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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心疼 ...

  •   “谢谢。”倪旖微微耸泣。
      “是鬼畜视频闹的?”蒋商鉴猜测道,毕竟大心脏突然遇着事,就可能这原因,被人嘲笑迷糊没脑子,得反驳。
      “好多人羡慕我的天赋,可他们并不知道,我没那么想要。”倪旖可是能连续加个一周班熬夜,就算腰酸背痛牙龈出血扁桃体发炎,全身都不舒服。
      就算每天靠咖啡半死不活地续命。
      人生格言就是,你让我难堪委屈不痛快,我便也卯足劲儿地恶心你。
      可是个人就会情绪崩溃。
      她没法面对自证佛里佛气地说了一通,显得多么宽仁豁达,女菩萨似的。
      有时,她需要每天花18小时实验。
      人们却用天才两字埋没她的努力。
      蒋商鉴的手很是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擦拭她眼泪。
      白皙的手腕随着擦拭动作从白大褂实验服洁净的袖口中露出些来,衬着手背青色血管,煞是好看。
      蒋商鉴指节经常拧试验制剂,中指内侧指腹覆着一层微微发硬的薄茧,但手背的肌肤却细腻如丝绒。
      倪旖简直着迷于这样的手,有一种经实验狂上进干活后愈发成熟的美感。
      就欣赏这种聪明努力的男人。
      “师哥。”倪旖轻轻道。
      “嗯。”蒋商鉴没说安慰话。
      她都懂。
      她只是想偶尔发泄。
      “穿无菌服吧,咱把实验做好,明早再走,可以吗?”倪旖想骗个免费劳动力,今晚任务有点重,各种试剂检验很麻烦,还要刷瓶子,他在,好歹减轻点。
      “不太好。”蒋商鉴拒绝。
      倪旖微蹙眉明白其中瓜葛,抬头指指头顶,轻笑道:“师哥,有监控。”
      那明明是烟雾器!
      哪家监控在更衣室?
      “你先去,我穿无菌服。”蒋商鉴特怕瓜田李下说不清,可倪旖有本事,真想搞他,也不差瓜田李下这点嫌疑。
      “行,快点。”倪旖交代后穿戴无菌服去缓冲区消菌走廊风淋冲两圈按正规步骤将操作台用紫外线杀菌半小时,将试剂管移去,隔玻璃旋开硅胶瓶盖。
      她好快乐。
      最主要的是,这是件不应该的事。
      于是她就更为快乐了。
      听着电梯滴答等着他。
      “到哪步骤了?”蒋商鉴轻声问。
      “自己看。”倪旖懒得理他。
      一般干活时懒得说话分心。
      也怕污染样品。
      蒋商鉴也便陪着,听着她指挥。
      “你搞WB,我内参总弄不齐,两边H3比中间稍微浓一些,跑胶或敷抗体有问题,达不到target敲降结果。”
      倪旖给他布置任务。
      挺基础的分子生物检测法。
      “好。”蒋商鉴取两块提前灭过菌的干净1.5板子夹好再制胶。
      倪旖也没嘴他,都是专业的。
      也不知过多久。
      只听见冰箱嗡嗡运行。
      倪旖眼睛都快瞎掉,看荧光显微镜好痛,连腰都酸得像被小虫咬了似的,酸麻,僵硬,一抬眸,看着电子钟表。
      都凌晨一点。
      该睡觉了。
      “你在看什么?”倪旖眯眼睛摁着腰窝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问。他的嗓音低沉着,听上去有些哑。
      蒋商鉴说:“导原文件。”
      “哦哦。”倪旖眼神呆滞。
      蒋商鉴凑近了看他的眼睛:“你不是在梦游吧?”
