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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2007年的跨年夜,是过咸的羊肉汤味道。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八里村里家家户户都在这一晚亮着餐灯。

      长木桌上的红色电火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煮得白白的肥羊片在红油里翻腾,但没人动筷。紧闭的窗户隔绝了寒风,却拦不住槐树的影子,细瘦的枝杈在玻璃上抓挠,犹如一群焦躁的手。客厅里的电视机从买回来就没有真正亮过,像一块没有情绪的镜面,把一张张沉默的脸孔照得更加苍白。

      “全屋监控都装好了。”何序打破了缄默,平静无波地说道。

      何秀英穿着雾蓝色的袄子,一头银白的齐耳短发被一条灰色布发箍压得服服帖帖,她的双手平静地放在腿上,目光落在对面的徐朝颜身上。

      “你那边的情况呢?”她的普通话很标准,丝毫听不出地方口音。声音也是轻柔的,但柔和之中,有种磐石般的硬度。

      何序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徐朝颜,后者缩着肩膀,目光紧盯着锅中一片最肥瘦相宜的羊肉卷,徐朝颜这才意识到何秀英在对她说话,连忙抬起头来:

      “已经打听到他的出租车公司和日常行车路线了。”

      “台词都记住了?”

      “记住了,放心吧。”徐朝颜拍着胸脯保证,“我上车就开始打电话,先扯天气,再扯最近的新闻,最后再拐到贪官会在墙里藏钱的事情上去。不过,他会上钩吗?”

      “真正难的,是他上钩之后的安排。”何志国开口,“大家还记得各自的任务吗?”

      “记得,我俩负责监视。”徐朝颜看了眼何序,“一个白天一个夜晚。”

      “具体行动——如果有的话,只由我和秀英完成。”何志国正了正色,再次强调,“这是我的底线,万一有什么情况发生,你们几个年轻人才不会受到牵连。”

      徐朝颜神色忐忑:“万一的情况是指……”

      何志国并未回答。

      朵朵专心致志地听着,忽然仰起脸,问道:“那我的任务是什么呢?”

      “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何秀英扯了扯嘴角,像是挤出一个微笑。

      “是啊,朵朵。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只需要专心写作业、读书、和朋友约着出去玩就够了。”何志国也笑着说道。

      “可是我也想帮忙。”朵朵撅起小嘴。

      “你在这里,就是很大的忙了。”何志国说。

      “听话。不然我就把你送回学校。”何序故意沉下脸。

      朵朵哼了一声,低下头摩挲起筷子。

      “我最后再强调一次,”何序的目光掠过在座众人,缓缓道,“所有人坐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有罪之人自取灭亡——既然旧的罪没法制裁他,那就让他犯下新的罪。整个行动过程中,我们不犯法,最好也不要违法。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行动底线。所有行动,都应在不违背底线的前提下进行。”

      何志国和徐朝颜都点了点头,何秀英垂目望着自己的碗。

      那碗白白净净,空空荡荡,也曾满过,但最后还是什么都不剩了。

      朵朵还在生闷气,玩着面前的筷子。

      遥远的烟花绽开声,像闷在棉被里的骨节脆响。一声接一声,拖着尾巴滚过夜空,又被冷风压低,抖进窗缝,把整张木桌轻轻敲了一下。

      何志国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整了,现在已经是2008年了。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到这里吧,新的一年到来了,我们应该高兴一些。今年一定会有新的变化,新的发展,新的结局。”何志国率先拿起筷子,“羊肉再煮就煮老了,这可是我一大早去菜市场现割的,这种肉最鲜了。大家都动筷吧。”

      有了何志国的带头,其余人才接连拿起筷子。

      徐朝颜左右觑着脸色,故作轻快地提议道:“既然是跨年夜,我们不如碰一杯吧?家里有饮料没有?”

      “我买了瓶可乐。”何序说,他就是为此准备的。

      徐朝颜站起来,从桌边提来那瓶两升装的可乐,拧开盖子,“嘶”地一声气往外冒。她一杯一杯倒下去,黑亮的汽水在玻璃杯里打着小泡,晃成一圈圈暗色的漩涡。

      “好,好。大家举杯吧,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何志国笑着举起杯子。

      “就敬——”

      徐朝颜坐回位置,刚想说“敬新的一年”,何序就抢在她前面说道:

      “敬正义。”他举着玻璃杯,一字一顿道。

      空气沉默了片刻,何秀英嗤笑了一声。那笑不是对任何人的嘲笑,而是对一种无生命的“命运”的嘲弄。

      “……正义存在吗?”她的音量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但却问入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正因为正义不存在,所以他们才会坐在这张桌前化身正义。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没有人说话,只有何秀英低下头,用手背擦拭眼眶的声音,几滴斗大的泪珠砸到了她空荡荡的碗里。

