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水中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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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发生的事，武安暂时无暇顾及。
冰冷的江水紧贴着身体，带来强大的浮力。
她在水中望着试图游过来的对方，恨不得再生一双手一双脚，好再快一点。
泪水掺杂着湖水，一定会把妆容打湿。
武安愤恨地想着，她真的坏透了，怎么不挑一个好日子来？
为什么非得是鸭川江，难不成这是忘川河吗？
她的府邸那么好，怎么不在那见面？
鸭川江分明是一条浅河，可现在不管怎样都探不到底。
水花四溅阻碍着眼前的视线，又溅到脸颊，带来一阵冷意。
离得近了，武安看得清她的眉眼。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只是鬓角有了白发。
这个混蛋！
武安又在心里骂她，难不成我不在她身边，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她是又心疼又难过，拼尽全力向她伸出手。
“安安……”
对方泣不成声地扑腾着，微黄的粗麻衣浮在水上。
江水里彼此都抻长了手臂，试图握住对方的手。
可江水太急也太冰冷，好像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到彼此。
“一愿君千岁……”
那人脸上遗憾的泪珠滚滚，落在江水中。
“二愿君无忧……”
她不会游泳，越是试图靠近越发离得远了。
“三愿……”
她跌跌撞撞地扑倒在水中，一股股气泡浮出水中。
“小梨——！”
武安失声尖叫着，她不停地扑腾着双臂，一次次潜入水里试图握住杨梨的手。
乱呆呆地坐在车前，闭上了满含泪水的眼睛不忍再看：“拜托了……”
“拜托了主君，一定要握住她的手啊！”
许是命运垂怜，武安摸索着抓住杨梨冷得瘆人的手掌。
她硬生生地拉着对方从水中浮起。
杨梨探出水面急促地呼吸着，红着眼眶望着眼前从她的世界中彻底离开的武安。
她抬手咬牙狠狠地扯下发髻上插着的玉簪。
在波涛汹涌的江水里把带有她发丝的簪子塞进武安手中，将最后一声祈愿喊得震天响。
“三愿与君常相思——”
武安的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她连连点头握紧了玉簪生怕它会化作一尾银鱼从自己的掌心逃走。
“好……好！”
她带着泪连声答应：“我答应，什么都答应！”
一道巨大的浪花从侧边扑了过来，将她们俩都淹没在江水中。
等武安缓过神再次睁眼，眼前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这片平和漾动的江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武安低头一看，江水也只是没过腰间。
发髻不断的地向下滴水，砸碎了水面上武安的失魂落魄的倒影。
她缓缓摊开手掌，雕刻成梨花模样的白玉簪上还缠绕着一两跟发白的发丝。
武安双手握紧了玉簪将它放在心口。
不是她喝醉酒在耍酒疯。
这是真的。
岸边一声声呼唤是真的，一次次渡水也是真的。
恍若三秋未见的杨梨也是真的。
武安颓然地坐在江水中。
忽地，江上风起吹乱了武安的鬓发，揉皱了她眼中的明湖。
安静的鸭川江忽地泛出两点涟漪。
“小梨……”
东风悠悠，能否将她思念的呼喊送到那人耳边？
岸边垂柳挥舞着枝叶，像是在接力似的将她的思念送到千年以后。
前田下车走了过来，脚掌陷进深深的泥土中，踏在河水里惊起一圈圈涟漪。
“主君，鸭川江的水凉。”
他向对方伸出手，用着再平静不过的声音说：“回到岸上吧。”
武安缓缓转过头，她的泪犹如珍珠般嵌在芙蓉面上。
她闭了闭眼稳住了心神，答应道：“好……”
泥水弄污了武安的衣裙，也将前田的鞋子打湿。
他们俩扶着彼此，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岸上。
过了水的纱罗紧紧地贴着身体，乱匆忙从车厢里转出抱着披袄仔细又小心翼翼地罩在武安身上。
他担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地看向对方，好半天也没有开口。
登上马车前的最后一刻。
武安转过头遥望着平静无波的鸭川江。
她启唇欲语还休，眼睛被心里的悲伤和眼泪沁染得发红。
白玉簪插在略显凌乱的发髻上，武安松手垂眸低声说道：“我们走吧。”
“好。”
平野点头答应，担忧的眼睛紧紧贴在对方身上。
武安攥着还在滴水的裙摆，干脆坐在地上。
乱一边用手帕擦去她脸上泪和江水混杂的液体，一边从壁橱里掏出一条新裙子。
前田坐在车前，细心地放下竹帘。
暂时停下来的马车再度行驶，车轱辘转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灼热的阳光依旧公平的洒向大地。
恢复平静的鸭川桥映着灼灼的阳光，丝毫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有岸边留下一大一小两个脚印。
车厢内，武安换下了湿漉漉的裙子。失神地靠在车厢上，乱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她搂着无声安慰自己的孩子，伸手摩挲着发丝中的玉簪。
一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小梨。
我记忆中的你鬓角还没有白发，眼角也没有皱纹。
我来到这儿不过半年，你那里过了多久？
清风徐徐，吹动绿柳。
自那以后，鸭川江畔。
总能望见她安静孤独的身影。
旁人听闻此事，也不由得落下泪来，附赠一首和歌送给她。
鸭川江水碧波清，痴儿水中诉衷情。遥遥长河相对望，人生长恨是别离。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水中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