      “重复一次,你呢,有没有晕乎一秒调错试剂量。”倪旖嘟囔抱怨。
      “我还行。”蒋商鉴虽是疲惫,但眼里全是满足,冒着小金光那种兴奋。
      “师哥,抱一下吧。”倪旖故作轻松张开双手,“让我吸吸欧……”
      蒋商鉴上前。
      俯下身。
      抱了满怀。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倪旖一愣,脑子差点宕机,半晌,才从迷迷糊糊状态清醒,搂好几分钟才慢半拍放下手去搂他,鼻间都是那股皂角味道。
      在那一瞬间,倪旖真的想哭。
      干活勤奋的男人最帅。
      虽然有点傻乎乎的,但身上有着十七八岁的青涩抽条感,也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两种风格矛盾又迷人。
      男主似的。
      蒋商鉴说:“好运给你。”
      倪旖垂眸时眼皮有些笑意,还带点倦意咳嗽两声道:“师哥,咱关通风设备睡觉去,你跑一天还撑着做实验,明早得腰痛。”
      “倪旖,如果接受,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蒋商鉴撑着懒腰,淡淡道。
      “娶我。”倪旖直接看门见山。
      “……”蒋商鉴呆若木鸡。
      “这么说,我需要个男朋友,因为家里到一定年龄会安排竹马哥培养感情结婚,我日子到了,得抗争。”
      “……”
      “我家主商,估摸着跟政军联姻维护权势,有句话很有意思,小家庭捧出来的大少爷比大家族出来的小少爷难伺候,我都不想沾染,不乐意伺候人。我不想结婚的,人一结婚就开始走下坡路。”
      “……”
      “你呢,没啥威胁,我得自由,还能接管企业不被强制边缘。箴箴暂时没继承想法,但结婚那老婆会分资产,我daddy要死了,我要管着,怕嚯嚯干净。”
      “……”
      静默片刻后,蒋商鉴清晰听到倪旖好像轻嗤了一声。
      “你是单身,也干净。”
      这是什么语气?
      蒋商鉴莫名听出了一股“你可真垃圾啊这么多年还是童子”的嘲讽意味。
      “干净?”蒋商鉴没忍住道。
      “我们都研究生物的,多少了解些神经学,脑中多巴胺在神经键中释放,造成快感,在老鼠脑袋上埋个电极,再给它个高潮摁键,它会一直摁到死。”
      倪旖轻描淡写道。
      “……”蒋商鉴脑子嗡嗡的。
      “你和老鼠的区别就是无法在视丘下部置入电极,所以伴侣出现啦。”倪旖耸耸肩,抬眸眼里全是冷静。
      “我是人,可以控制欲望啊。”蒋商鉴反驳她强盗理论。
      “自我刺激实验,哺乳类不说,鸟类和鱼类也有这种现象,你难道超脱三界之外?”倪旖歪脑袋好奇问。
      “……”蒋商鉴哑然。
      “你去尝尝吧,食髓知味,老鼠都不拒绝,你会拒绝?”倪旖嗤然一笑。
      “……”蒋商鉴面色拧巴。
      “嫌鸡脏,我可以用电极刺激你脑部下丘体达到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俗称颅内高潮,跟那个巅峰感觉类似,试试?”
      倪旖将口罩拉下懒懒打哈切。
      “你到底几岁啊?”蒋商鉴感慨。
      “疲倦中年人时期,40到49岁之间,”倪旖无奈解释,“心理年龄测试弄过一次。”
      “确实。”蒋商鉴赞同点点头。
      倪旖抬眸片刻,轻声道:“还有,我喜欢你。”
      倪旖真的还在耍心眼子。
      阿伦森效应导致认知偏差。
      让他迷糊。
      “……”蒋商鉴嘴角抽搐了下,把她的脑袋推了回去,“我没兴趣。”
      蒋商鉴不喜欢倪旖跟他在利益上耍心眼子。
      她大可以直接表白。
      他想,会同意的。
      “我跟你谈利益,你跟我谈兴趣?你再考虑一番,我只是跟你签合约,把你定下来,以后只许我撩你,懂吗?”
      倪旖丧失兴趣,淡淡道。
      “特地挑我?还是随便?”蒋商鉴很在乎这种感受。
      “偶然下必然。”倪旖说得好听。
      蒋商鉴叹口气道:“大街上随便找个人照顾你不都行?”
      “大街上找不出跟你一样好看的男人啊。”倪旖攥着他衣角将通风设施关闭,打着哈欠去缓冲间换衣裳。
      “……”蒋商鉴微蹙眉,将无菌服脱掉,“联姻现在还存在?”
      “不然呢?你吃穿用品牌,一翻,公主少爷都很小就培养感情,在父辈有限民主下苟活,他们痛苦于丧失自由,外人却歌颂青梅竹马终成眷属。”
      倪旖背手将绳解下,脱下手套清洁干净后撩撩刘海,累得虚脱。
      “那不听劝?”蒋商鉴怕她作死。
      “自食其力。”倪旖美化结局。
      被踢吧踢吧离开自己谋生。
      不是大富大贵,简单粗茶淡饭。
      “好夸张。”蒋商鉴脸色微变。
      “吓你的,你不干活,那你还有脸享受家族荣誉,都有代价。”倪旖说起这些,脸上是凉薄和冷漠。
      蒋商鉴将实验服搭挂件扣上,斜斜靠在门板,微带倦意哑声哑气道:“那如果我答应,你会怎么安排我?”
