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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红豆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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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怕被有心之人听去,乱做文章。
不管如何,有些话在说出之前,都应该谨慎。
苏文茵知道他要说什么,没有选择听他说话,直接打断他,很直白的说出。
“怕被听到告诉皇上?”
她说完便从蒋闻天脸上看出微惊之色。
苏文茵嘴角微扬,带着浅笑的道:“文茵若是怕,也不会对将军说,可正因我是臣子之女,我才能看到这些,也真的想一切顺遂。”
苏文茵说完许久没听见对方的回应,她微微转身看向梅园的盛景,梅花坚定的选择抵御寒冷在冬季盛开,她不是梅花,可以选择更多,又为什么不像梅花一样,也坚定一次。
“难道将军不想看到一个,没有争斗的朝堂,没有战乱的国家吗?”
她的声音很轻,寒风吹过,他几乎捕捉不到。
不知道他怎么想,她只从他的不言语中猜想,他是在挣扎吧。
“虽然很难实现,可心思终归不能只放在朝堂的争斗上呀。”
内乱纷争不止,城外战乱不休,何来繁荣昌盛,一个圣人连自己的臣子都不能信任,谁会心甘情愿为他效力。
苏文茵始终没有等来蒋闻天的回答,她不想逼迫。
她对着蒋闻天微微欠身,轻柔的声音:“天色不早,文茵先回了,今日,将军可当没见过文茵,也没听过那些话。”
苏文茵说完便带着小桃先离开。
今日的话,并没有像她说的那般当没听过,而是在蒋闻天心里思虑许久。
那日的拜访已经在各个朝臣耳中传开。
早朝时,有人将苏丞拉到一边说道。
“你糊涂呀,旁人挤破头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将女儿送进宫里,你却跟武将攀上关系,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你想将女儿嫁给蒋闻天,你让皇上怎么不多想?”
这不是明摆的告诉皇上,文武勾结。
“你丞相的女儿进宫,那少说也是贵妃,这福份别人争都争不来,你却往外推,你说你不是傻是什么,怎么丞相位置坐太久,反倒头脑不中用了呢。”
对方说了很多,苏丞相只默默听着,全程一句话没说,说话人以为他已经拿定主意,劝不得,便愤愤的甩袖离开。
朝堂的议论不止,偶尔几个字眼落在耳边,苏丞都听得出来他们在说什么。
还隐隐有道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权当听不见,也看不见。
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关于苏丞前几日举止的声音都没有停歇。
一连几日早朝,苏丞都是脸色铁青的从外面回来。
文茵看在眼里,即便苏丞不说,她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闺中好友早将从家里听来的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她。
就连街道上也开始传出一些声音,甚至越发离谱,竟到了父亲有反叛之心的地步。
父亲入朝多年,劳心劳神,没动过一丝逆反之心,现如今,就要因自己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她没办法只想自己。
那日赏梅她还在想,无论如何也要坚定一次,如今她再没办法那般想。
她找到父亲,欠身垂眸,言语中透着决绝惋惜:“选秀的事,父亲就正常安排吧。”
苏丞听出她话里的不对。
“茵茵……”
文茵抬头,眼眸中早已含满泪水:“父亲不必再说,正常安排就是,不要因为女儿一人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她做不到独善其身。
因她一人,害了苏家,她做不出。
若她一人能保苏家,她也没什么需要犹豫跟后悔的。
只是,不甘总是有的。
她笑的有些凄苦:“我原想,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自己想要的,我不想我的人生只能听从,只能被安排,被推着一步步走。”
“父亲也说过,丞相府若只是普通的府邸,我也能选择自己所选,可我不是,生在丞相府,我已经拥有很多寻常人没有的,太多女子即便在寻常也不能选自己所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能为自己争多少呢。”
她再自私也要考虑是否会牵连自己的家人。
“皇上的妃子,对旁人来说,多高的地位,我还有什么不满的。”
苏文茵一番话语让苏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很想告诉女儿,你就遵从心意,别的交给父亲,可他说不出,也做不到。
他这个父亲是极其失败的吧。
苏文茵跟父亲交谈后,又带着小桃去了梅园。
也不知坐了多久,感觉身上凉意越发重时,她才回神发觉该回去了。
抬眼间一抹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不知站了多久,肩头落有一层薄雪。
那身形早在那天大雪中的初见时,就刻在她心中,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只等自己被发现后,才朝着这边走来。
二人对视,一时相看无言。
不知过去多久。
“我要出征了。”
“我应了进宫。”
不同的声音,说出两种不同走向的结果。
双向都怔住。
“命运哪会那么容易改。”苏文茵轻笑出声。
多嘲讽呀,她不想认,但苏家几百口人的命运,全在自己一念之间,她可以自私,却不能拿几百人的性命来任性。
蒋闻天的出现,给过自己很多希望,可自己却带给他被要挟。
苏文茵后退半步,双手合于胸前,微微弯腰,向他行上大礼,同时她故作轻松的道出:“愿将军凯旋,我在皇城静候将军佳音。”
说完,她起身,毫无留念转头离去。
蒋闻天还处在震惊中没有转过神,直到看见她离开的身影,他才着急。
“等…”等等。
他终究没说出来口,也没留下她,哪怕送她个东西的时间都没能留住。
蒋闻天看着她渐远的身影,懊恼涌上心头,自己还不如苏文茵勇敢,她敢为自己选择,自己连多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怀中的盒子依旧被体温包裹,他的手覆盖在胸口的木盒子上,心中只有一个失落的念头,送不出去了吧。
他不知为何,竟有种这是此生最后一面的错觉。
可真的意识到的时候,他又不甘,握着木盒的手慢慢收紧,眼底开始浮现坚定。
不试试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