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神君学会偷窥之后》青溪漱月

4、圣子

　　思忖片刻，点头应下，随后敲定天晴后便出发，幸而天公作美，隔日便现了灿阳。

　　青浣不打算用灵力，一是对人间不熟悉，二是怕打草惊蛇，又引来追杀。

　　所以随行多了一人，对于她来说问路寻途倒也方便了许多。

　　崔煜是个不多话的，一路上对青浣也颇为照顾，起先她沉浸在岁聿与小白之事之中，近十天过去，才稍稍恢复了些。

　　她的情况稍加好转，就觉得四周不对劲，总觉得那里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对于她一副疑神疑鬼的态度，崔煜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反而主动前去查看，他经常上山采药，练就了一身好本领，然而往往什么都没有。

　　青浣自嘲一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两人脚步不停，一连走了半月，等到京城时，积雪都消了。

　　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前些时日传闻的难民成灾的景象，一列官兵正在排查来往行商。

　　崔煜早早拿出籍策，青浣早前照猫画虎变出了一个一样的，有了这东西一路行来，的确便宜很多。

　　轮到两人时，青浣将籍策递给守城的官兵，官兵接手的那刻，她听到有什么东西嗡鸣了一声，朝四周瞧去，却并未发现异常，那官兵看她四处观瞧，凝眸审视着她，一脸怀疑。

　　崔煜在身后拉了拉她，青浣赶忙低头。

　　“我和妹妹来京探亲，请官爷放行。”他上前与官兵攀谈，说着还悄悄递了一个荷包过去。

　　那人掂了掂，挥手放行。青浣手中没有钱财，只得默默记下，等之后一道还。

　　进了城，城中屋舍俨然，一眼望不到头，对于不熟悉地方的人来说，恍若迷宫。

　　街市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她逢人就问圣子在何处，惹得周遭都拿异样的眼神看她。

　　青浣不明所以，直到个身着短打贼眉鼠眼的男人朝她嘿嘿一笑：“我知道圣子在何处，姑娘我带你去！只要五十文！”

　　崔煜看他的打扮，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拒绝，就被一道脆铃般的声音打断。

　　“呸！你个吴老二好不要脸，坑人家姑娘的钱！”

　　说话的是一个卖菜的姑娘，年纪不大，却颇有气势。

　　“姑娘，你可别听他的，圣子在城东紫极阁观星台，直走过去就是，只是……那是仙人的地界，寻常人进不去。”

　　听闻此话，青浣眉头微蹙。

　　“那您可知谢府在何处，应是一户大户人家。”

　　青浣知道，崔煜这是在替她想别的法子。

　　那女子思索片刻，回道：“公子说的这位谢府应是在城北杏林坊谢太师府，里头最气派的一家便是，顺着紫薇街直走，便看得到。”

　　知道了方位，崔煜连忙道谢，准备带着青浣先去落脚，之后慢慢打算。

　　青浣却将其拉到一旁的窄巷之中，幻化出一支短笛递给他。

　　“我有急事，不能陪你去谢府，这个你收着，有事吹响它，我就会出现。”

　　那笛子看着像是玉做的，价值不菲，崔煜以为她是为了还情，可行医之人从来不讲施恩图报，连忙摆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青浣不等他拒绝，直接将那笛子塞到他怀中，转身走了。

　　崔煜没想到她动作如此之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只留他一个人拿着笛子，望着巷口发呆。

　　城东

　　紫极阁监察署是监测京城中所有灵力波动的所在，此刻监管城南的阵法被触动，正微微闪烁着青光。

　　有不明灵力波动。

　　“查！”

　　上面一声令下，阁中精锐尽出。

　　青浣离开窄巷，还没走出两步，耳边又响起一阵极弱小的嗡鸣，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

　　她抬头就见天上道道流光闪过，有东西正朝青浣的方向而来。

　　“仙人又来巡查了，京中不会又出现妖怪了吧？”

　　一时间街巷中人人自危。

　　青浣听到后，连忙收敛气息，躲到一条暗巷之中，借着勾连的檐角遮掩身形。

　　她不想打草惊蛇，那黑衣人连岁聿都能杀，更别说她了。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所谓的圣子，将岁聿的情况一一告知。

　　她在窄巷中来回穿行，边避开那些搜寻之人，边思索着如何进入紫极阁。

　　崔煜的门路是万不可用，她正想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圣子，就听到一声厉喝从巷口传来。

　　“在那里，追！”

　　声音打断青浣的思绪，她看到巷口几道白色身影闪过，紧接着就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是何人，为何捉我？”是崔煜。

