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叶岚，为什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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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起轻笑一声，不怀好意的说：“别着急，小美人，等会儿有的是你受的。 ”
恐惧在我心中蔓延，我死死咬着牙，但全身还是轻轻颤抖起来。
我害怕。
“把那个拿过来。 ” 纪起说。
“你想干什么！？ ” 我冷声问。
“还真是迫不及待。 ” 纪起似笑非笑的说。
他身后那两人，一个拿着一桶凉水，另一个人拿着一个竹手枷。我的手被放下了，僵硬着，不听使唤。我使劲的挣了挣，那二人便使劲的扭住了我的胳膊，让我动弹不得。
我呼出一口凉气，指甲几乎深嵌入掌心才能让我保持面上的固执。
“竹手铐。美人儿，听说过吗？ ”
“滚。 ”
纪起只是笑，说：“啧啧啧，第一次审漂亮的人儿，还真是别有风情。家主——”
叶林峰坐在叶家弟子为他搬来的椅子上，淡淡的说：“我没兴趣。”
纪起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肯定的答复，连连点头，说：“当然！当然！”
我的手被强行塞进了那竹手铐中，严丝合缝，紧的可怕。紧接着，我的手便被人拽着强行按进了水里。
纪起在一旁笑眯眯的说：“竹子遇水收缩，这副手铐只会越来越紧。还想要你的漂亮手腕吗，美人儿？“
我紧咬着牙关不看他。
果然，那手铐越来越紧。我只觉得那竹子几乎要深陷到我的肉里，将我的骨头都勒断。与此同时，手指指尖缺血，在彻骨寒凉的水中更是阵阵刺痛。冷汗从我的额头冒了出来，我一语不发，只一味强忍着痛楚。
这时，叶林峰说：“太安静了，没什么看头。纪起，你就这点能耐吗？”
纪起连忙说：“家主，这才刚刚开始！想看叫出声儿的简单，你们两个，去把鞭子拿来。”
我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那渗入骨髓的痛苦几乎要让我呻吟出声，可是我死死咬着舌头，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
绝对不能示弱。绝对不能！
尤其是在叶岚面前，尤其是在叶林峰面前！
“家主，您要不要选一条？ ”
“哦？那条没见过，是新的吗？“
“是的，那是小的新找到的。家主要看看吗？ ”
“不了。你让叶岚选吧。 ”
“好叻。 ”
我强忍着剧透抬头看向叶岚，他垂眸，淡淡看着纪起手中的三条鞭子。
一条生满倒刺，一条粗糙如柳藤，还有一条光滑有力。
“叶岚！ ” 我忍不住喊道。
叶岚依旧没有看我一眼。他指了指那条带倒刺的，说：“这条。”
我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好选择！”
纪起兴高采烈的拿着那条鞭子走向我，那闪着银光的刀锋看的我全身都忍不住颤抖。
“怕了吗？ ” 纪起笑眯眯的问。
“…… ”
“家主，你可看好了！ ” 我听到他扬起手。
我后背顿时绷紧了，可是却没有东西落下来。
我一愣，紧接着，破空之声——
“啊——“ 我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飞快的咬住舌头，痛的眼前发黑。
那一鞭子霸道的扯开了我后背的衣服，将我的皮肤扯的鲜血淋漓，剧痛一瞬间冲入我的天灵盖，我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痛。
我死死咬着牙。
紧接着，是第二鞭。
”嗯？怎么没声了？“ 纪起咕哝，“小美人儿，再叫一声～”
我气的发抖，脑子却像浸泡在冰水里，冻的发痛。
尖锐的痛几乎贯穿了我，连脚趾都忍不住痉挛。
就这么几鞭下去，我已是眼前发黑，嘴里全身血腥味。
“脸色怎么这么白？不会是晕倒了吧？ ”
紧接着，便是一盆冷水泼了过来。我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眼前全是湿冷的头发和隐隐绰绰火光，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我感到有一人往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强迫着我咽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鞭…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没有力气直着身子，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
