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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神狱结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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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神卫上前,将夏尔奇与叶隐水往外带。
“……”叶隐水心乱如麻,本来只想送夏尔奇去死,怎的竟带上了自己。
数十年耳鬓厮磨的陪伴,他对神翼很了解。大部分情况下,她对身边人很宽容,不同于苍焰的严格,她甚至没有特意培养接班人。
神刀是她唯一的孩子,但他心软,友善,对母亲的惧胜过爱。若神家未来落在他手上,恐怕撑不了几年就要被苍焰灭掉。
她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的统治。
血肠素也好,美人的血浴也好,长久的握在自己手中的统治才是她的目标。
所以她可以容忍神刀不求上进沉迷玄学,也可以容忍叶隐水私下吃回扣收受贿赂,还可以容忍身边侍从为所欲为。
但她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声望地位受到一丁点挑衅。
近一段时间人民中确实流传着这样的谣言——神翼的特异功能是科技辅助的魔术。
这是事实,那些特异功能有一部分是叶隐水设计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姓夏的贱民怎么会知道,还把这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他看向神翼。
端坐在神位上的女人面无表情,比画中人还精致三分的五官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妄想用感情打动她可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叶隐水不甘的被拖走。
夏尔奇紧随其后,来到门口后,迎面撞上面色阴沉的苍苍。
“……”
苍苍抬手截住两名神卫和夏尔奇。
“什么时候苍卫也轮得到神家处理?”他冷眼盯着那两名神卫,身上散发着一种压迫性强横的妖气。
神卫垂头不语。
“进来说。”苍苍不由分说,拉着夏尔奇就往大殿走。
神翼还未离开,单手撑着额头坐在高处,满脸的心烦意乱。
叶隐水在她心中的位置不低。
夏尔奇眨眨眼,心底涌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苍二少爷什么意思?”神翼眯眼看他。
“见过神家主。”苍苍微欠身,该有的礼数一一周全,“请问家主,我的贴身苍卫犯了什么罪,竟劳得神卫亲自押送?”
语气平稳,不卑不亢。
神翼见到苍苍就烦,但不得不支棱起精神。
“他私藏粪块,罪大恶极。既到了神家地界,我定会严格按照法律执行。”
神翼意思很明确,你苍家执法不公,包庇罪犯。现在到了我这里,我帮你处理了,别来烦我了!
“原来是这件事……”苍苍露出放松的微笑。
“神家主可知,夏尔奇街区的人已经死绝?”
“同犯者被处死也应该。”神翼指尖在神座扶手不重不轻的叩了一下,空旷大殿里回响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一夜之间街区贱民死的无声无息,若没有神卫这般专业的军队,谁能做到这件事?”苍苍反问道。
神翼心底一惊,面上却依旧无变化。
叶隐水有亲卫队,也能驱使清洁队,但能在一晚上将一个街区的贱民全部杀死,还没有半点消息透出来。
没有专业的军队绝对无法做到。
苍苍垂下眼睑。
街区贱民是苍萍杀的,苍萍任性,残忍,但她做事滴水不漏。她命苍卫趁夜将贱民迷晕,装在口袋里伪装成货物拖进苍家。
叶隐水明面上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苍苍给神翼心中增加了疑虑,她会怀疑叶隐水暗地里有没有私养军队,又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暗害自己。
神翼不见得会完全相信,但只要埋下怀疑的种子。
就足够杀死那家伙了。
“夏尔奇曾被迫帮叶隐水做事,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威胁到再上一层后,就来苍家寻求庇护……”苍苍余光扫过夏尔奇,他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
苍苍眼神柔和了些,继续说:“这也是我来此的一个小原因,叶隐水不过一个小贵族,他没有那么大能量,不知他背后……”
“够了。”神翼攥紧神座扶手,细长的眼尾隐隐抽动。
她想反驳苍苍,但她张不开嘴。
苍苍得到祭司的认可,拥有进入教会书廷的机会,等他带着新技术去教会,恐怕未来的代理人都会移位。
尤其是经历了无痛之路后,她对苍苍产生了一种厌恶恶心但又毫无办法的感觉。
“他是不是叶隐水勾连,到底有没有被迫,待他在神狱审讯完后,我自有定论。”神翼瞥一眼苍苍,立刻收回目光,“至于你,纵是苍家只手遮天,也该明白,这里是我神家的地界。”
“大殿不是你想进就进的!”神翼音量提高,显然是动了真怒。
“抱歉,见到贴身苍卫被带走,我一时控制不住。”苍苍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端正的站在大殿,站位阻拦了神卫的路线。
“神家不会对他用刑,只是例行询问。最近地界不太平,内外勾结,贵贱不分的事太多……”神翼头痛欲裂,瞳孔微微颤抖,“你若继续阻挠,就不只是例行询问这样简单了。”
“……”
“多谢家主。”苍苍深深鞠躬,不再分辩。
神卫松开押夏尔奇的手,示意他跟着一起走。
“神卫问话,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隐瞒,神家主定会还你清白。”苍苍吩咐道。
