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奸》青城十二少

15、最后一丝防线

　　对于常明的烦躁，小四多多少少也懂，所以，没说什么，关上门，继续待在一旁。心里暗暗想道：大人，这是必然的，他不死，死的人就是你了。
　　小四很想这么安慰常明，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天又黑了，小四点起所有的灯，常明坐在床上，双手抱住蜷着的腿，什么话都不说，就呆呆坐着。
　　小四看了，叹了口气，刚想走过去，便看到大门那里有火光，他赶紧跑出去，待看清后慌忙跪下，行礼道：“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里屋常明听到小四说陛下来了，赶紧下地，紧紧衣服跪在那里迎接。
　　刘盈过去轻轻扶起常明，一脸病态笑道：“朕今天觉得清爽许多，就出来走走，顺便到你这里用个饭，卿可愿意赏口饭给朕吃？”
　　“皇上您折杀微臣了，”常明躬身道，转头对小四道：“传膳吧。”

　　眼瞅着刘盈两杯酒下了肚，要倒第三杯，常明抓住了刘盈手里的酒壶。刘盈冷眼扫过来。吓的常明赶紧由坐变跪，但手却没有松开。
　　“松开。”刘盈冷声道。
　　“陛下，臣不能松。”
　　“朕叫你松开。”
　　常明叹口气，松开手，深深磕了一头，正身道：“陛下今日在臣这里喝了酒，想来，臣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如陛下赐臣一死吧。臣虽没什么地位，但也奢望陛下的青睐，陛下若能赐臣一死罪，臣来世愿坐陛下的车辇，报答陛下。”
　　“朕没说什么，谁敢让你死！”常明的话戳中了刘盈心中最不想关注的痛。
　　“自然是关心陛下的人。”
　　“哼，关心？”刘盈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背过身道：“关心，她关心的代价，朕承担不起。”
　　良久，这一君一臣谁都没有说话。
　　常明跪的觉得脚都快麻了，刘盈才突然回身道：“你刚说来生要做什么？朕的车辇？”
　　“是的，陛下。”
　　“你倒有意思，别人都说为奴为狗的，你怎么就愿意做个死物呢？”刘盈重新坐下，笑道，手却没有碰酒壶。
　　“回陛下，臣想要做陛下的车辇，随陛下高兴，去您想去的地方。”
　　一番话，说的刘盈笑不出来了，眼里的泪水开始聚集。自打出生，好象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吧？做皇子的时候，做太子的时候，做皇帝的时候，自己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贴心的人？
　　刘盈看着面前跪着的人，自己觉得好象从没见过他，这眉眼，这身形，那么熟悉却有那么熟悉，这让自己突然有点恐慌，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完全抓牢？
　　刘盈急的，一把搂过常明，抱的紧紧的，紧的直到自己觉得确实抱住了这个美人。
　　常明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可仍然一动不敢动，正想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好呼吸一点，却听到趴在自己肩头的人轻轻的道：“朕不会让你死的，朕只有你了，别离开朕，”肩膀传来一阵温热，抱着自己的人也轻轻颤抖着：“朕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朕快受不了了，你别离开朕。”
　　一连几个“朕”字像莫大的讽刺一般深深刺痛了常明，一个皇帝，一国之君，一个拥有这大汉朝所有土地的人，竟然恐慌到这个地步，常明不由的在心里冒出了那两个对于皇家来说多么禁忌的字眼——可怜。
　　常明轻轻的反抱住刘盈，拍了拍他的背，温柔的说道：“陛下，臣不会离开你的，臣会一直守着您的。”
　　刘盈抽身出来，扳正常明，只觉得，不管是虚心假意也好，真心真情也罢，自己都想沦陷一回。自己想赌他一把，得到了，自己就全胜，如果受伤了，也无碍，总比在这皇宫里老死强的多。
　　惠帝笑了，撑上前，轻轻含住了常明的唇。慢慢的将常明放倒，自己覆身上去，常明突然捂住了刘盈的口，道：“陛下，臣今日有些不舒服，才吃过药，求陛下体谅。”
　　刘盈怎么会不明白，他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哪来的不舒服之说，不过是照顾自己，担心自己身子罢了。想通这，刘盈更是觉得这个人顺眼的不行，亏得自己之前光顾着这人房事功夫好了。
　　吃过饭，刘盈躺在常明的床上，常明琢磨陛下可能是不走了，但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他行房事的，他还在调养中。
　　常明左拖右拖的终于上了床。
　　以往，都是皇上睡在外面，常明睡在里面。今日却反个个，常明睡在了外面，把刘盈护在里面。
　　刘盈看着常明那防备的面容就想笑，宽慰他道：“卿不必紧张，今日咱们什么都不做，就好好躺着。”
　　“好。”常明心里松了口气。
　　“抱着朕吧，让朕靠一靠，像上次那样。”
　　“臣失礼了。”常明轻轻将左手穿到刘盈颈下，右手帮刘盈拉拉被子然后放到刘盈腰侧，看着刘盈精神的眼睛，轻轻笑道：“陛下，臣给您讲个故事，如何？”
　　“好。”刘盈微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神仙，叫三圣母，她掌管着天庭的宝物，叫宝莲灯....”
　　常明的声音低沉缓慢，刘盈很喜欢听，却越听越困，也不知道常明讲到什么地方，刘盈终是撑不住了，闭上眼睛，沉沉的呼吸声徐徐传来。常明停下来，看着刘盈的睡颜，觉得世界突然很安宁，似乎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怀里的这个人，如粒粒尘土般，回落大地。

