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介绍对象 ...
-
从报到的第二日起,尤桉便在安德烈神官的指导下,开始熟悉神殿的日常事务,一丝不苟,非常认真。
神殿的神官们看在眼中,对他的初印象都非常好。
安德烈神官尤其如此,每日和尤桉待在一处,一日一日过去,小半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对尤桉有了一个绝佳的印象。
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头脑聪明,却不自傲,性情温和良善,做事认真负责,尤其擅长解决问题,任何棘手的事,到他手里都能被顺顺利利解决,仿佛就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
因为有他在,安德烈这些日子过的极其舒心,连头发都自觉茂密了不少,他看尤桉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渐渐有些事也放他单独去做。
本来见习神官们第一年不应该独自行动,做任何事都要经过引导神官的安排,但安德烈对尤桉很放心,所以给予了他一定程度的自由。
尤桉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任何事都做的非常好。
安德烈神官看在眼中,越发赞赏他,不过这些赞赏都被他暂时藏在了心里,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倒是他的私心了。
毕竟他可是知道,神殿中有不少神官都留意着尤桉。
要说为什么?自然是想和尤桉结姻亲关系。
也不止尤桉一个人是这样,其他新考入的神官们,皆是如此,神官向来是一项非常好的职业,分配居所,免费公粮,每周补贴,年末奖金,可以说是待遇极高,在未来对象职业中,可以排的上前三。
每年新考入的神官们都是一群香饽饽,今年当然也不会例外。
尤桉比其他几人多得了两分关注,还是因为朝神节那日的神鸟入怀事件,至于他的身体状况,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得了神灵的注视与喜爱,康复完全是早晚的事。
因着目前时日尚短,大家都还在观望试探中,毕竟和有前途的年轻人结姻亲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家里亲人的婚姻幸福。
若是和不合适的人随随便便成了婚,之后发展成一对怨侣可怎么是好。
安德烈仔细观察了尤桉小半个月,期间有意无意地问了尤桉一些事,觉得这人实在是不错,他就打算出手了,近水楼台还不能抢占先机,那他可真的要怄死了。
决定了之后,他倒是也没先跟尤桉讲,而是回家去寻了妹妹。
他虽然对尤桉很满意,但人和人的眼光总归是不同的,妹妹喜欢才更重要,他必须得要妹妹看过,觉得可以,他才好再问尤桉,当然若是不可以,他再给妹妹找别的。
安德烈神官的行动并不算隐晦,也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很小心,实际尤桉早已察觉,只是作为一名见习神官,若是引导神官什么也不说,他也不便开口。
除安德烈神官之外,他还时不时遇见其他神官,神殿那么大,同一位神官偶遇的次数太多,想不察觉都难。
尤桉和其他四位见习神官中午一起用餐的时候有过交流,大家都差不多有这样的情况。
从前他就知道,进了职场,少不了会被人问起感情问题,被介绍对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尤桉从没打算和其他人建立伴侣关系,共度一生,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能让他觉得幸福的事,从小到大,他都看在眼里。但这也是他个人的想法,他也知道这世上是有幸福的伴侣关系存在的,他曾经同学的父母,有个别便是如此。
但也说了是个别。
尤桉觉得自己并不会是那个个别,所以他从未想过踏入感情,和另外一个人建立深入的联系。
他从前已经找好了理由,换个世界,理由中的一些词变一变,依旧能用。
尤桉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只是一件小事,很好解决,他放在心上的,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马上又是半个月过去。
神灵的赐福有半个月的期限。
他曾得到过的来自神灵的例外,还会有下一次吗?