      “安排?”倪旖微带笑意,“蒋商鉴,我会……爱你。”
      那个爱字刻意压低。
      流连于唇间。
      蒋商鉴被说得一愣一愣,连心脏都跳动极速,就像感受到她眼里热情,屋子正向晚风倾泻宾客,冰箱运行声像皮球似的弹来弹去。
      “逗你的,”倪旖见他脸颊通红,便爽朗笑道,“我需要你挡挡我的联姻对象,爱我,不需要。”
      爱一个人,当然不能先说。
      吊着,撩着,勾着,就是别简单说出口。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对于更弱势生命的支配与拆解,是一种廉价且易得的精神供应。”蒋商鉴淡淡道。
      “这么理解也行。”倪旖没生气。
      “可我有自己的精神追求。”蒋商鉴算是委婉拒绝。
      “你不是坚定唯物主义者?”倪旖笑得鸡贼。
      “是啊,但不是唯物质主义者。”蒋商鉴知道她言外之意。
      “我考虑考虑吧。”蒋商鉴怕她使阴招,想看她行动,他力量太小,就算不答应,以她手段谋略,迟早答应。
      再说,就算被迫答应,他不吃亏。
      她不蠢,做的每一步都处于最大化利益需求。
      双赢,何乐不为。
      “行,”倪旖抬眸眼里全是透入骨髓的冷冷坏意,“那再过不久你就是我的男友。”
      “……”蒋商鉴觉着刺耳,便修改语言,“……我是你的乙方。”
      “……”倪旖无语,随即眼睛眨眨,搞怪地问,“额……要不咱接个吻先?”
      “哈?”蒋商鉴被吓到,“你着什么急?我还没考虑结束。”
      “为什么不急?找对象不就是为了这个?要不然拜把子吗?”倪旖故意说笑话逗他玩,他吃惊微愣片刻真的超级可爱。
      “我说你到饭店饿了就敲碗是吗?”蒋商鉴直接翻白眼。
      尽管蒋商鉴还像过去一样言语粗暴,不留一点情面,但是从浅笑表情和指关节轻轻触碰她的小动作……那种细微之处能够感受到柔和体贴地方变得多起来。
      “玩干的,不搞湿吻。”倪旖得寸进尺。
      “不会。”蒋商鉴脸颊发烫,继续用显微镜观察细胞,微微浮俯身凑上去,呼吸声很均匀。
      是,不会,而不是,不可以。
      “我教你,”倪旖来了劲,“我最会接吻。”
      “……”蒋商鉴酸溜溜的,“你最会~”
      “让开,让我看看。”倪旖感觉话怪怪的,便岔开话题,推开他滑动椅凑上去兴奋道,“哇塞,我看到细胞壁黑色,又粗又大,还抖动呢。”
      “那是你眼睫毛。”蒋商鉴轻轻推搡着,自己凑上去看。
      “我俩的细胞膜上识别分子结合,产生新杂种细胞唉。”倪旖瞎扯一通。
      “那么激动?”蒋商鉴笑道,本来就是做着玩的,冲走瞌睡虫的小游戏。
      “原始造物的快感,跟我用狗的脂肪间充质干细胞分离得知狗的多向分化能力,我把这项目命名为I-DOG。”
      “……”
      “这次,那就,WE-DOG?”
      “……”
      蒋商鉴笑得要死,胸腔鼓动着。
      倪旖说着凑上去跟那打招呼,指着自己:“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师哥啊?”
      “它们没思想啊。”蒋商鉴笑道,将人驱逐开,怕她再说话自己得笑死。
      倪旖凑上去临死一别:“……我很善良,师哥凶恶。”
      蒋商鉴给人撩拨开。
      倪旖不理会,转身离开,身影在斑驳的光影被拉长,走廊尽头漆黑一片,她抿唇,笑得收敛,一步步朝工位方向走去,修长背影慢慢与黑夜融为一体。
      蒋商鉴处理好培养基后跟上去,跟小狗腿子似的。
      倪旖咳嗽两声,捂着唇。
      蒋商鉴洗好手见她不动,还捧着手掌懵懵抬眸,抬手给她搓搓:“消毒凝胶直接搓搓就行。”
      可这是鼻涕啊。
      倪旖抬眸满脸震惊。
      “不用谢。”蒋商鉴就这话道。
      “……”倪旖快速洗净手溜达开。
      倪旖摩挲指纹锁,走两步到工位边停下,俯身从抽屉抽出一沓协议随意丢在桌面,整个人慵懒歪到在椅上。
      “虽然没法律效益,但做个见证,你敢违约,”倪旖一顿,抬眸笑到有点慎得慌,“……你不敢。”
      蒋商鉴上去摸摸她脑壳,攥着那沓协约纸,就当跟小朋友玩过家家,连看都不看,找个黑笔就签署姓名。
      “不看看?”倪旖倒是疑惑。
      “要撕毁协议不怕这点稿纸,要遵守约定也不靠这点废料,而且,你会折磨我嘛?”蒋商鉴延长声调,“……我猜啊,卡卡小朋友不会。”
      他怎么晓得她昵称?
