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你心奕》一箱芭乐

4、第 4 章

　　“小岛，欢迎光临，你好久没来啦。”

　　章寻屿一如既往朝小米点头微笑，“嗯，最近婚庆的单子多，忙得没时间睡觉。”

　　他举起手里的相机，“你看，一有空就来给你们拍新品啦。”

　　“嗯嗯，心姐还说是一诺姐来拍照呢。”

　　“临时有顾客过来，杨老板走不开，这不派我来了吗？”章寻屿调皮地朝她眨眨眼，眼神在店内环视了一圈，何心奕的确不在店内。

　　“好的好的，我帮你布置一下。”

　　比起杨一诺，小米更欢迎章寻屿的到来，他是杨一诺工作室的摄影师，好像也是她们几位的学弟。

　　他年龄要稍小一点，深咖色的短发天生蜷曲，气质温和亲切像个还没毕业的男大。

　　他拧开了镜头盖开始试光，和几个店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门口的声明？那是有人造我们谣呢，心姐说先不报警给个警告。”

　　往日供顾客打卡的ins风不锈钢招牌上今天贴着份法律声明，白底黑字，非常严肃。

　　“那你们还好吧，心姐还好吧？”

　　“生意有点影响，希望发了声明以后会好转吧。”
　　几人谈话间，何心奕急急忙忙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店内的章寻屿，脸上的喜色按捺不住。

　　“小岛，今天怎么是你呀，好久不见，快帮我拿一下东西，我快迟到了。”

　　今天小米去送个甜品台，开到一半跟她打电话说布置要用到的展览架落下了，请店内的员工赶紧帮忙送过去。

　　“学姐，你好呀。”章寻屿停下手中的拍摄工作，将相机随手放在收银台上，赶忙跟上了何心奕跑去仓库。

　　“谢啦小岛，我赶时间就不和你聊了，拍摄的几个新品你等等拿一份回去哦。”

　　何心奕关上后备箱，转身朝章寻屿道了个谢。

　　跑进跑出一趟，她脸庞微微沁出些薄汗，淡绯色的脸庞散发着生动的美。

　　章寻屿似乎毫不介意她的使唤，含着温和的笑朝她挥了挥手，目送她疾驰离开。

　　——

　　“数量准确了吗，我还给你多带了两个抹茶雪媚娘。”

　　“嗯嗯没问题了，谢谢心姐啊。”

　　“没事，你再把东西数量点一遍。”

　　何心奕拿着手机朝前台走去。

　　好巧不巧，这场甜品台就来自着海诚律师所的预定。她正好可以找南天竹再咨询下费用的事情。说来惭愧，他昨天发来了声明书后自己连费用都还没有支付。

　　“小姐姐你好呀，我是何心奕，想找一下顾律。”

　　“好的，请问是哪位顾律，你有预约吗？”

　　一时语塞，何心奕差点把南天竹三个字脱口而出。

　　见她吞吞吐吐，前台的小姐善意提醒，“是大顾律吗？今天大顾律不在哦。”

　　大顾律接小案，小顾律接大案，前台小姐自有自己的判断。

　　何心奕点头致意，看来律所里姓顾的律师不止一位，也难怪她刚刚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好吧，谢啦。”

　　“没关系，下次你提前预约哦。”前台小姐笑眯眯的接过何心奕递出的水果泡芙，趁周围没人和她攀谈起来“你是今天来送甜品台的面包店老板娘吧，大顾今天不在真的太可惜了，他可喜欢吃甜品了。”

　　虽然何心奕没穿工作服，但前台小姐姐阅人无数，小耳朵告诉她面前的美女就是面包店的主人。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何心奕面露遗憾，说实话她还真想象不到南天竹会是甜食爱好者。

　　“对呀，大顾是我们所的美食顾问。”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一顿：“小顾律师就不喜欢这种啦，他年纪轻轻什么零食都不吃，老派得不得了，可难讨好了。”

　　何心奕边听边致以认同的目光，能完全不吃零食的人值得她的无限敬意。在食品工业这么发达的年代，这种人简直是珍稀动物。

　　何况她本人很爱吃零食，现在兜里还装了几颗水果硬糖，正打算拿出来分享给前台小姐。

　　电梯到站，“叮”的声音让前台小姑娘不自觉放下了手中泡芙。

　　电梯内几位西装革履的员工缓缓走出，中间的一人鹤立鸡群，大步而来。

　　小姐姐的声音悄悄传来，“喏，这个就是小顾律师。”

　　何心奕转过身打算偷看一眼，那人也拿着手机走到了跟前，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交错。

　　流年不利，顾子昂又是你！

　　“诶，你们认识吗？”前台小姐看这两人的视线颇些不清不白。

　　从没见过小顾律师这样的眼神——短暂的愉悦后有一丝惶恐？

　　“没有。”何心奕斩钉截铁，眼神坚定。

　　顾子昂收回了胶着的视线，淡淡点了下头。

　　“顾律，今天实习律师庆祝转正，在里面叫了一桌甜品你要吃吗？”

　　他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谢谢。”语罢，又朝何心奕开口，“有点事情，方便的话过来一下可以吗。”

　　前台小姐低头收敛眼神，她就觉得这两人认识！

　　昨天才不欢而散，今日还有什么好说？

　　两人就这么僵在前台登记处，害得前台小姐屏气凝神，一双眼睛偷瞄来偷瞄去。

　　何心奕无奈，只得把手心的糖搁在前台大理石岩板上，随顾子昂走进了边上的小型会议室。

　　无人的会议室里空空荡荡，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间隔超过两米。

　　何心奕走在顾子昂身后，站定之后双手环抱放在胸前。

　　顾子昂对她的防备性动作置若罔闻，看她灰色的海马毛开衫下，里面只穿着件单薄的白色长T。

　　他倾身上前，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了二十公分，高大的身躯在她身侧投下一片阴影。