第十四日,这日是休息日。
尤桉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晨依旧早早起来,上一次休息日,他一日在城中逛了逛,一日去救济院帮忙,这次也不例外。
今日要去救济院。
他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出门前照旧走到窗台前的书桌旁,碰了碰插在花瓶中的那一枝蔷薇。
这一枝蔷薇如今依然鲜艳,没有丝毫败落的迹象。
仿佛获得了永生。
尤桉凑近轻嗅,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他又待了会儿,这才出门,将门锁好,要离开的时候,往隔壁看了一眼,依旧是房门紧闭。
从初次见面那日之后,他就没再见过那位神官,似乎是出门去了,他听安德烈神官说过,如兰洛一般去他城交流学习的神官,并不参与神殿内部的日常事务,更多是作为一名观察者和记录者,自由度极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兰洛确实不在伯伦尼亚,他还在神庭,已经快半个月了。
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全是芙伦娜的话。
什么坠入爱河了,实在荒唐。
他甚至跑去找了小爱神的麻烦,还偷摸去翻小爱神的射出去箭的记录,并没翻到自己。
他回来又开始翻来覆去地想。
想了小半个月,才终于想通了,他绝不可能是坠入爱河,只是因为这个人太香了,所以得到了他的眷顾和喜爱,因为那个人而心跳加快的脸热,绝对是因为被他当时的誓言感动到了,被自己的信徒感动,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没错,就是这样。
绝不是因为坠入爱河。
神灵怎么会爱上一个人类呢?太荒唐了,他可没有听过这事儿,神灵很少会和人有过多接触的,更别提坠入爱河,至于伊萨勒那个浪荡神,见一个喜欢一个,那算什么爱情,别玷污爱情了。
兰洛自觉已经想明白,就打算看看尤桉在做什么,小半个月过去,到了明天,人身上的赐福期限应该要到了,他该给人补一个才对。
他躺在床上,怀中抱着一个枕头,浅绿色的柔顺长发散落在光滑的枕头床单上,延伸至床沿,发梢从床边垂落下去。
尤桉伸手召出一面水镜,悬在半空,深绿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镜中倒映出了伯伦尼亚一处神官院落的房间。
第一缕晨曦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床上的人身上,年轻人丝毫没有起床困难症,睁开眼后,清醒得仿佛早就醒来,从容地起床,洗漱,甚至———
换衣服。
兰洛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或者说,等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伯伦尼亚的衣服极其好脱好穿,睡袍更是如此,解开腰带,随手一扯,就完全脱掉了。
兰洛完全没有准备,一眼就看了个完全。
那是一具称得上瘦弱的、病态的身体,没有任何美感可言,即便赐福免去了人的疼痛,却因为病灶的存在,他也没有长一点肉。
这是兰洛第一次看到尤桉的身体。
他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说不出的发紧难受,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甚至连自己曾经的承诺都不想履行,自顾自做下的约定也不想遵守,什么加分不加分,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要治好这个人,想看他健康的长肉的样子,脸颊丰盈起来,嘴唇也红润起来。
这个人不是说过吗,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都会属于他。
那么奉献给神灵的身躯,也必须像祭台上被精心挑选过的浆果一样,从里到外保持完美。
兰洛这么想着,手都伸到水镜上去了,却在看到下一幕时停下了手。
已经穿好衣服的人走到窗台边,手指轻轻碰触那枝蔷薇,甚至凑近了,微微垂眼嗅闻。
他在闻一朵花。
一朵神灵曾经赐给他的蔷薇。
神情如此珍重。
因为这朵花是神灵赐给他的。
“因为是我赐给他的。”兰洛轻声重复。
心尖处好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那种感觉,并不是难受,而是——
愉悦。
神灵被取悦到了。
所以神灵收回了神力。
兰洛决定等到明天,等到尤桉出现在神殿内的那一刻。
在众目睽睽之下。
对这个人,昭示神灵的眷顾。
兰洛戳了戳水镜,镜面荡开一圈波纹。
他小声嘟囔:“人,你可要记得你的誓言。”
你的身体,你的心。
都要永远属于我。
尤桉对此一无所知,他熟门熟路去了救济院帮塔西的忙,今天事情不多,两人边做事边说话。
塔西看一下眼他,又看看不远处给孩子们帮忙分发食物的年轻女孩。
救济院常有自愿来帮忙的人,只要提前打过招呼便可以。
塔西见过不少这般的年轻人,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他察觉那女孩总是时不时看向尤桉。
一个年轻人频频关注另外一个年轻人,还能是因为什么。
他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用手肘杵了一下尤桉,冲他努努嘴,挤挤眼。
尤桉早就察觉了,但他只当没看到。
从那女孩的面容上来看,和安德烈神官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妹妹。
按照以往来说,接下来的事情应该是女孩回去和安德烈说自己的态度如何,若是觉得可以,安德烈神官会来找他,若是不可以,自然就没有下文。
但以上的事都没有发生。
尤桉帮助一个小朋友换了因为玩水不小心湿透的衣服,揉了揉小孩的头发,得到了一个抱抱之后,小孩就跑走继续去玩了。
嗯,再喜欢的哥哥也没有和小朋友玩的诱惑大。
尤桉将湿透的衣服放在衣篓里面,出门的时候,意外发现门外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冲他笑了笑,神态大方:“你应该认出我了是吗?”