      “那就敬过去的我们吧。”何志国打破死寂,微笑着说,“过去的那个我们,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苦难,但生活就是如此,从来不讲公平。今夜之后,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新的面具要戴。我们将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分离、诀别,所以,这一杯,我建议敬给那个让我们还有力气坐在这里,向苦难开炮的人。”

      何志国的话语落下后,过了几秒,何序举起了玻璃杯,接着是徐朝颜、朵朵,最后,何秀英的杯子也举了起来。

      五个玻璃杯,隔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碰在一起,杯中可乐涌起细碎的浪,沿着透明的壁来回扑打。

      “敬过去的我们。”五个不同的声音说。

      何志国给每个人都添了碗汤。何秀兰用装有她泪水的碗喝了一口,说:“……好咸。”

      她的表情被遮挡在餐灯投下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饭后,何序把朵朵送回二楼她的卧室,然后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检查监控设备是否在正常运行。六个分屏上不约而同地显示出自建楼内所有区域的实时监控,徐朝颜在厨房帮何秀英洗碗,何志国在天台收衣服,朵朵在儿童房里逗弄花枝鼠小咪,而他在监控里看着监控。

      所有人都自愿牺牲了大部分的隐私,来换取计划的顺利进行。

      这值得吗?

      他从不思考这个问题。这就像“有必要活着吗”这个问题一样,每一个人的回答都可能会不一样。

      他的手机在电脑桌上忽然震动起来,一个没有备注的来电拨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打开了手机上一个自制的软件,代码接管了手机上的短信功能,他看着以他口吻的文字自动打出,转瞬发送出去:

      “我在开线上会议,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

      没一会,回信返了过来:

      “没什么事,问问你过得怎么样。你有这么忙吗?新年都不回来?”

      软件捕捉到关键词,从他预先输入库中的回复里选取了适合此场景的回复过去。他没有再看,转而打开电脑上的浏览器,进入一个叫“兔子洞”的论坛。打开那一页时,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克制的安静。背景是淡淡的米白,像医院走廊的墙。最上方那行字被加粗,用冷静的语气写着:“为未成年人遭受伤害后的维权与援助”。

      顶栏的置顶帖是红色的,写着《未成年人证据保全步骤(请先看)》和《报警流程 / 如何避免二次伤害》。页面的最底部,还有一个灰到几乎看不清的警告:“请勿指责、轻视或追问细节,违反者将被永久封禁。”

      下面一排帖子,标题有长有短,有的甚至并不通顺,能通过破碎的文字看到背后那个慌张的心:

      “需要证据该怎么留,我洗了澡,还有用吗?”、“报警的话警察会问什么?”、“他们会失去监护权吗?”

      发帖人全是“匿名”,回帖人的身份标签往往是“已认证律师”或“已认证志愿者”。这里没有头像墙、没有积分排行,也没有“热帖推荐”。每一行主题都被系统自动打上“匿名求助”或“进展更新”的标签。

      在论坛右上角,有着账户信息,何序的id“回旋镖”在论坛的身份是“创始人”。

      他浏览着今日的最新发帖,被一个帖子吸引点了进去。帖主因为遭受同性亲戚□□,却又因为年纪尚小,又是男孩的缘故,父母不相信他说的话,反而指责他用这么恶毒的谎言中伤亲戚。

      “连父母都不相信我,还有谁会相信我,就算报警也没有用吧?今年过年,他还会来,我现在睡觉闭上眼就是他的脸。我好怕,恨不得死了算了。”他在帖子最后,绝望地说道。

      何序看着黑色的文字,胸口深处那个早已结痂的伤口却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他点击了对方的ID,给这个只有十三岁的男孩发了私信:

      “你好,我看到了你的帖子。先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当你鼓起勇气寻求父母帮助而失败时,这绝不是你的错。第二,你愿意把这段话话打出来,就是仍在尝试自救。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比你想象中更加勇敢。你现在做的,就是在救你自己一条命。

      我知道你不信大人,尤其是不信家里的人。我能理解。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发生,父母会本能地装作没看见,他们不是没看见,是不敢看,不想将“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你不是唯一一个遇到这种事情的小孩,也不是第一个被指责“撒谎”的孩子。如果有人应为此感到羞愧,那绝不是你。

      下面几点是你应该做的,越快越好:

      1. 不要再单独和那个人接触。他来了,你离开,有任何借口都行,去同学家,去有监控的公共场所。听话,这条最重要。

      2. 在他给你发短信或打电话的时候,能截图就截图,能录音就录音,千万不能再删掉了。这些东西将来是“证据”,不是“脏东西”。

      3. 找一个你身边能相信的成年人。不是爸妈,那就别的亲戚、邻居老师、班主任、同学的父母,只要他/她不是那个人的朋友。如果有人愿意陪你一起去派出所,你不用自己一个人去。你未成年,警察必须受理。记住这句话:你未成年,警察必须受理。

      4. 你现在在哪个城市?(不用告诉我具体地址。)我可以想办法给你找当地能处理未成年案件的律师。律师费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警察。我不会把你的信息乱给别人。我也不会催你“现在立刻报警”。我知道这一步对你来说真的很难。

      但是你至少得告诉我城市,和一个能联系到你的安全方式(可以是新的□□邮箱,不要用你爸妈会看的)。

      最后一件事,你说“恨不得死了算了”。我理解你现在想从这个地方消失,但是我希望你很清楚地听我说这一句:他才是该害怕的人,不是你。他才是该羞愧到死的人,不是你。

      你把城市发给我,我们先从这一步开始。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发送键一按,他松开手,慢慢靠回转椅。椅背轻轻吱了一声。他盯着屏幕上那行“已发送”的小字,胸口起伏得很慢,像忘了下一步该做什么,一直没动。

      旁边的手机屏幕已经完全熄灭了。他拿了起来,点开app,发现聊天已经结束。

      对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那你好好工作,空了回家看看,爸妈都想你呢。”

      伤害不会被时间愈合。这是只有受过伤的人才会明白的道理。哪怕过上一年,十年,二十年,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亦或夜深人静的深夜,多年前那一刻的绝望和痛苦,就会像回旋镖一样击中心脏。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直到生命终止之前,回旋镖永不停歇。

      何序熟练地清空了聊天记录,将手机再次放下。

      1月1日下午,冷空气肆掠,空气里却洋溢着新年的热气。八里村里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碎红纸撒得到处都是。巷子窄得两个人并肩都要侧身,孩子们却挤在里面追逐,尖叫声在墙面弹来弹去。

      朵朵在槐树的阴影下抚摸一只橘色的流浪猫,手里一包猫耳朵零食,橘猫一片她一片。

      何序在调试每个针孔摄像头的角度和位置。

      何阿公在三楼的厕所,早年曾亲手砌起一栋房子的他轻车熟路地砸开墙面,将五个装满废报纸、一个装满美金的防水袋塞入墙后。

      徐朝颜在二楼主卧,对着一个笔记本涂涂写写,仔细修改她在出租车上的“台词”。

      何阿婆在一楼卧室,对着镜子练习横眉竖眼的表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摄像头都固定在了最佳的位置,何阿婆留长了头发,烫成老年妇女最喜欢的爆炸小卷,三楼厕所新抹的墙也越来越旧,与另外三面黯淡的墙融为一体。

      7月11日,他们的猎物主动步入了围场。

      早在他敲响铁门前,何序就在监控中看到了他徘徊在自建楼的砖墙外。

      “告诉所有人,他来了。”何序说。

      徐朝颜忠实地将消息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当蔡岛嘉敲开铁门时,不耐烦的何阿婆、院子里施肥的何阿公,还有穿着睡衣在槐树下假装照看朵朵的徐朝颜。所有人在他们的位置上就位。

      一楼的入户大门大开着,咋咋呼呼的电视机正在播放一步章鱼的纪录片。有一种拟态章鱼,可以瞬间改变皮肤颜色和纹理,还能通过扭曲触手和身体形态,模仿至少15种其他海洋生物,如海蛇,狮子鱼,水母等。

      绝大多数猎物,只有当死到临头的那一刻,才能识破他们的伪装。

      何序没有出现在开幕舞台上,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房间里,通过监控画面,看着蔡岛嘉踏入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致命陷阱。

      一切都向着他们计划发展,除了一个意外因素:夏禧。

      这个意料外的租客,坚持要租下三楼的一个房间,他们一开始不明所以,但很快就通过监控发现,她是尾随蔡岛嘉而来。众人围绕在那张长木桌上开了个会,最后决定接纳夏禧。

      7月13日,夏禧入住自建楼,隔天,蔡岛嘉接着入住。

      计划正式开始的第一夜,二楼主卧里聚满了参与计划的所有人。六个分屏都在正常工作,所有人都目睹了装瞎的夏禧在房间中播放婴儿夜哭,故意折腾蔡岛嘉的画面。

      就连何阿婆也忍不住笑了。

      那是何阿婆为数不多发自真心的笑声。

      接下来的每个白天,何序以程序员昼夜颠倒为由,在卧室里补觉,徐朝颜则起大早换班监控,而每到夜晚,他就会再度坐到监控前,监视着蔡岛嘉的一举一动。

      第二夜,他在监控里看到蔡岛嘉从三楼搜寻向一楼。他用电话叫醒了何阿婆:“他在你们一楼。”

