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入海》念阳ny

10、第十章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滴

　　“热海海风小肆老板，渣男实锤！骗我朋友杜素敏感情，还订婚装单身，我朋友现在还抑郁呢！姐妹们小心！”墨羽溪找了张藤井翔太在店里的模糊侧脸照，丢到刚申请的 Twitter 小号上，又挂了几个热海的标签。
　　发完贴，她又添油加醋的转战热海本地 Line 群：“我又看到他下手姐妹了！忍不住了！渣男！专坑留学生！已婚还撩人！抵制这破店！”
　　发完墨羽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越想越气，拿起手机又要跑群里开骂！
　　一个 ID “樱花树下の猫”插了话：“你是素敏在樱花大学的同学吗？我是素敏在东京大学的朋友，她在热海樱花大学交换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现在已经回国了，走的时候哭的很伤心。”
　　Yuki_Atami：是那个在“海风小肆”门口痛哭的女孩吗？
　　热海樱花大学的留学生群忽然炸了开来。
　　NQBear 在聊天中上传了一段模糊的视频——一个女孩站在“海风小肆”锁着的门前，奋力的拍着门，雨水打在她身上。视频只有几十秒，而且像是离镜头很远，镜头因为不稳定而上下左右摆动。
　　“这渣男真不是人！”
　　“锁门装死，太恶心了！”
　　“原来是这种事情，这个视频早就有了，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姐妹们，这种店还能开下去？”
　　“Minami_ASU”：是藤井翔太！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我们常去那里吃鱼。她转发视频到 Twitter，配文：“藤井翔太，热海の耻辱！”
　　Minami_ASU 的粉丝很多，大部分都是热海的留学生，线上舆论很快发酵。
　　有人认出翔太：“我去吃过，鱼还行，人原来这么烂！”
　　有人起哄：“抵制海风小肆，谁去吃谁傻！”
　　…………
　　热海的雨停了，香樱的烧来得快，退的也快，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墨秋清坐在她旁边，给她递了一块儿梅子干。
　　香樱无力的笑了笑：“你吃吧。”
　　墨羽溪坐在床边刷着手机，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间或爆两句粗口：“太他妈爽了！”
　　“姑姑，你别刷手机了。”墨秋清有些无语道。
　　“好啦好啦，不刷了不刷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墨羽溪依依不舍的将手机丢在一边，“咋回事啊？还闹脾气呢？”她端起温茶送到香樱嘴边，“小病秧子，喝一口行不行？再不喝我可硬灌了啊。”
　　温香樱想抬起手去接，可是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喉咙里像塞了什么东西，堵得慌。
　　“行了行了，不喝了，不喝了。”
　　“羽溪……你说，我是不是太天真？”
　　“哎呀，你想这呢？”墨羽溪惊呼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鸟他干嘛？天真，老娘爱天真，你管得着吗。”
　　“可是……可是我……”
　　“你什么？你爱上他了？”
　　温香樱用力甩着头，眼角的泪水洒在墨秋清的嘴唇上，咸咸的。
　　“那不得了，你又不爱他。”墨羽溪用手将脚丫拢到一起，盘腿坐在温香樱身边，“怎么？你馋他身子？”
　　温香樱笑了一声：“没有。”
　　“那有啥，就一臭男人。你要真爱他，真馋他身子，你去找他去，让他睡你，摸你，然后……”
　　“你有病吧！墨羽溪！”温香樱急忙捂住墨羽溪的嘴，“你真恶心！秋清，别听她的！”
　　墨羽溪手舞足蹈呜咽呜咽了半天，一把拽下温香樱的手，对温香樱说：“你不用担心我侄女，老头子教的好的很，这小妮子绝对不会犯咱的错误。我就说，你丫就是情感冷漠症严重患者，连初吻都在的黄毛丫头，啥也别说了，包在姐身上，三天之内，给你找个如意牛郎……”
　　“香樱姐，天晴了，你带我出去逛逛吧”，墨秋清的脸红扑扑的，她就要成年了，很多事情，她知道，只是她不想去想，就像爷爷说的那样，女孩子，看不穿男人的虚伪，是危险的，看不穿自己的虚伪，是无可救药的，“走吧，香樱姐，我还没去大学里看过呢，你带我去看看吧。”她眨着眼睛，扯着香樱的手，像个期待糖果的小孩。
　　温香樱轻轻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好吧，那我带你去走走。”她还是感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只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出去好，老在这闷着，到处都是你俩的病毒！一会儿该传染给我了。”墨羽溪吵吵着去穿鞋，顺手薅出一只白色口罩呼在自己脸上，“一米间隔！”
　　……
　　三人走在热海樱花大学的校园里，阳光洒在小路上。樱花树还没到盛开的时节，只有绿色的嫩叶在风中摇曳，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墨秋清挽着香樱，感叹道：“香樱姐，你们学校真漂亮。”
　　温香樱笑了笑：“还好吧，呆久了就觉得没什么了。”