手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
痛的太多了，就不知道哪里痛了，这句话当真不假。
“解开吧。 ” 纪起的声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
我感到手上的枷锁一松，痛的我低低骂了一声。我实在没有力气，那纪起施施然走到我身旁，蹲下身，捏起了我的脸，“看看。”
我没有勇气去看。
我知道，我的手腕一定很恐怖。
纪起一巴掌扇过来，“让你看你就看！”
我眼珠动了动，只能去看。
手腕已经彻底肿了，红的恐怖。
我想骂人，也没有力气可以骂了。恨意缓慢的攀升着，缠住我的心脏，让我缓缓窒息。
先前我还同情叶岚，现在，我只想回到过去狠狠辱骂我自己。
同情？还同情叶岚？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同情他，那谁来同情同情我呢？
我几乎想笑，可是痛的没有力气笑，只能用想杀人的目光狠狠盯着纪起。
“还有力气瞪人？” 纪起慢悠悠的说，“把线拿来。”
我没有力气去看，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缠在哪里的线。
然后，我很快就知道了，那是缠在手上的线。
“家主，可有听过鼠弹筝？ ”纪起讨好的问。
“不曾。你研究出来的新玩法？ ”
“从别处学的。家主可看好了。 ”
我左右手的五根指头都被细线绑的很紧。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心却已经狂跳起来。
不…
“砸！“
“啊— ” 我死死咬住下唇，还是没能忍住一声痛呼。
十指连心，细线被拉扯到极致又被一锤砸下，几乎痛彻心扉。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融进我的头发里，我痛的下意识就想往前爬，却被人狠狠按在原地。
“家主，您说如何？ ”
“不错。 ” 叶林峰那厮饶有兴致的说，“打个曲子听听。”
我的心已经彻底被恐惧吞没，止不住的发抖，却还是死死盯着地面不肯抬头。
这个时候，纪起悠悠的问：“美人儿，还不招吗？你的手指这么漂亮，打完可就要变丑了。”
“我没有下毒！” 我怨毒的说，“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要我如何承认！”
“是吗？” 叶林峰漫不经心的说，“下毒总得有个主谋，说说，是不是那几个冥顽不灵的叛党？ ”
我不该知道他在说谁，可是我的心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叶倾父母的身影。
不。
绝对不行。
“我从没见过什么叛党！你——啊！ ” 我哑着嗓子喊。
那细绳被同时向着不同的方向拉扯，仿佛能割断我的手指，不，仿佛能将我的骨头都割碎。
我痛的扭曲痉挛，手指发着抖，疯狂摇着头，绝望的想逃，可是内力丝毫不听使唤。
不要！不要！不要！
又是重重一砸。
那痛楚几乎穿透心脏。我再也受不了，忍不住用头狠狠撞击地面。
可是那痛苦与手指钻心的痛比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
我几乎想把自己的脑子砸烂。
“按住他！”
有人重重按住了我的脑袋。我疯狂的挣扎着，身体在地上扭曲，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但是一锤、一锤、又一锤！
仿佛永无止尽。
不知何时我的嘴里只剩下的血腥味。
不知何时，我几乎再也感觉不到我的手。
不知何时，一瞬仿佛永远。
噔的一声——
就是痛苦！漫长的痛苦！几乎要将我的心脏都剖出来的痛！
我的心在咆哮，嘶吼，可是我死死咬着牙，所有的脆弱，所有的崩溃，所有的痛苦都被我咬碎了吞进嗓子里。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绝对不能！
头颅中仿佛是滚烫的沸腾的水。
噔——！
“啊！！！！” 我再也忍不住，尖锐的惨叫冲破喉咙，脚无力的蹬着地面。
有一条绳子，竟然硬生生被锤断了。
“哎哟，这绳子质量不好。 ” 纪起不无遗憾的说。
嵌进肉里的绳子一动就疼，我的肌肉直打颤，先前刺骨的凉意逐渐渗透到我的全身。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别把人玩死了。 ” 隐约间听到叶林峰虚幻的声音，“过几天，我还要…… ”
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到底还要做什么，到底还要什么！？
我恨，我恨，我好恨！！！
哗！
