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愿》酥肉脆皮

3、第三章

　　不久后，开学考如约而至。
　　迷蒙的细雨如巨幕模糊人间。
　　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在一间间考场内响起，整个学校被一层紧张的气息笼罩。
　　高一高二一起考，教学楼根本坐不下，会议室，录播教室，甚至食堂都被用作考场。
　　高一的座位是按姓氏首字母排序，学生心理压力显得很不平衡，有人觉得这样就没有等级区分，有人觉得这证明了自己是在学校什么档次还没有被证实，对排名很没有底气，总之想啥的都有。而高二按成绩分配考场，等级森严，各考场各有特色，心态划分区域比较明显。
　　当开考铃声和结束铃声一次次交替响起，当学生们提笔一次次写下梦想，写下希望，写下挣扎，写下绝望，一天慢慢过去，这一年，也在最后一次结束铃响起的时刻，轻轻定格。
　　终于熬到放学，叶炽和洛逾在食堂碰面，边排队边聊天。
　　叶炽跑着到洛逾身边一把搂住洛逾的肩膀：“哎，考的咋样？都会吗？”
　　洛逾看着叶炽，轻轻笑了笑用以掩饰尴尬：“那个……其实还是挺多不会的。”
　　对于洛逾的回答，叶炽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人家这么回答，但也怕是洛逾谦虚，没敢继续说下去。只是摆出一个玩笑一样的微笑回敬：“你最好没在诓我。”
　　话落叶炽还冲洛逾抛了个眼神，把不正经表现得很具象。
　　洛逾说的是实话，这次考试有点难，涉及到了高一上册学校老师还没讲的部分，洛逾没有去提前上补习班，所以但凡带有这种的题目，洛逾都没有完全做出来，物理化学的考了没学知识点的甚至有些都没有动笔。
　　叶炽家里抓得紧，提前学了，都会做。
　　“哎，话说你初中有没有谈过女朋友啊？”叶炽换了个话题，一脸八卦对着洛逾。
　　洛逾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脱口而出就是抽象的画风：“包没有的，老弟~”
　　顿了顿，洛逾觉得这还不够，玩笑的补了一句：“我甚至怀疑自己喜欢男的，因为真的对女孩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得到了洛逾这种答案，叶炽绝对要嘲讽的，敢这么开自己玩笑就证明不是那种一点事在意的要死的人，正常玩笑随便开。
　　叶炽随口说了几句，队伍就排到了两人。
　　洛逾叶炽打了饭就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此时人不多，空位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
　　洛逾叶炽坐着边聊天边吃饭，也算得上悠闲。
　　过了会，叶炽感觉头顶上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两人轻轻抬头，映入眼的首先是一双关节发黑，手指又短又粗的手端着一个圆形盘子。
　　圆形盘子是整个食堂最贵的菜品的象征。
　　两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路过，但是就看见那块阴影在两人面前站定，不走了。
　　洛逾有些奇怪，将视线再次往那人身上看，这次的落点往上挪了几十厘米，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个女生，狼尾发型，披散在肩头，明显的违反校规，但是就这么顶着这个发型在人来人往的食堂，也不怕遇见孙奔或者学生发展处主任，看着心理素质挺好。校服也不规规矩矩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衣边有一小半扎在裤子里，一半露出来随意的搭在蓝色校裤上。
　　叶炽认出了来人，名字叫江辽，隔壁九班的“不良少女”，传说跟沈眷是男女朋友关系。
　　叶炽轻轻拉了拉洛逾的袖子，凑到洛逾耳边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了洛逾，并且提醒洛逾小心一点，免得惹多了人不好处理。
　　洛逾听了，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江辽也开口了：“你们谁是洛逾？”语气很狂，看样子应该是来找洛逾麻烦，为沈眷报仇的。
　　洛逾倒也不怕，挑眉看着女孩：“我。”
　　“就是你让我家沈眷丢脸的？”江辽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洛逾。
　　对江辽，其实洛逾不感兴趣，根本不想理她，直接低头扒饭，然后敷衍回江辽：“嗯。”
　　这个态度成功把江辽点炸了，江辽感觉自己不受重视了，一巴掌拍在了洛逾面前的桌面上。
　　“哎哎哎，轻点啊，放尊重点！咱逾哥可不是好惹的。”叶炽见着江辽的态度，多多少少感觉有点生气，想都没想为洛逾鸣不平。