      倪旖抬眸,蒋商鉴微微一笑时总会给人以易碎的错觉,但实际上坚韧得不可摧毁,鼓动心跳声被这情绪织成的网套住,感觉酸涩得要化掉。
      希望他好好依赖她。
      最好受委屈就找她解决。
      也不枉自己搞这出。
      虽然家族会有联姻,但是不会轮到她和箴箴,因为爹地妈咪会舍不得啊。
      本来就是一场赌局。
      就赌蒋商鉴懂,却仍然跳下去。
      “甲方,谢谢你保护我。”蒋商鉴脑袋转个弯就懂她想法,她不是传统意义大小姐,可见父母多恩爱,怎么舍得联姻这么残忍手段解决倪旖幸福。
      所以,倪旖很傻。
      傻到撒谎骗人,挺劣质的谎言。
      劣质到一眼戳破,他想笑。
      又,很感动。
      倪旖低头捧着华夫饼罐子晃晃,还顺便礼貌回应:“不谢,保护乙方是甲方的义务。”
      “拆不开吗?”蒋商鉴抬手接过那铁盒罐装华夫圆饼拧开。
      “可以帮我灌枫糖浆吗?”倪旖指了指那小瓶琥珀色蜜浆。
      “半夜吃糖不怕胖?”蒋商鉴够那碗将华夫饼倒进去,顺便给她往上淋枫糖浆,看着还是蛮有食欲。
      倪旖笑得娇俏可人,悠闲道:“你给我淋,你不会给我太多的。”
      “淋好了。”蒋商鉴递给她那碗,自己则攥着那枫糖浆玻璃瓶把玩。
      “你知道我为什么指使你?要是我自己淋,也许一下子意志坚定起来,淋得极少极少的,可是你,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弄太少的。”
      倪旖带着点娇媚稚气,眼角弯弯。
      蒋商鉴都快被感化。
      她真的好可爱呦。
      他都快迷糊死。
      “给,我记得你爱喝的。”倪旖从小冰柜掏出罐冰可乐给他,言谈间颇有打情骂俏意味。
      “你怎么知道?”蒋商鉴清脆撬开易拉罐拉环,点点二氧化碳气体微微凉氤氲出来,绕着他指间,些许颗粒状滴落指关节,便凑上去含了下。
      “朋友圈啊。”倪旖笑得痴傻。
      “记性真好。”蒋商鉴笑道。
      倪旖如无其事飘飘道:“不,你不知道,我平时记性最坏的。”
      听她这话,蒋商鉴心砰的一声跳。
      倪旖笑得放肆,嘲弄道:“我就试试撩人技术,这还是我前男友教的。”
      “……”蒋商鉴无语上脸,“你这么小,等长大谈吧,前男友怎么来的?别告诉我,你玩乒乓随口答应的。”
      “……”倪旖摆摆头,那叉子吃枫糖浆华夫饼,真得很甜,跟泡水似的。
      倪旖又在抽屉找些小零嘴,其中有鱼皮,拿着一大片不停嘎嘣嘎嘣地吃,一边吃,一边和蒋商鉴聊八卦事。
      蒋商鉴懒懒倚靠桌面,看倪旖吃鱼皮看得出神,问她:“你咋吃那么香啊?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吗?”