“嗯!”夏尔奇随神卫离开。
“……”
“还不走吗?!”神翼稍稍舒展,发现苍苍竟还在面前,浑身立刻紧绷起来。
“我还有话说。”苍苍施礼道。
“我今日身体不适,改天吧。”神翼摁了摁太阳穴,越来越烦躁。
“改不得,请家主屏退左右,我有要事相商。”苍苍不退不让。
见他态度认真,神翼不在推辞,她摆摆手,示意两侧侍从退下,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贴身神卫。
苍苍从颜叔手上接过一个幽沉的檀木盒子,双手奉上。
……
夏尔奇被带出大殿,神卫将一个黑口袋套在他的脑袋上,他失去了视野。
神卫带他走了一个多小时,地势一直在下降,初时还能看到一丝光亮,走到后面只剩乌漆嘛黑一片。
他走了一段平路,最终被推进一个暗室。腐烂的臭味冲进夏尔奇的鼻腔,他没忍住,一声干呕。
这时,头上的黑布袋才被取下来。
夏尔奇眯着眼,半天看不清景象,好一会儿眼睛才转回来。一个低矮的牢房,一半水池一半平地,平地上扔了个小的只容婴幼儿坐进去的板凳,水池的水极脏,又黄又黑,遍生水蛭。
神卫将他送到后便离开了。
平地也很肮脏,一看就是有人在这里被关了很久,满是动物肮脏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的伸脚走进去,避开地面上一些令人作呕的分泌物,然后将外衣铺在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盘腿坐下。
“呵……”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
“谁?”夏尔奇问道。
“来都来了,嫌这嫌那的。呵,难道你天生便在贵族身边?”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在隔壁房间响起,听着有些虚弱,也有点耳熟。
“什么天生地生的,语焉不详的。”夏尔奇用起成语总觉得别别扭扭。
那人深吸一口气,好久才嘿嘿笑两声:“外韧内坚,有趣的味道。”
“你是贱民。”
他声音有些嘶哑,话说罢还干咳两声,仿佛喉咙里卡了成吨的血丝。
“什么贱民贵族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夏尔奇好奇此人身份,慢慢靠近墙角。
“想看老子?”那人声音猛的靠近,他单手抓住监牢把手,将自己血肉模糊的肢体拉的靠近夏尔奇。
夏尔奇一惊,这才看清。
“是你?!你还活着?!!”夏尔奇喜道。
是季进。
季进瘫在地上,仅剩的一只手将他拉进夏尔奇,他浑身没有一块好皮,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挂在身上。鼻青脸肿的冲夏尔奇嘿嘿一笑,门牙还缺了一块。
看来他当众受刑后,回神狱还被揍了一顿。
“我见过你小子……在奉屎大典上,稀里哗啦哭个不停。”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夏尔奇十分开心,他匍匐在地,不顾地面脏乱,欣喜的看着对面的先驱军人。
“等等,你注意到我了?”夏尔奇笑容一滞。
奉神大典上人数以万计,他在苍苍身边并不显眼,怎会被季进注意到?
“你小子伪装能力真是差的要死,贵族侍从是吧?谁家侍从跟你似的,贵族起身不扶,漫天飞屎不接,死乞白赖的盯着我一个反贼看。”季进无语的看他一眼。
“我一看你就知道,迟早你得进来跟我做邻居。”季进大笑,牙齿豁口显得有点滑稽。
“……”夏尔奇笑不出来了。
“有人在保护你,为什么?”季进问道。
“哼……不过是拿我实验品,哪算什么保护。”夏尔奇看向别处。
季进是先驱军,他与苍苍是对立面,虽然他自己至今也没搞明白苍苍到底是为什么,但下意识的开始替苍苍隐瞒。
“哈哈哈哈哈,我问的多啦?”季进一双眼露出狡黠的神情,似乎透过夏尔奇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别说我了,你怎么……活下来的?”夏尔奇问道。
“那妖人才舍不得我死哩,哈哈哈……”季进仰面躺下,笑着笑着咳嗽一声,“呵,她要留着我,用我挖出其他先驱军呢。”
“有贵族保护你,你怎么还会来这里?”季进挑眉看他,“你问我一个,我问你一个,很公平。”
“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干了……不该干的事。”夏尔奇低声道。
“嚯?你骂神翼老妖婆吗?”季进来了兴趣,眼睛一亮。
“我私藏粪块三百公斤,还告诉老……神翼说这是她情人授意。”夏尔奇看着季进那双发亮的眼睛,一股压抑许久的愤懑涌出来,“妈的,这帮人都该死。”
牢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污水滴滴答答的声响。
几秒后,季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他笑的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也浑然不觉。
“好小子,有种。咳咳……多少贱民想反抗,想搞事。却没几个能做到你这个份上……”他喘着粗气,用力拍打地面。
“年轻的愣头青,呵……老子当年也是这样,要不是命大,早死了一万次。”季进又看向他,眼底有别样的意味。
“不管你是怎么被贵族保下来,但你心向我,只要你听到了那句话,算你半个自己人。”
“哪句话?”
“宁做断头鬼,不做马桶奴。”季进一字一顿的重复自己在刑场上的宣言,露出微笑,“现在躺在马桶边了,感觉如何?”
夏尔奇看一眼身边的污水,臭气冲天,让他又回忆起在贱民区的日子,他把后槽牙咬的嘎嘣嘎嘣:“不怎么样。”
“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火。”季进紧盯夏尔奇,突然打了个响指,“如果,我是说如果……”
“咱们有机会从这里出去,你愿意离开那位贵族,加入我的先驱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