　　见眼前洛逾同行的人说话，江辽终于仔细看了看叶炽，打量旳视线在叶炽身上慢慢游走没什么尊重的意思，搞的叶炽挺反感的，但是碍于江辽的名声在外，有点胆怯，不敢造次。
　　江辽盯够了叶炽，排除了叶炽的危险性，确定了叶炽不是很出名，应该不是个狠角色，便放心开口：“你谁啊，在这里叫，以为自己很厉害啊？怕不是洛逾的小弟，还叫人家逾哥，服了。”
　　说话间，洛逾也站了起来。
　　江辽见洛逾终于有了动作，眼神都亮了几分——终于可以找回场子了。
　　接下来洛逾的动作直接看呆了江辽。
　　洛逾站起来以后都没有正经看过江辽一眼，只是悄悄端起了自己和叶炽的饭碗，用胳膊碰了碰叶炽，眼神示意叶炽跟他走，丢给江辽的只有一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洛逾和叶炽换到了边上的座位，徒留江辽在原地凌乱。
　　反应过来，江辽追过去要继续找洛逾叶炽麻烦，绕到洛逾身后就看见洛逾正拉着叶炽说着什么。
　　洛逾嘴角挂着笑，小嘴叭叭的在骂江辽：“这孩子看着有点唐啊，这样来找我一下，我的个天哪 ，真他.娘的抽象。”
　　听了一句，江辽就忍不住出声辩解：“说我吗？老娘哪里唐了？啊？你凭啥这么说啊？什金吧？”
　　“破防了，我.靠。”叶炽在一边。
　　“你！”江辽有些气不过了，拿起拳头就想朝叶炽脸上招呼，“有bing吧？”
　　洛逾在边上凉凉开口：“边上有老师。”
　　“老师”一词让江辽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会，旋即江辽发现不对，瞬间炸了——附近根本没有老师，洛逾在耍她。
　　趁着江辽愣神的功夫，叶炽已经移开了好多个身位，江辽此时想打叶炽也不是动动手就可以打到了。
　　见叶炽打不到，江辽将所有怨气集中在了洛逾身上，再次提起拳头就向洛逾脸上挥。
　　洛逾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偏头欲躲，还是被江辽的手打到了一点，好在不重。
　　忽的，江辽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只手拍了拍江辽的肩膀，把江辽吓得不轻。
　　三个人都注意到了这只手，下意识的，都去寻找这只手的主人。
　　等所有人的眼神聚焦，大家才发现拍江辽的是九班的班主任蒋雨嘉。
　　蒋雨嘉是个年轻妹子，九班是蒋雨嘉带的第二个班，上个班是蒋雨嘉毕业后接的第一个班，那个班是从高二开始就平均分稳居年级第一的，现在蒋雨嘉还以那个班为荣，经常在九班的学生面前提起。
　　而蒋雨嘉带上一届，一向以严格，以及手段狠辣出名，当时蒋雨嘉最伟大的事迹就是把最不服管的学生治服了。所以蒋雨嘉此刻还是坚信着要对学生狠一点，俗话说得好，“严师出高徒”嘛，所以学生有什么错都是往死里整的。
　　江辽平时听蒋雨嘉整人的手段也听过很多，确实是很吓人，平时也是看得见同学犯事以后蒋雨嘉是怎么罚的，所以在这个时候看见了蒋雨嘉，江辽心底还是抑制不住的升上一股恐惧之情。
　　此时江辽的脸色已然有些发白，腿都有点抖。
　　洛逾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蒋雨嘉看着一个温温柔柔，身高只有150左右，长得也是乖乖软软的一个老师怎么给一个狂的要命还脑子不好的孩子吓成这样的。
　　叶炽早就听过蒋雨嘉在外的绝世盛名，此时想个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恨不得原地装死。
　　蒋雨嘉现在一脸怒气的盯着江辽，搞的江辽心里发毛还没有办法躲过蒋雨嘉的视线。
　　“老……老……老师……，那个……有……有什么……事……事，嘛？……”江辽磕磕巴巴的问蒋雨嘉。
　　蒋雨嘉凶狠的瞪了一眼江辽，给了江辽一个“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知道”的眼神，江辽一秒老实。
　　“喜欢找茬是吧，去老师办公室，老师让你找个够。”蒋雨嘉对着江辽扯出一个笑容，在此情景下吓人得很。
　　江辽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尴尬的笑着去看蒋雨嘉的脸色。
　　蒋雨嘉也不惯着江辽，揪着江辽的耳朵就给人带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洛逾丢下一句“你小子，下次注意点，别惹到我们班了。”
　　蒋雨嘉对洛逾说的话倒是不算凶，不吓人，似是温柔的警告，如水般，包容、温和。
　　江辽饭也没吃上，被蒋雨嘉叫到办公室去进行教育了。
　　而洛逾叶炽这边，蒋雨嘉走后叶炽就马上拿着饭凑到了洛逾边上，一边吃着嘴里的饭，一边跟洛逾讲述蒋雨嘉的“名人事迹”。
　　洛逾听着蒋雨嘉的事，也算是开拓了眼界，头一次见这么……这么抽象的老师。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洛逾叶炽路过九班，就看见江辽左手轻轻放在腹部，右手艰难的搭在桌上写着什么，现在嚣张的气焰已经完全熄灭，江辽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