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卿本佳人》鹤梓

8、拜师

　　系统被苏澜恶意搞休眠了，这会儿还在小黑屋里，所以苏澜只能自己分析这个所谓的人物状态异常。

　　但苏澜觉得没什么好分析的。

　　这是触发【侠以武犯禁】的成就奖励，检测到的武学复制人物必须满足谋逆条件。

　　状态没异常就是正在谋反，检测不到人物就是死了或者从良了，至于叶孤城这样反复横跳，状态异常的……

　　苏澜手中的折扇微启，遮挡了他的下半张脸，掩去了唇角的笑意。

　　……就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谋逆。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有意思，太鲜活了。

　　苏澜每一天都觉得比昨天更喜欢这个世界，真的。

　　“在下苏澜，见过叶城主。”苏澜合扇拱手。

　　新笋破土的清气混着泥土潮意，漫过青石板铺就的小径。

　　白衣剑客缓缓转身，面容清俊如冰雕玉琢，眸光比剑锋更冷：“你习剑？”

　　苏澜诚实摇头：“我不曾习武。”

　　叶孤城的嘴角牵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他踏过翠色的竹叶，纯白的衣摆掠过纯白的靴。

　　“你不曾习武，见我作甚？”

　　苏澜来之前只是想见见这位第一个遇见的谋逆江湖人，顺便蹭够距离复制叶孤城手中的剑。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不论在什么时候，谋逆都是一件很沉重的选择，这个选择会牵连到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格局。

　　苏澜作为苏家掌权人的时候，有太多人想要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去算计一个家主远比推翻一个皇帝来的更加容易，也更让人野心勃动。

　　苏澜从没有见过有人在拥有了这样的野心后，还能因为其他的因素考虑放弃的。

　　叶孤城是第一个。

　　第一个在拥有权力，知道握有权力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滋生了野心并且为之策划后，还会动摇谋逆之心的人。

　　苏澜想要叶孤城的剑。

　　更想看一看握着这把剑的人。

　　所以他一改在陆小凤面前只学剑不拜师的说辞，眉眼含笑，声音温柔又谦卑：“我来拜师。”

　　“拜师？”

　　站在他对面的青年一身锦袍，腰间佩玉，连束发的银冠都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举手投足间带着的只有握笔的书卷气与矜贵意。

　　和武林格格不入，与江湖寸叶不沾。

　　“你想习剑？”

　　叶孤城的声音是冷的，却带着很明显的讥诮。

　　叶孤城有傲视武林的资本，他也从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是。”

　　和面对蔡京时的天真愚蠢不同，此时的苏澜就像是江南湖水中盛开的莲，声线温软，如同浸过春水的玉，看向白衣剑客的眼眸里带着全然的向往。

　　“我想习叶城主的剑。”

　　此话一出，苏澜只觉得一股锋锐无比，裹挟着万千杀意的劲风自叶孤城抬眸而起，划开一瞬间散落而下纷纷扬扬的竹叶，朝着苏澜的面门而来！

　　苏澜单手执扇，不闪不避。

　　一缕乌色的发丝被斩断，搭着切口平整的竹叶缓缓飘荡在地。

　　青年的眉心被划开一道细长的血痕，血丝蜿蜒而下，为这张看上去温润公子的脸平添几分妖冶的惑人。

　　叶孤城没想真的出手。

　　是苏澜在看到了那抹剑气后，迎剑而上，往前走了一步。

　　“被青衣楼的杀手追杀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谁的刀剑能碰到我。”

　　眉心这种要害被伤，苏澜却笑得越发温柔动人，他的手指轻拭去眉心的红，慢条斯理地在指腹间一点点揉碎。

　　“叶城主的剑，果真惊艳绝伦。”

　　叶孤城的眸光掠过苏澜的指尖。

　　这双手的虎口没有薄茧，指甲修剪得圆润齐整，别说握剑，就连握笔的痕迹都没有多少。

　　普天之下，唯有不能有身份来历的人，才会把自己身上一切过往的痕迹全部擦除，只留下白纸一般的细腻干净。

　　苏澜看着叶孤城，那样毫不掩饰的眼神让叶孤城微微皱起眉。

　　然后就听面前的青年用一种平静淡定的语气道：“上一个想要拜师叶城主的人，也长着和我一样的脸吗？”