　　坏了！

　　没想到真是冲着她来的，送崔煜玉笛的时候没想到这般情况，那笛子是用她的气息凝成的，此刻的他如同活靶子。

　　没想到报恩不成，反牵连了他，青浣心下一团糟。她在后头远远瞧着，那些人不顾崔煜的反抗，将人带走往城东而去。

　　紫极阁守卫森严，青浣不敢贸然闯入，只能眼睁睁看着崔煜被带入其中。

　　一道玄黑大门轰然合上，隔绝了她的目光。

　　她顾不上隐藏，一袭红衣从天而降，映在漆黑的门前分外显眼。周遭巡防的守卫看见，纷纷拔剑围拢过来，持剑对着青浣。

　　其中一人的衣袍上滚着金边，瞳孔泛着罕见的银白，朗声道：“何方妖孽，竟敢擅闯紫极阁！”

　　青浣虽弱，却因为净弥的原因没被人看轻过，闻言笑道：“妖孽？凡间修士已经落魄到仙妖都不分了吗？”

　　“是妖是仙，阁中自有判断，拿下！”

　　说着便持剑朝青浣袭来。

　　青浣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对于打架一道着实不太擅长，避开剑锋，跃至半空。

　　底下众人以为她要逃，立刻结印列阵。

　　众人佩剑在空中汇聚，幻化出一道巨大剑影，朝着她劈来。

　　剑影落下的瞬间，青浣周身爆出一阵强光，灵力激荡如同深海巨浪，直接将剑影拍碎，残剑哗啦啦落了一地，底下围困之人皆被震得口吐鲜血。

　　九天神祇的力量不是区区凡人可以抵挡的，青浣震惊地看了看自己双手，这分明是岁聿的神力。

　　她抬手摸了摸额间，她没有触感，仍感觉那里在隐隐发热。

　　与此同时紫极阁观星台上，有一人倏地睁开双眼，起身飞了出去。

　　往生玉沾染了岁聿鲜血，残留的几分神力在无形之中护了她一回。

　　看着底下溃不成军的众人，青浣准备趁机直接进去，就算不管圣子，也要先将崔煜救出来。

　　可还没等她靠近紫极阁的外墙，一股强大的威压就朝她袭来，将她钉在原地，紧接着她就感受到有人隔空掐住了她的脖子。

　　沉夜般的黑袍在青浣前方垂下，来人戴着一张鎏光面具，双眸掩在其下，泛着寒月般的光芒。

　　他负手而立，青浣被迫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感觉十分熟悉。

　　“呃！”脖颈间的力道蓦然加强，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体内神光一闪，朝那人打去。

　　面前之人抬手一挡，青浣感觉颈上的力量散了，坠落到了地上，瞬间无数寒光朝她袭来，将她压在了剑网之下。

　　“参见圣子！”为首之人抱剑朝来人行礼。

　　圣子？！青浣心头一震，猛然抬头，又被群剑压制。

　　空中那人看着自己手掌，轻轻一抬手示意众人免礼。

　　之后凌空而下，缓缓走向青浣，金莲自他脚下展开，步步生花。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紫极阁？”圣子垂眸盯着青浣。

　　“说来话长，我受人之托，前来寻找圣子”青浣如实相告。

　　“谁？”

　　“岁聿！”青浣掷地有声。

　　“此人我带走了。”话音未落，那人直接用一股神力将青浣包裹，荡开剑网，带着她就要走。

　　“圣子且慢，此人来历不明，按律需由国师定夺。”

　　那个有白瞳的修士出声阻止，而圣子头也没回，一抬手，三枚寒冰化作的钢钉裂空而去，钉在他身前，态度不言而喻。

　　他自顾自地带着青浣穿云破雾，直至紫极阁最顶端的观星台，此处高耸入云，可以俯瞰整个京城，时不时有檐铃作响，叮叮当当的。

　　青浣刚刚踏入其中，门就轰然合上，四周突然涌现无数星芒，将她牢牢围困其中。

　　星芒尖锐，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每道寒芒之中都裹着银针，针尖定定地朝着青浣，只待她一动，就会将她钉死在此处。

　　寒芒尖利，她下意识稍稍撤后两步，甫一动，那些星芒便猛然向前，有些脾气不好的已经抵上了她的咽喉。

　　她呼吸一滞，而那圣子却端坐桌旁，悠悠地品起了茶。日光从窗隙穿来，切割明暗，将青浣与这人分隔开来。

　　她的后背已经抵上了厚实的木门，前方茶雾袅袅，连带着那人呼出的气息都沾染了热气。他轻抿一口，启唇道：“是谁派你来的？”

　　青浣喉间微动，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敢欺骗圣子，真是岁聿神君所托。”

　　话音一落，她就听到那人轻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

　　他不相信，青浣也不能放任自己困在这里，崔煜还等着她去救，她悄悄看着周遭环境，思虑着逃出去的可能性。就在这时，那圣子却又问道：“可有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