　　何心奕看着他清俊的脸庞仅有咫尺之遥，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看着自己。

　　她不着痕迹地贴着墙往边上挪了两步，看着他打开了身侧的中央空调面板。

　　徐徐暖风送出，温度逐渐回升。

　　“昨天的事情，我想和你郑重道歉。”

　　顾子昂没有退回原有的位置，就这么隔着二十公分，朝她一字一句地道歉。

　　他的声音偏低，干净的声音里带着点磁性。

　　“是我没有了解清楚情况，误会了你的处境。因为我的偏见而冤枉了你，是我不好。”

　　一个字一个字，砸进她耳朵。

　　何心奕抬头，她的视线刚好可以将他的表情一览无遗。记忆里清俊而疏离的脸，今天有着郑重的歉意。

　　真是好笑。

　　在她需要他关心和歉意的时候，他曾经狠狠把自己推开。

　　现在说这些干嘛？

　　好了的疮疤再掀开来洒药吗。

　　“没关系，”她的原谅轻飘飘落下，“我已经不介意你怎么想。”

　　她昂着脸，迎着冷白的光，朝他展眉一笑，说不尽的灿烂和锋利。

　　十八岁对他的愤怒与不甘，现在她笑着一笔勾销。

　　顾子昂声音哑了哑，“可我介意。”

　　“我想要的，不仅是你的原谅。”

　　两人站得极近，何心奕看到他眼眸里情绪翻涌。

　　“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离开了海州。”

　　这人又在说什么胡话？

　　“关于昨天的误会，你的道歉我接受，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语毕，她扭头就要离开。

　　竟是一句话都不耐烦和他多说。

　　“心奕…”

　　他低低地唤她名字，抬起的手想去挽留她，在触碰她肩膀前一刻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他没有与她肢体接触的理由……

　　空调的暖风开到了最大，风声呼呼作响，他低不可闻地开口，朝空气叹了口气。

　　——

　　晚上八点，秋风骤起，室外的温度降到十度以下。

　　许哲序穿着T恤和运动短裤，在球场里轻轻一跃，黑金交织的羽毛球拍一记扣杀结束了这局比赛。

　　他满头是汗，随意地弯下腰拿T恤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白色的T恤下缘一闪而过露出他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

　　韩茵茵弯腰拾起球，挥舞着球拍朝他哇啦哇啦大喊：“许哲序你下手轻点啊。”

　　“哈哈，换我换我。”边上等待的杨一诺拎起拍子就往场上冲。

　　他们四人同是羽毛球搭子，每周四的晚上是固定的运动时间。

　　韩茵茵下了场，拧开矿泉水吨吨灌了几口，瞥了眼在场边休息的人，开口问道：“心宝，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

　　“有吗？”何心奕放下手机，她刚刚给南天竹竹支付了费用，对方似乎刚刚结束出差，还拍了张布丁的照片传给她，称赞她的甜品合他口味。

　　“可能是打球打得太累了吧。”

　　“好吧，那跟许哲序说一声今天早点散吧，你回家好好休息。”韩茵茵坐在她身旁，眼睛盯着场上的两人目不转睛。

　　杨一诺和许哲序球逢对手，抽球的声音在场内砰砰砰个不停。

　　你来我往，辗转腾挪，轻盈的白色羽球在场内翻飞。

　　九点，夜色浓浓，停车场里稀稀落落只剩几辆车。

　　许哲序开了车头的前备箱将球拍和鞋收进，招呼不远处正要上车的韩茵茵和杨一诺，“给你们拿了东西，快过来领。”

　　两人脚步一顿，她们两住得近，每次打球都是杨一诺开车载韩茵茵过来。于是两人一起折返回许哲序车前。

　　他今天大约是有过什么饭局，没有开他常开的电车，而是一辆豪华型的轿跑，银灰色的车身在夜色下像是一道闪电。

　　一人取了走一小箱红美人。

　　何心奕拉开车门如往常一样坐进副驾。他们两个向来拼车打球，偶尔她开，多是许哲序开。

　　跑车滑入车道，在漆黑的夜色下缓缓朝城南驶去。

　　轻柔的音乐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

　　许哲序瞄了身旁一样，见她滑着手机在看短视频，闷闷地开口问她，“店里出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算多大事，就没跟你说。”何心奕摁灭了手机，抬眼看他开车。

　　修长的手指虚握着方向盘，短袖下的臂膀瘦削而有力，是常年举铁锻炼的痕迹。

　　她拧开车上的矿物质水喝了一口，“再说，你不是最近有个大单子要谈嘛，我就没想麻烦你。”

　　许哲序挑眉，不置可否，“这算不上麻烦，”顿了顿后，又柔着声音怪她，“你总是这样，不把我当…朋友，她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分明是有点不开心。

　　何心奕只好哄他，“那我跟你说个她们不知道的，记得保密。”

　　“嗯。”许哲序仍是目视前方，眼神不移，在她看不见的一侧，嘴角随着她的话微微扬起。

　　“我前几天去相亲了。对方还不错，还是我们高中大一届的学长。”

　　刚刚扬起的嘴角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的愠色浓浓一片。

　　“后天约了喝酒我就不过来了，你记得帮我打掩护保密哦。”

　　“因为还在接触阶段，等成功了请你们去澜庭吃饭。”

　　许哲序气到轻笑，单手握着方向盘往边上打去，脚踩刹车，驻车灯亮起。

　　“相亲？”

　　他深呼吸，说出的话还是哽了哽，“何心奕，你没良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