　　次日，吕后听着心腹的报告，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暨，说道：“这个常明倒是有点脑子，他若是真敢让皇上做什么，哀家还真就让他见不到今天早上的太阳！”

　　代国，薄太后也正听着下属的报告。
　　“臣以为，此次任务失败是由于常明图样错误，该罚。”
　　“没关系，失败就失败了嘛，不要说这个说那个的。”薄太后皱眉道，面容一轻又道：“不过这次任务却可以看出，常明这个棋子已经开始发挥他的效用了。这是哀家乐于见到的，至于兵符，失败也没关系，这样，吕雉想要用兵符急调兵马的策略就要搁浅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损失。”
　　“诺。”汇报的大臣退下后，刘恒从外面进来，行礼道：“母后，儿臣刚去看过，兵器库那边的制造很顺利。”
　　“很好。恒儿，我们还有时间，不急，我们要找最好的时刻，把吕雉灭掉，重回大汉。”
　　刘恒点点头，没说话，心思却是早跑出了九霄云外，满满的，都是那熟悉的笑脸和声音：“殿下...”

　　两国太后都忙着自己的情报，常明和刘盈却是刚刚才醒，刘盈醒来后，慢慢把常明也捣鼓醒了，常明笑着看他，道：“陛下，睡的可好？”
　　“好的很，只是可惜，故事没能听完。”
　　“找个空再讲便是，只要臣在，这故事，就在。”
　　“说的好。”刘盈笑着捏住常明的下巴，俯下身亲了一下，又郑重道：“朕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谢谢你。”
　　“陛下言重了，陛下病倒的消息传来，臣可吓了一跳，想去看望，又想着没有传诏臣也不能随便进长乐宫，就没去。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呢？”
　　“朕的弟弟，赵王，中毒而亡。”
　　“赵王？不是和您一起住着么？大家都说您疼爱这个弟弟的紧，赵王中毒，难道，陛下您也是因为中毒？”
　　“不是，朕是一时怒加伤心，急火攻心，才倒下的。”刘盈轻描淡写的说道，同时也为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而感到高兴。
　　“哦。那陛下知道是谁做的么？”
　　“朕....”刘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哦，那天您去狩猎了，那宫人们一定知道了。”
　　“他们已经被太后处决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看护不力。”刘盈的眼睛闪出了愤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