她知道这位神官非常聪明,她又和哥哥有几分相似,这位神官肯定能认出来。
尤桉点头:“你是安德烈神官的妹妹,艾拉。”
神官们的亲属都有谁并不是秘密,他也没有刻意打听,这还是和几位同事们说话的时候,听到的。
艾拉又笑:“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尤桉注视着艾拉的眼睛,觉得自己准备好的理由完全不必说了,因为他发现艾拉同他一样,并没有安德烈神官想要他们该有的那种心思,但她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应该也有她的目的。
他并没有按照艾拉期望的方向回答,只是说:“大概是想看看你哥哥介绍的对象长什么样子?”
艾拉一愣,大笑出声。
而远在神庭的兰洛看到这一幕,紧握着手指,牙齿都要咬碎了。
介绍对象?
这个人才考上神官多久,他的病都还没有好全,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了?
那个神官叫什么?安德烈?
当初他特意给尤桉安排的引导神官,就因为这个人和尤桉见过面,而且为人正直热情,是个好人,会和尤桉相处的很好。
结果呢?
还不到半个月,就给尤桉介绍对象?
介绍什么对象,那个人的身体和心都是他的,尤桉亲口说过的,他亲口说的,许下的誓言。
他可不许尤桉再献给别人,别的神不可以,别的人自然也不可以。
可瞧瞧他现在在做什么?
看起来还和面前的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兰洛真想,真想……
想什么?惩罚他?
他偏偏又动不了手,但动不了尤桉,动别人他可果断得多。
兰洛迁怒了。
安德烈是吧?
兰洛脸色发黑地召出另一面水镜,迅速而又准确地找到安德烈。
而此时的安德烈什么也不知道,正趁着休息日,戴着自己的草帽,拎着自己的水桶,扛着自己心爱的小钓竿,美滋滋地和七八个钓友们一同去河边钓鱼。
安德烈特别喜欢和其他人一起钓鱼,最好还在一处钓鱼,因为他钓鱼技术极好,往往是人群中收获最多的那一个,每每结束,看着别人桶里都没有自己的多,他都会产生一种极其隐秘的欢喜,至于为什么是隐秘?他可不敢明目张胆地炫耀,万一钓友们失去了自尊心,下次不和他一起钓鱼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失去这份快乐。
今日也是如此。
安德烈美美地找好了地方,还非常热心地帮钓友们指导了一下,然后就美滋滋地开始钓鱼了。
只是随着他两边的人一条接一条地钓上小鱼大鱼甚至还有一钩两条的,他这边却连一片鱼鳞都没见着。
“又来了,又来了,哇哇哇!”
安德烈纳闷了,不高兴了,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他尝试着换了地方,换了鱼饵。
都没用,还是一条都没有,甚至连鱼咬钩都没有。
这也就罢了。
偏偏每次他一换地方,他挨着的人都会幸运爆棚,一条接着一条。
最后甚至有钓友发现了这个幸运规律,甚至抢着来他身边,大家都满载而归,桶里的鱼多的都要溢出来了,只有他,桶里空荡荡。
不是,他是被鱼做局了吗?
怎么就这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