      倪旖憨憨看着他笑,点头,嗯。
      蒋商鉴看愣神,真的很有灵性的小女孩,品了一口咖啡,摩挲指间含着玫瑰香气的纸页,继续出神望着。
      “师哥,之前有喜欢过人嘛?”倪旖就爱唠嗑,一聊天贼精神,都不打瞌睡,眼睛好奇得冒绿光,夜小猫似的。
      “没有。”蒋商鉴陪着她聊天。
      “真奇怪啊,一般高中就得有初恋的,你别说忙学习,很假的。”倪旖握着一杯热水悠悠道。
      倪旖安静坐书桌前,翻开书页写几个字符,注意回答便将两条腿都蜷到椅上,摆弄着一直放在桌面那多肉植物。
      拔刺玩。
      挺无聊的。
      “我一直独自生活,我亲生父母都离异,各自有生活,不方便打扰,结束课程还得给我邻居妈妈按摩,她偏瘫,十多年搁床上呢。”
      蒋商鉴指尖摩挲桌面,眼神落寞。
      倪旖一愣,随后立马起身给他大大拥抱,耳朵贴他微凉锁骨,感受他心脏跳动,轻轻道:“商商辛苦啦。”
      “还行。”蒋商鉴摸摸她的脸。
      “现在呢?”倪旖心都碎掉。
      “我母亲改嫁生个儿子,比我小两岁,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五个月。我爸跟小三生对儿女,小三本来还有个亲生女儿,坏事做多,他被车撞到脑积水在医院续命,他儿子比我大一岁,跟混混似的,女儿比我小七岁,又蠢又跋扈。小三市井刻薄。”
      蒋商鉴缓缓诉说,跟不是自己经历似的,没半点起伏。
      倪旖想,他爸很混蛋,基因都差。
      “那钱是妈妈给?”倪旖好奇道。
      “邻居妈妈身体好的时候摆早餐车赚的,一直攒着,身体好的时候总照顾我。没要过我妈钱,她拿钱爽快,攀上个生意人,挺自恋,老想拿钱打发,怕我干涉她好日子,其实,我都不乐意搭理她。”
      蒋商鉴一直将她当做朋友,会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倪旖沉默两秒,她都感慨自己的体质容易吸引碎冰冰。
      “商商,从南方到北方,从山城到海边,这六年过来学习,应该需要很大勇气吧。”倪旖退回位子,抱着枕头缩在椅里。
      “嗯,我那妈总怕我烦她,威胁她好日子,我就离远远的,就去外面闯荡,邻居妈妈也支持。”蒋商鉴轻描淡写。
      其中各种心酸也只有他知道。
      倪旖攥着他衣袖,抬眸望着:“那为什么会选择岽大啊?”
      “不是所有人都能毫无顾忌上燕颐,岽大是我权衡利益后最佳选择,免学费有入学奖学金还有各种补助,关键靠海,挺好的。”蒋商鉴腰腹微微贴着办公桌面。
      “我不太了解,但岽大确实挺有钱的。”倪旖装傻充愣。
      “倪旖,其实有些人干到死都上不了燕兆,在你认知里可能没这回事,你那竞赛班,最差都是C9,好的去藤校进修,但一般中学都是小镇做题家,早上六点起凌晨两点睡,要死要活也碰不着末流985。”
      蒋商鉴淡淡道,阐述残酷事实。
      “……”
      “早恋一般发生在学霸或者学渣身上,中间段普通家庭的不敢谈,怕影响考大学,他们只有高考。”
      “……”
      蒋商鉴微微酸涩道:“有时候我会想,读书是为了脱贫还是为了求知?”
      倪旖哑口无言。
      “我好像快坚持不下,我准备舍弃来之不易的直博资格,中途转为硕士毕业,没想到刚开题误打误撞被迫延毕,只能当博士。”蒋商鉴自嘲道,似乎很疲倦,近了瞧眼眶是深陷的,眼周阴影很深。
      倪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商商好累。”
      倪旖嗫嚅道,心的一角都湿润。
      她要是早一点遇到蒋商鉴那就好了。
      她就可以早点保护他。
      “话说多了,”蒋商鉴自嘲般笑笑道,“你也不需要考虑普通人情况。”
      “商商,我虽然不懂,但我愿意听你说的。”倪旖共情能力有限,蹩脚生硬来了句上不了台面的安慰话。
      蒋商鉴唇角微微上扬:“嗯,你找我,是因为前男友烦你?”
      “……”倪旖攥着叉子恨恨划开,虽然无语,但恨不得把吃掉人说,“其实,呃,就,我没,不是,我没前男友。”
      “那就是联姻对象?”蒋商鉴脑子嗡嗡响了两声,没什么表情地盯着眼屏幕,每一个字都变得模糊起来,像岸边垂死挣扎的鱼。
      倪旖就一直看着懒散搭在隔板的那只手,看着它忽而五指僵硬地绷直,手背上青筋毕露,忽而又紧紧攥住玻璃边缘,凸起清晰的骨节。
      “姐,哥,睡觉吧,我都困了。”
      倪旖吓得一激灵。
      倪箴慢慢悠悠从一旁沙发起来,睡眼惺忪揉揉脑袋,眼圈微微红,一看就是失眠憋的,打哈切道:“孤男寡女,我怕你出危险,是说你,哥哥,我姐可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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