      何阿婆醒得很快,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睡,失眠的每个夜晚,她都在等待这样的机会。

      监控画面上,蔡岛嘉被一路压着退进卫生间,背贴着瓷砖,最后只能躲到浴帘后,僵成一截影子。等何阿婆终于离开,他整个人像吓破了胆的兔子一样弹起来,跌跌撞撞地蹿向楼梯,慌得连拖鞋都险些甩掉。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杀人的胆子?他看着监控里蔡岛嘉滑稽的身影,想不通他的逻辑。就像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自己有疼爱的儿子、女儿,却还能对别人的儿子、女儿下手一样。

      接着,蔡岛嘉就像他们预料的一样,发现了墙后的防水袋美钞。然而,紧随其后的夏禧同样也发现了墙后的秘密。

      第二天下午,他们聚在一起商议,夏禧的存在会引发哪些变数。但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放任夏禧行动,多一个帮手未尝不可,尽管这个帮手,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成为计划一环。

      7月21日,何序和徐朝颜在晚餐后准备回卧室继续监控,却被搭话的夏禧拦下。他察觉到了夏禧有意拖延时间,强行结束对话回到卧室,果然发现了有人进入的痕迹。

      “是蔡岛嘉——他发现了。”徐朝颜往窗外探头,发现了那个脚印和倒下的肥料桶,脸色发白。

      “别慌。”何序沉吟片刻,“我们先去楼下告诉其他人。”

      等蔡岛嘉再次回来,就有了“内裤失窃案”。为了合理“搜身”,他们甚至主动引入了戚迪。

      蔡岛嘉袋子里的红外探测器曝光。他们猜测的果然发生了,蔡岛嘉已经怀疑受到监视。在这种情况下,摄像头不仅没有用,还会拖累后腿。

      何序给了众人一个眼神,趁他们绊住蔡岛嘉,他独自来到三楼,拆下了所有摄像头。

      当蔡岛嘉终于脱身,回到三楼急忙检测的时候,他又利用时间差,拆下了一二楼和前后院的监控。

      这样一来,整个自建楼都回到了监控的真空区,虽然避免了在蔡岛嘉面前暴露,但他们也失去了先反应的优势。

      也正是因为失去了监控的优势,朵朵绑架案才会发生。

      谁会绑架朵朵呢?答案昭然若揭。

      8月5日,何序等人将夏禧围在一楼客厅,那句“从一开始”还落地不久,空气里仍残留着森冷的余韵。夏禧并不慌张,她只是望着他们,歪了歪头:“没有法律禁止装盲吧?我又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戴着墨镜卖唱会得到更多赏钱。”

      “别说这些废话,”何序沉着声音,依然难以掩饰神情中的一声紧绷,“朵朵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夏禧惊讶地说。

      “你和蔡岛嘉整日在背后嘀嘀咕咕,你当然知道。”何阿婆双手交叉,冷冷说道。

      何阿公也说:“小夏,我们知道你不是真心和蔡岛嘉一起图钱的,你老实告诉我们,朵朵在哪里,安不安全,我们以后也好在警察那里给你解释。”

      “我的确不知道她在哪里。”夏禧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真的吗?”徐朝颜站直了身体,急忙问道。

      夏禧微笑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对他们。

      她望着传来轻快脚步声的入户大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朝大门看去。一把钥匙插入锁孔,转了几圈,咔嚓一声,门开了。背着小书包,脸色红润的朵朵站在门前,吃惊地望着众人,显然没预料到会这么快见到他们。

      “朵朵!”何序第一个冲了过去,用力握住朵朵的双肩,查看她是否受伤。

      同一时间,蔡岛嘉手中的麦当劳纸袋掉落在自家玄关的红色入户垫上,薯条洒了一地,可乐也溅到了他的裤脚上,但他甚至忘了挪脚,任由黑色的液体漫过他的鞋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蔡娟慌张地哭着,“我只是去房间接了个电话,朵朵就不见了——”

      蔡岛嘉整个人像被抽了筋,往后一倒,后背结结实实撞在门框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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