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叨刀是叨刀

22、初中生

　　“呼……呼……呼……”

　　褚夕头上的汗浸湿眼前的头发，一下一下戳中眼睛，她皱眉甩了甩头，让奔跑产生的风把眼前的头发吹向两边，露出眉眼。

　　她觉得脸上热烘烘的，白日阳光都有些晃眼，身体的疲惫占据了她的注意力，旁边有同样参赛的女生突然慢下脚步，看来是想休息一会儿。

　　身后坠着两个已经在慢走的女生，俨然已经放弃名次，是争取跑完的类型。

　　褚夕保持着开场的匀速，不让自己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身体的疲惫占据了她的注意力，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借此抵抗涣散的注意。

　　跑步好累。

　　还是要揍一顿田梦优才行。

　　不想回家，褚建华消停一段时间，又开始喝酒了，奶奶李丽华不是沉默就是对着她数落没见过面已经死去爷爷，数落不怎么见到的大姑姑和二姑姑，还要对她说妈妈的坏话。

　　好累啊。

　　薛贝娜上高中后，应该很难再见面了吧，她朋友那么多，自己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罢了。

　　涂阅……为什么又想到她了，明明交集不多啊，怎么总是注意到这个人，可能这人这个天气还穿着校服外套，有点怪吧。嘶，这么想，好像六年级那会儿，这人就经常在夏天穿长袖了，不热吗。

　　这人真奇怪。

　　最后一圈，体育老师拍着手掌提醒：“最后一圈了同学们！提速！加油！”

　　褚夕调整节奏，开始提速。

　　脑中杂乱思绪纷纷抛却，她此刻眼中只有前面的人，超越她，再超越下一个。

　　最后一百米左右，褚夕已经没办法再更快了，面前还有一人无法超越，她也无可奈何。

　　终点早已经站满人，他们等待着将要冲过终点的人，脸上全是兴奋的神情。

　　“加油！！”

　　褚夕手脚发软，咬牙撑过终点，结果一下放松，脚步踉跄着就要倒地，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然后被人稳稳地扶住。

　　“褚夕，你是第二名。”

　　那人笑意盈盈，是真的在为她高兴。

　　原来努力冲过终点，也会有人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涂阅把秒表递给杜绪，杜绪欲言又止，最后啧了一声，去上报成绩。

　　褚夕牢牢抓住涂阅的手不敢放，她还没缓过来，这一放手很可能直接就摔了，此刻也来不及想为什么她会来扶她，不住喘着粗气。

　　涂阅扶着她慢慢走，道：“先不要坐下，缓缓走一走。”

　　她架着褚夕，两人手紧紧相扣，褚夕的手掌有些湿润，又很热，她动了动手指，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发烫了。

　　她们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

　　涂阅想，这算不算是趁人之危？趁着没人理会这只可怜卷毛小狗，所以抓住机会，在她脆弱的时候伸出援手。

　　褚夕缓过来一会儿，她慢慢直起身，松开涂阅，然后往后撤开一步，沙哑着嗓音道：“谢谢。”

　　涂阅看着她的状态，抬手招呼了一下发水的志愿者，从她手里要了瓶水，打开后递给褚夕：“慢点喝。”

　　褚夕接过，先小口喝了两口，然后一口气喝下半瓶。

　　她们此刻一起站在树荫下，已经有志愿者们开始清空跑道，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褚夕倒是很想直接坐在地上算了，低头瞅一眼，不太干净，旁边还有人，只得硬撑着站在那。

　　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却没有人觉得尴尬，褚夕本就是不知道尴尬为何物的性格，涂阅抱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思，有些喜欢两人之间安静的氛围。

　　“涂阅。”

　　不远处杜绪看向涂阅，喊她回去。

　　涂阅看向褚夕，见她没什么表情，轻声道了声：“我走了。”

　　说完小跑着往杜绪那边过去，她的背影脱离树影，被阳光照耀得像是在发光，褚夕眯了眯眼，忽然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她跑完的今天的比赛，八百米和一千米都是第二名，不用跑全年级，真是万幸。明天就是全校决赛，想想都觉得累，现在走路时两条腿都飘飘的，还是赶紧回去休养生息要紧。