　　墨羽溪走在前面，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她的心思全都在 line 上的信息里，藤井翔太这个渣男，这下有你受的了，让你开店，让你追梦，追你大爷！她回头见香樱无精打采，故意撞了一下秋清：“别看你香樱姐长得漂亮，字写得跟狗爬的一样。”
　　“啊~？”
　　“去去去！”温香樱瞪了她一样，“滚蛋！你才写得跟狗爬的一样！你长得就跟狗爬的一样！”
　　“哎哎哎！不准人身攻击啊！”
　　“我不但要人身攻击！我还要攻击人身！”温香樱抽出手就要去扇墨羽溪。
　　墨羽溪头一甩跑了两步，笑道：“人啊，只有被别人说对了，才会恼羞成怒！秋清，看你香樱姐，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墨羽溪！你给我站住！”
　　“你自己站住吧！老娘尿急，撒尿去了！”
　　墨秋清跟在后面嘿嘿直笑，走上前挽住失去目标的香樱：“香樱姐，别理我姑了，她就这样。”
　　“是啊，你看你姑姑多好，无忧无虑的。我要是能像她一样看得开就好了。”温香樱拉着秋清找到一个长椅，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坐下说，“其实我就是憋得慌，你姑姑说得对，我不是爱他，也不是馋他身子，就是在外面久了，想找个依靠吧。”
　　“而且，好像觉得外面的男人和家里不一样似的，”她笑了笑，“其实都一样。秋清，你可别像姐姐这样。”
　　墨秋清只是笑，不说话。
　　“现在想想，幸好姐姐没亲他，不然我现在都恶心的想吐。”温香樱抬起双手，张开雪白纤细的手指，“现在我连自己碰过他都觉得恶心，一会儿回去得好好洗洗。”
　　两人安静的坐着，谁也没再说话，香樱的手放在膝盖上，现在想想，忽地一下又没那么难受了，昨天好像跟中了邪似的，其实没什么了，就当做一场梦吧。
　　等墨羽溪回来，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温香樱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掉马桶里了，我和秋清正商量着要不要去捞你呢？”
　　墨羽溪手插在屁股后面的兜里，揉了揉屁股说：“有点儿便秘。”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乐意，看的香樱直发憷。
　　“你是不是又干啥坏事儿去了。”
　　“没啊。”墨羽溪双手举天，“我墨羽溪，墨家千金大小姐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干坏事！”我当然没干坏事了，我看别人干坏事去了，她没想到“海风小肆”的故事传这么快，刚才擦完屁股出来，就听到门口一帮人商量这事。
　　而且听他们说，竟然已经有人组织要去门口抗议了，哎呀，这么大的戏，得去看！
　　墨羽溪摆摆手：“走走走，吃饭去，我饿了。”
　　温香樱吐槽道：“真有你的，拉完就吃。”
　　“那咋了，饿了就吃，撑了就拉。”
　　三人来到中餐馆，墨羽溪拍着菜单点道：“香樱，你不是爱吃糖醋鱼吗？先来个糖醋鱼。”
　　“我都行，你问问秋清想吃什么？”
　　“我随便。”墨秋清嘿嘿一笑。
　　墨羽溪说道：“别管她，她吃不多，我吃剩了给她吃都行，再来个柚子鸡丁。”
　　温香樱愣了一下：“换一个吧，我不想吃这个。”
　　“啥？你以前不是最爱吃柚子味了吗？”
　　“今天不太想吃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墨羽溪翻了翻菜单，实在想不出点什么。
　　“换成红烧肉吧，我爱吃。”墨秋清轻声说道。
　　“行行行，今天听你们俩的。”墨羽溪合上菜单，“再加份红烧肉。”
　　香樱觉得很奇怪，明明刚才在外面已经放下了，为什么突然又很难过，她忽然闪过个念头。
　　高中校园里垃圾桶旁边的那只小黄猫，缩在墙角，喵喵的叫个不停……
　　自己，却无能为力。
　　……
　　夜深了，很安静，香樱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枕边的手机屏幕亮着，时间指向了凌晨两点。
　　她翻了好几次身，从天花板上的木纹，到被子粉色草莓上的一个个绒毛，她一直数到乱，乱了再数，却还是睡不着。
　　她不敢闭眼，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和那个男人相处的一幕幕画面。
　　白天明明好好地，吃完饭，她甚至觉得自己当时太激动了，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幼稚，没什么是看不开的。
　　可到了晚上，一闭眼，那股压抑就从心底涌上来，如同潮水一般淹没她。香樱攥紧被角，眼眶发烫，心里疼得像被针扎一样。她想不通，为什么晚上会这么难受，白天那些强撑的坚强到了夜里全都不见了。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翻遍了通讯录，却不知道该找谁。
　　羽溪和秋清白天陪她跑了一天，回来时墨羽溪还嚷着“腿要断了”，秋清也困得直打哈欠。
　　香樱不忍心打扰她们。她们已经够累了，不能再把自己的情绪扔给她们。
　　翻到最后，她的视线停在“姐姐”两个字上。
　　那个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嫌弃她的人——唯一的人。
　　她知道，不管多晚，姐姐都会接她的电话。
　　就像小时候，她做噩梦醒了就会抓住姐姐的手轻轻喊她的名字，无论多困，姐姐也会哄她睡觉。
　　她想等到天亮，可胸口那股压抑像块石头，越压越重，她真的撑不住了。
