不是在约会吧?”
因他们距离小花园还有一段距离,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根据2班学委不自在的动作、以及两人的氛围来看,多多少少都能猜出来。
但林序现在只想回班里吹空调,对小花园里的人是谁、又在干什么,完全没有一丁点兴趣。
他抬脚正打算离开,前方低头垂眼说话的人,忽地掀起眼皮,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眼睛深邃狭长,漆黑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地径直扫过来,配上那幅堪比面瘫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不爽。
想揍。
仅一秒,对面的人就收回视线,重新垂下眼,不知道对2班的学委说了句什么。
2班的学委捏了下衣角,神情失望地离开了。
2班学委转身那刻,对面的人再次抬头与林序的视线相撞,且抬脚朝林序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好班长么?怎么,这都快上课了还在外边晃呢?不会是在约会吧?三好学生也开始知法犯法早恋了啊?”看着走到他们面前的人,朱泽洋咧着嘴角,讥讽。
跟他们一起的人忍不住跟着笑着附和。
林序是真的烦,看见沈则更烦。
他懒得管沈则过来是又想找他什么事,也懒得嘲讽沈则是不是在谈恋爱,一切都等他先凉快了再说。
林序双手插兜,表情冷酷,看都不看沈则一眼,抬脚就往他们教室的方向走。
刚走了一步。
一个只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的身影赫然挡在他面前。
啧。
林序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
他被迫抬起头,浓黑的眉毛紧拧,冷酷的脸上全是不爽,“滚开,好狗不挡道这句话你没听过?”
沈则垂下眼跟他对视,没有情绪的表情不变,说,“高中不能早恋。”
“?”
插在兜里的手攥紧,林序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
不等他开口,只听朱泽洋蛔虫似地替他反击,“这话是班长跟你自己说的么?咱们这几个人不就您自己早恋了么?怎么,你怕我们把你的事捅给伊姐啊?你不是伊姐眼前的红人么?还有你怕的事儿?”
伊姐是他们的班主任,也叫一姐,全名叫伊秀芳,因为是他们年级的副主任,脾气出了名的火爆,连主任对上她都得退避三舍,由此得名“育中一姐”之称。
而伊姐最喜欢的就是沈则这种三好学生。
沈则不接朱泽洋的话,继续盯着林序,“你要是真喜欢柳绮梦可以等高中毕业再去追,虽然……”
常年绷着脸的沈则顿了下,好像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开口,“她现在对我有好感,但我不喜欢她。”
柳绮梦就是刚才跟沈则说话的2班的学习委员。
林序忍着耐心,想听听沈则要放什么屁,但他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你他妈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那群八卦的女生,更何况对面的人是沈则……
林序愣了瞬,反应过来,在兜里攥紧的手瞬间抽出,一把拽过沈则的衣领,把人拽到面前,另一个拳头举在半空,下颌线紧紧绷着,仿佛下一秒那带着怒意的拳头就会砸到沈则脸上,“你他妈什么意思?!谁他妈告诉你我喜欢她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林序你给我松手!”熟悉的河东狮吼从身后的办公楼方向传来,连带着高跟鞋不间断的“噔噔噔”声,足以见来人有多愤怒。
迫于伊秀芳的淫威下,林序黑着脸松开了手,转过身不去看他身后的沈则。
旁边,回过神的朱泽洋嬉皮笑脸地跟伊秀芳打招呼。
“伊姐好。”
“伊姐,我们闹着玩呢,序哥就是跟班长开个玩笑,真不是要揍班长,我们哪敢跟……哎哟。”
“给我闭嘴!跟谁在这姐呢哥啊的?!”
朱泽洋呲牙咧嘴地捂着被伊秀芳拍过的肩膀,小声说了句“跟您啊”。
然后,在伊秀芳的怒视下彻底闭了嘴。
“几点了?!几点了?!啊!预备铃响完多久了?!耳朵都聋了是不是?!听不见预备铃响是不是?!还在这给我晃!学校让你们提前开学是让你们来这开玩笑的么?啊!”
伊秀芳每说一句,手里的课本便狠狠朝除了沈则之外的、朱泽洋他们身上拍过去。
林序心里憋着火,被打了也没有反应。
而除了朱泽洋、沈则他们,其他几位都不是伊秀芳班里的学生,在面对伊秀芳时都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更何况是盛怒的伊秀芳。
被打了也都完全不敢吭声。
只有朱泽洋表情夸张地再次紧捂着被打的地方,痛嚎,“哎哟,伊姐你打了我两次,班长你一次也没打,你偏心!”
伊秀芳不想搭理朱泽洋这赖皮小子,横着脸继续教育,“赶紧给我滚回班里上课去!再让我发现该上课的时间还在校园里晃,就在外边给我站一天,我让你们一次性晃个够!”
“哎,好嘞,伊姐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朱泽洋笑着举手保证,在伊秀芳再次挥手打上来之前,拽着冷脸的林序快步朝教学楼跑。
跟他们一起的几个人连忙紧随其后,只剩一直没出声的沈则落在最后。
看着已经跑远的几位混小子,伊秀芳深深吐出一口气,叫住前方走得最慢的沈则,严厉的语气柔和许多,“沈则,怎么回事?”
不远处不耐烦迈着步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沈则收回视线,表情平静,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受欺负的迹象。
他说,“老师,我们在闹着玩,一时没听见铃声,下次不会了。”
“真的?”伊秀芳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毕竟是她教了一年多的学生,班里谁和谁交好,谁和谁合不来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其中据她所知,林序和沈则就是合不来那一派的。
沈则说,“真的。”
“行吧。”伊秀芳又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道:“林序就是看着凶,但实际他这个小孩还是挺不错的,你和他多接触接触没坏处。”
“嗯,我知道,老师。”
伊秀芳没察觉出沈则的语气多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波动,继续道:“今年你们就高三了,学业肯定要比前两年更加紧张,我知道你肯定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建议你能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兼职能别做就别做了,如果生活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跟学校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沈则还是那个淡淡的语调,“还好,谢谢老师,压力不大,学习方面我也没问题。”
说话间已经到了伊秀芳要上课的教室门口,伊秀芳停下脚步。
看着比高了她一大截的少年,因为多年教学练出来的严厉眉眼忍不住变得怜爱,“行,你自己有把握就行,我还是那句话,无论生活还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别自己憋着。”
沈则点头,道谢,“好,谢谢老师。”
“行了,赶紧回班上课去吧,一会该打铃了。”
“好。”
沈则刚走到教室门口,上课铃响了。
化学老师正站在讲台打开课件,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对他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等着上课,没事干的同学仰着头无聊地向沈则行注目礼。
沈则面无表情地抬脚走向自己的座位,眼睛下意识看向最后排左边窗户埋在书海中的身影。
直到在凳子上坐下,才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