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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瘴林魔物忽异动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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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在距离他们十几步远的位置,看向他们。她的脸上好像笑吟吟的,施从心尽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师父的脸,但眼前好似始终弥漫着一层薄雾,师父的身影模糊,施从心看不真切。
施从心想上前两步,却迈不动脚,她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她一步也走不动。
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了:鹰魔不再做无用的挣扎,翅膀停在空中,封印阵内的火焰也静止了,不再涌动,就连沈琢脸上看见师父后欣喜的表情也定格了。施从心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自己像一个闯入者,而这里是木偶戏的舞台,他们都是被操纵的傀儡。
远处师父好似走近了两步,施从心再次迫切地想要和师父说两句话,却发不出声音。她听到师父叹息般道:“徒儿,该醒来了,终归是一场梦而已。”
施从心如同沉睡的旅人被惊雷惊醒,顿时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头顶的帐子,这帐子的样式她眼熟,之前捉半身魔的时候,她看过好多遍。
她在鲜花镇大娘的客栈里。
她坐起身,一时间从梦中醒来,她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她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梦境中的一切都如此生动,甚至有些刻意,就在她追查到与当年瘴林异动有关的线索时,她就梦到了当年亲身经历的往事。
简直像有一个人在自己身体里安排这些梦一样。
施从心忍不住打了哆嗦,这个联想让她有点害怕。
她莫名其妙复活,得知师门几乎灭门噩耗,在赶回师门的途中经过鲜花镇,在设计抓住半身魔的中途,竟然意外发现了傀师还活着,还与沈琢重逢。他们审问傀师当年瘴林和留仙谷魔物异动的事情,得知事有隐情,仙道与魔道均有参与,而魔道的鬼灭将军仇言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就在他们想要进一步追问的时候,傀师死了,死相十分诡异。
然后,她就晕了。
施从心厘清了头绪,想要下床找沈琢商量后续的行动,沈琢却先出现在了门边。
他抱着双臂面色严峻地盯着施从心:“你经脉凝滞,为何还运功使用灵力,不知道弄不好会爆体而亡吗?”
施从心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去,便把自己在乱葬岗意外复活遇到活尸的事情告诉了他。沈琢皱眉:“你复活这件事,也是诡异得很,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要是大师兄在的话,还能帮你诊断一下。”
他说完就沉默了。施从心原本满肚子疑问,她想问沈琢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的传言都是真的吗。但是看沈琢这个样子,她却有些不忍心开口了,这无疑是让沈琢再揭开一次当年的伤疤。
沈琢看施从心沉默了,知道她是顾及自己的心情,但这终归是要说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还记得当年的瘴林异动吗?”
施从心点点头:“当年瘴林异动之后,师父赶回来,制服了虎魔和鹰魔,并设下了封谷阵,防止魔物逃出留仙谷。”
“我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师父,师父说,我去的那片湖是林心湖,湖下的封印阵是师祖设置的。成平年前,仙魔人混战,魔物四处作乱,直到成平年后,作乱的魔物被捉拿归案,经过仙魔人三方的同意,这些魔物被镇压在瘴林的林心湖下,封印阵就是用来封印当年作乱的魔物的。只有掌门运转无拘心法,才可以打开封印阵。”
风大了些,沈琢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关小:“当年的神秘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成功打开了封印阵,但好险阵只开了一半,还好你去的及时,打断了那个神秘人的行动。师父回来,加固了阵法,将瘴林的魔物重新封印了。然后她老人家去重川追查凶手,但追到傀师后,线索就断了。”
“直到我们今天抓住了傀师,才得知了新的线索。”施从心靠着床,看向地板,地板上还残留着傀师融化的痕迹,“之后,师父在瘴林入口设置了笛铃,瘴林的封印只要有异动,笛铃就会发出警告的铃声,我们就能知道。”
“后来的留仙谷异动,我们就是听到了笛铃的警告声,才发现的。”
施从心回忆起了那日的情形——
那日师父同样不在谷中,她去给玫灵宫给她的师妹,也就是施从心他们的师伯送药了。师父有一个师妹,不知为何,她没有在无名派,而是去了另外一个门派——玫灵宫。
玫灵宫女弟子居多,多修习一些诸如梨花针、凌波步、幻容术等精巧的功法,一些术法即便没有灵力或灵力极其低微的人也可以修习。师父没有向他们过多解释他们师伯的情况,只说是身子虚弱,需要按时服下一下补充灵力的丹药。