一桶凉水泼了过来，还带着难以忍受的辛辣味道。我猛的咳嗽起来，咳的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嗓子都咳出来。有一个人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拉了起来，粗糙干瘪的手拨开我脸上的头发，一睁眼，就是纪起那一张阴森的恶鬼脸。
辣椒水倒涌进了我的嗓子里，我眼冒泪花。
“来看看吧，美人儿，我们的苦工。 ”
我的手被抓着举到了我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 ” 有一阵，我几乎不相信那是我能发出来的声音。
更有一阵，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我的手。
那几乎没有手的形状，骨头都错位了，横一节竖一节，轻轻发着抖，那不像一只手，那像一节扭曲的木头，不，可能不是木头，连木头都不可能扭曲成那种形状！
我死死咬着牙才没有继续尖叫。
不能示弱，绝对不能示弱！！！
但是眼泪，却一点一点的落了出来，有那么一瞬我庆幸我脸上全是血污，才没让任何人看出来。
一定要忍住。
我一定要忍住，我一定要撑过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尤其是叶岚，我要杀了叶岚，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那一刻，我知道，仇恨是我心中唯一剩下的东西。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报仇雪恨，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叶家，叶家的一切，叶家的所有！
“纪起。 ” 那是叶岚沙哑的声音，比往常更冷，更沉寂。
要我不是我被死死按着，我就是用牙咬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六公子，有什么事吗？ ”
“他会死的。”
纪起显然一愣，然后连忙说：“不会的不会的，六公子您放心，我们这都多少年了，有把握着呢。”
他捏起我的脸朝向叶岚，说：“你看，还有力气瞪人呢。 ”
叶岚的脸已经彻底的笼罩在阴影中。没人能看出他是什么表情，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就站在那里，轻而易举的点燃了我的恨。
叶岚，把我弄到这种境地，就是你想做的吗！？
过去的三个月，都只是你的一场戏对吗！！
我想用眼神杀死他，将他碎尸万段，我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有任何犹豫的杀死他！
“他不像你之前的那些囚犯一样，送进来的时候没有事。他有内伤、没内力，你玩到半死不活，玩不了三天就会死。 ” 叶岚缓缓的说，“他之前住在我府上，我最清楚。”
长久的静默。半晌，纪起干笑两声，“六公子，这可是家主的吩咐，您——”
“家主也说了留他一命。如果他死了，遭到谴责的可不光是你。 ” 叶岚说，声音带了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依旧是看不清他的脸的。但我能感觉到，他和纪起无声的对峙了片刻。
然后，纪起才不情不愿的挥挥手，说：“收了，收了。六公子金口玉言，小美人儿，今天还真是便宜你了。”
临走时，他们又把我重新掉了起来。
胸腔中的血腥味此刻无比明显，但我没有咳嗽的力气。
纪起和他身后跟着的叶家弟子一个一个的走了出去。叶岚没有动。他反而向我走了一步，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冷笑，用尽全身力气啐了他一口，声音虚浮而嘶哑，“叶岚，为什么？”
我顿了顿，又说：“灵芝是你换的。”
“……是。”
“…… ”
“小孤…我—— ”
“叶岚，你知道吗？ ” 我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就是不知道嘲讽的到底是我，还是他，“我信过你。 ”
叶岚身体一颤。
“滚吧。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把你，会把叶林峰，会把所有人碎尸万段！ ” 最后那句我是低吼着说的，锁链叮叮当当的震颤，酸味和血腥味，刺骨寒凉的潮湿空气。
我永远的记住了这一刻，我是多么的狼狈，多么的屈辱，那双可怖的手，我所遭受的一切！
很多年后，我带着一身通天的本领和力量回到了叶家，那时的我早就不再是曾经那个弱小的、无力抗战的我。
但我依旧记得，在这里，有一个我永远的在这里死去了。
而这一天，埋葬的也永远不止一个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叶岚，为什么（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