　　她路过十班的人聚集地方，脚步未停，却被人喊住了。

　　“褚夕，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副班长叫住她，对她说了这句话，然后挠挠头，像是解释什么道：“我们也是刚到……本来想给你送水的，看到学生会的人已经给你送了，就……”

　　“不管怎么说，褚夕，你替班里拿到了一百米第一，八百米和一千米第二，我们都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很了不起。”

　　班长也走上前，对褚夕很诚恳道。

　　褚夕突然想到了赵向阳说的那些话，现在也许就是某个和好学生们交好的契机，班长和副班长已经冲她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就看她接不接受了。

　　“嗯。”

　　褚夕没太多反应，也没打算和她们做朋友，同学之间的客气话她也说不出来什么，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

　　“啊……她是太累了吗？”

　　副班长道。

　　班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算了，她独来独往惯了，而且……我们本来应该在终点迎接她的。”

　　她们因为对褚夕的不喜欢，默认了大家不理会她的状况，班里其他人参赛，她们都组织了送水加油送温暖的服务，可是唯独落下了褚夕。

　　偏偏说不参加的褚夕，跑出了很好的成绩，她们一下又觉得有些愧疚，不应该因为褚夕孤僻就什么都不做的。

　　固然褚夕的情况，和她本身的性格和处事方法有很大关系，但除此之外，褚夕并没有主动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话都不爱说，都是别人惹到她头上了她才反击，就是手段粗暴了点。

　　她们都希望能在今天和褚夕打好关系，弥补自己的胆怯和事不关己的态度，可是褚夕果然很酷啊，居然就这么一个反应，她们总不好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上去。

　　回到教室，褚夕走向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双手伸直放在桌子上，将脸贴在课桌上，让微凉的桌面给自己降降温。

　　得救了……

　　“这个口味的冰淇淋还挺好吃的。”

　　“确实，嘶——咬太大口了，头疼。”

　　有人交谈着走进教室，看到趴在桌子上的褚夕都有些愣住。

　　赵向阳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若无其事回座位，李玉宁被融化的冰淇淋弄到了手，才反应过来，也是走回座位。

　　陆陆续续有人回教室，但不太多，有人回来拿了书包就走，校运会停课，没事的人偷偷溜出学校也没人管。

　　褚夕差点睡着，被透过桌子传导到耳朵里的振动声惊醒，她伸手在桌洞里掏啊掏，掏出手机，打开来看，是薛贝娜给她发了消息。

　　她先说了自己因为被叫走帮忙，没能迎接褚夕凯旋感到很难过，又说了自己一千米没能比过要考体育特长生的一个姐妹，为自己初中第一次拿到第二名而感到万分遗憾。

　　知道和褚夕一样跑出年级第二的成绩又觉得开心，感叹两人太有缘分了。

　　最后才问她现在在哪里，她们要和朋友们一块儿找地方吃饭庆祝，问她回不回家吃晚饭，不然跟她们一块儿吃。

　　红领巾：……no.jpg

　　薛贝娜：好吧～那学妹好好休息哦，明天赛场上见！

　　褚夕还在疑惑，想了想，哦，一百米她是第一，还是要参加全年级的一百米比赛。

　　有点去世了。

　　褚夕刚想回她，手机弹出电话，是她没有存储的号码，她没有接。

　　对面挂断后，很快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褚夕接起放在耳边：“喂。”

　　“是褚建华的女儿褚夕吗？”

　　“你回去跟你爸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要以为能躲得掉知道吗。”

　　对面说话的是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他说完，没等褚夕回答，就把电话挂断了。

　　褚夕捏紧手机，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褚建华，现在不应该没钱才对，他前段时间才拿到了亲妈卖房子的钱，少说六七十万，这才过了多久。

　　尽管她的生活学习一应开销，都是许佳包揽全部，她没指望褚建华半分钱，可是褚夕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她伸手进书包，摸到了放着银行卡钱包和身份证的拉链小口袋，确认里面东西都还在，才松口气。

　　只是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明显，她皱眉，突然站起身，背上书包就走，李玉宁被她吓了一跳，等她快步离开教室，才对赵向阳道：“她，她怎么了？”

　　赵向阳没有听清褚夕接电话时电话里的声音说了什么，只模糊能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她耸耸肩，道：“不知道啊。”

　　褚夕快步离开教学楼，路过操场，里面还有项目在进行，她却连看一眼的心情都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