但施从心猜测,她的师伯应当是灵力低微或没有灵力,所以才没有在无名派,而是去了玫灵宫。
印象里,施从心只见过自己这位师伯几次,每次都是在脸上罩着一层淡紫色面纱,说话轻轻柔柔的,时常是一副笑眼,脾气很好的样子。
想远了,施从心回过神来。师父不在,他们几个弟子各自在修习,忽然,施从心听到了笛铃的警报声从远处传来。
施从心听到警报声后,第一时间就去往了论道堂。瘴林异动之后,师父在论道堂设置了封谷阵的开关,有紧急情况就可以落下封谷阵,防止魔物四处乱窜。
施从心到论道堂后,发现论道堂已经有一个人在了,是大师兄许子规。
许子规皱眉看着远处笛铃的警报声传来的方向:“师妹,看来封印阵又出问题了。”
施从心点点头,她住的地方离瘴林最近:“笛铃的警报声不会骗人。师兄,先落下封谷阵吧。”
他们开启封谷阵开关,不久沈琢和苍丹也赶到了。
沈琢道:“师父之前说,魔物异动时,落下封谷阵,她能感应到阵法落下,并赶回来。”
苍丹点头:“没错,终于不用我去报信了。”
许子规严肃道:“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保全好自己,等到师父回来,修复封印,重新镇压魔物就行。”
自瘴林异动后,他们对于魔物异动的问题已经有一套标准的处理过程。
但随后,正阳宗、玫灵宫和其他几个门派的弟子擅自闯入了留仙谷。
封谷阵只封魔物,防不住仙道的修仙之人。几个长老带着几个弟子,对他们嚷嚷着沈琢是修魔者之子,控诉无名派与魔道串通引发魔物动乱,要他们交出沈琢。
施从心几人当然不能同意,于是一边对付着魔物的袭击,一边对付正阳宗那几个门派的不速之客,从论道堂一路打到瘴林附近。
他们几人本来对付魔物就已经是勉力支撑,现在加上正阳宗、玫灵宫来的那几个搅屎棍,他们更是力不从心。施从心记得她那时背上和左腿都受了伤,沈琢、苍丹和许子规身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他们非常坚决,不肯交出沈琢。
就在他们精疲力尽之时,师父回来了。那帮正阳宗的弟子立马就改口说,师父与魔道中人来往密切,勾结魔道,出卖仙道。
师父自然是不承认自己出卖仙道,也不肯交出沈琢。于是他们就打了起来。
师父找机会告诉苍丹去给魔道的绫罗报信,她担忧这场动乱会破坏仙魔人三方来之不易的和平,却被一旁的魔物寻得可乘之机。魔物利爪袭向师父的后心。
施从心正巧看见,赶紧提刀挡在师父的后心处,正要一刀砍了那魔物的爪子,却看见沈琢被魔物和仙道那几个门派的弟子围剿,正要被正阳宗的一个弟子一剑穿心。
几乎是想也没想,施从心一刀飞出,替沈琢挡下了那把剑,而她自己,则被魔物的利爪一爪穿破了胸膛。
施从心记得,自己当时头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没想,也没看见什么死前的走马灯,就失去意识了。
死亡来得如此措不及防。
施从心的回忆就到这里了,她看向沈琢,意思是让他补充完整剩下的故事。
沈琢平静道:“你被魔物一爪穿心后,师父应该是在你身上刻下了什么东西,你的尸体忽然就消失不见了,而师父忽然变得很虚弱。”
“她先将那几个门派搅混水的弟子打败了扔出去,然后用自己的魂魄,重新封印了魔物。”
“我想上去看看师父怎么样,她流了好多血。但是我没走出几步,就失血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留仙谷中只剩下我了,大师兄和师父的尸身都不知所踪,报信的三师弟也没有回来。”
施从心一直保持着理智与冷静,即便听到师父的死讯,她也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悲痛。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调查清楚当年的真凶到底是谁,是谁害得他们师门几乎灭门!
“我先加固了封谷阵。我是修习阵法的,在师父的基础上略微改动了一下,将留仙谷彻底变成了一个牢笼,除了留仙谷弟子,无论是仙道中人还是魔道中人,都无法进来。”沈琢继续说。
“师父留下的封谷阵太过复杂,我只能改成这样了。”
“然后,我开始打听师父的尸身,和大师兄、三师弟和你的下落。同时,我留在谷中,以防止瘴林的魔物再次异动。”
“今天,我忽然听到青铜铃铛响了,我以为我在做梦。”
施从心回忆起了那个铃铛,可以感应灵力,想来沈琢就是这样知道她的位置的。
沈琢眼圈有点红:“直到我听到这个铃铛又继续响了两声,我才知道我没有在做梦,我……”
施从心点点头,她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我要去找仇言。”
施从心的语气十分笃定且不容置疑,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无论仇言在哪里,她都得追查下去。
她没说我们,追查真相的这条路上肯定十分艰难且危险,她不能随便带着沈琢冒险。
施从心低着头,思索着之后的计划。
得先易容,自己不能总带着帷帽,太引入注目了。这次要去魔道,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仇言被关押的线索,她是重犯,应该被藏的很好……
就在她思绪纷扰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她不解抬起头,沈琢有些恼怒地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也不听,不要单独行动。”
“我们一起去找仇言。”
沈琢眼中一阵悲痛闪过:“我也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不论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