　　电话响了四五声，就在香樱要挂断时，那头传来温芳略带沙哑的声音：“香樱？怎么了？半夜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听到姐姐的声音，香樱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上来。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平静，可嗓音还是抖得厉害：“姐……我没事，就是……就是想你了。”
　　话音刚落，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像个委屈的孩子。
　　温芳一听她哭，语气立刻急切起来：“香樱，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跟姐说，没事的？姐在这里呢。”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心，满是慌乱和不知所措。
　　温香樱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她不想让姐姐担心，哽咽着挤出一句：“没……没人欺负我。就是我最近考试成绩老上不去，有点难过，就想跟你说说话。”她擦掉眼泪，尽量让声音平稳。
　　温芳松了口气，声音软下来：“考试而已，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姐相信你，肯定能行。成绩上不去就好好休息，别老熬夜学习，身体要紧，知道吗？”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像小时候哄自己睡觉那样，只是那声音里却藏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
　　香樱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模糊的男声：“芳儿，给谁打电话呢？”声音不大，却刺进香樱的耳朵里。她不确定的问：“姐？你……是……找对象了吗？”
　　温芳明显愣了一下，打岔道：“没，是同事，我们在加班弄个项目。海州这边忙得要命，没办法。”温芳的声音里带了点敷衍，很快岔开话题，“你呢，别老想考试的事儿，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香樱“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她听得出姐姐不想多说，也听得出姐姐的疲惫：“姐，你也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小樱。”温芳轻笑，声音里多了点轻松，“行了，那我不跟你聊了，快睡吧。有事给姐打电话，别憋着。”
　　“好。”香樱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心里那块石头好像轻了些。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香樱忽然觉得困意上来了，两个眼皮这会儿忽然又亲的不得了，伴着清晨的第一束光，她慢慢睡了过去。
　　梦里，姐姐在厨房给她夹了块糖醋鱼肉，吹了几口气对她说道：“想吃嘛？叫我好姐姐就给你吃。”
　　“好姐姐。”香樱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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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樱忽然觉得日子过得好慢，以前她总觉得日子过得太快了，怕自己一转眼就要离开东瀛，现在她觉得日子过得好慢，恨不得明天就毕业。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还是为了给自己找件事做，她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墨羽溪跟着她呆了两天就呆不住了，拉着学日语的墨秋清溜到别处去了。
　　美其名曰，现场教学。
　　香樱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或者说，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太天真了，不是在感情上天真，而是在很多事情上。
　　比如，对姐姐……
　　“秋清，姑姑今天带你看场大戏，保证精彩。”墨羽溪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插在黑色夹克里，带着墨秋清慢慢悠悠地晃到“海风小肆”附近。
　　墨秋清背着挎包，疑惑的歪头道：“看啥大戏？今天不是要去找香樱姐吗？”
　　“找她干嘛，小妮子越来越无趣了，整天就知道学习，学习有个屁用。我看她就是想麻痹自己。你记住，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滴，遇到问题就要敢于面对！”墨羽溪一把搂住墨秋清，“你听，是面对的声音！”
　　墨秋清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隐约间似乎听到几句：
　　“抵制渣男店！”
　　“藤井翔太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