　　竹林间杀意骤起。

　　苏澜第一次听到了叶孤城手中长剑嗡鸣的声音。

　　啊，猜对了。

　　还真是偷龙转凤真假天子这样无聊的戏码。

　　武侠世界的谋逆都是这么拙劣无趣的吗？

　　唔……好像也不算，蔡相就很有意思。

　　苏澜几句话就试探出了叶孤城参与谋反的关键，心下轻啧。

　　注意到脑中刚才还在不断提示人物状态异常的系统音莫名安静下来，苏澜也不戳穿醒了却装死的系统，目光再度对上叶孤城。

　　虽然谋逆的手段有点无聊，但叶孤城的人和剑，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两人对视许久。

　　叶孤城踏前一步，竹影在他衣摆上碎成晃动的银箔：“伸出手来。”

　　苏澜很配合地伸出右手，衣袖滑落，露出手腕间的脉搏要害。

　　叶孤城的指尖碰触到他的腕骨，微凉的指腹带着压迫感十足的禁锢。

　　苏澜脸色微微一变。

　　叶孤城的手指却骤然收紧。

　　那指尖冷得像淬过寒冰，所过之处宛如利刃寒尖轻划，几乎要将苏澜的皮肤一层一层剥开，拽出肌肤血管之中深藏的冷血漠然。

　　自腕骨一路滑向肘间，每一次轻捏都有一道若有似无的冷意侵入骨髓，一触即离。

　　苏澜的确不会武功，他甚至不会挣扎。

　　因为在他端坐轮椅之上时，绝不会让一个充满了危险威胁的人靠他这么近。

　　这一刻被完全压制的被动，让苏澜瞬间从重生后自诩智商高人一等的飘飘然中清醒，真正意识到武功在这个世界代表了什么。

　　而他的手无缚鸡之力又意味着什么。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他的谋划不会永远救得了他。

　　这才是叶孤城面对那么拙劣的真假天子计划，也敢参与谋反的底气。

　　武功。

　　苏澜的眼眸深处燃起火。

　　他要叶孤城的剑。

　　“你的根骨很好。”

　　叶孤城收回手，从袖中抽出手帕垂眸细细擦拭方才碰触过苏澜的手指。

　　不仅是很好。

　　苏澜的根骨几乎是叶孤城平生仅见，若是幼时习武学剑，此时必定已经名震一方。

　　叶孤城是剑客，此时当真生出几分惜才的心思。

　　相似的脸，同样的拜师，叶孤城想起面对他剑气两股战战几欲逃走的南王世子，眼中讥诮越甚。

　　眼下送上门的苏澜，不正是拒绝南王一脉的最好借口？

　　苏澜的这张脸，能震得住他，自然也能乱南王一派。

　　如若谋划得当，或许……还会有更大的利益。

　　“不是要拜师？”

　　竹林深处忽然起了风，老竹新篁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

　　叶孤城微微抬手，竹林外悄无声息走进一列侍女，手中捧着香案茶盏。

　　“敬茶。”

　　“自明日起，每日寅时竹林挥剑一千，一月后随我离开金陵。”

　　【滴，系统提、提示，检测到原谋反人物叶孤城状态改变，不、不满足武学复制条件，“天外飞仙”复制失败】

　　系统隐隐带着惊恐的结巴提示音响起。

　　苏澜动了动唇，咬住了后槽牙。

　　生平第一次觉得挫败。

　　在他真正生出想要武功的欲.望后，眼下复制武学的最好目标却不谋反了。

　　不谋反，他复制什么？

　　难道真要跟着叶孤城学剑吗？

　　而且，最关键的是……

　　苏澜抬眸看了眼叶孤城，抿唇。

　　这地方是他自己走进来的，人是他自己招惹的，现在，他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