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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墨色-5 ...

  •   5.

      「该怎么定义你们之间的感情?」
      「口误了,不是“你们之间”,而是“你对他”。」

      春野樱说鸣人当年把他当兄弟,但鸣人后来说他是同伴,或朋友,亲近程度无疑是降了几级。然而在降级的时候,从木叶八卦女人口中传出的怀疑又把那份友谊提升到爱情的地步。当然,是单恋型的悲伤爱情。
      连忍者学校的孩子都被流言蜚语侵害了。
      “鸣人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爱着那个坏人?他不爱你哦。我长大后要嫁给鸣人哥哥,绝对会很爱鸣人哥哥!”
      堵在桥头抱着一把向日葵的小女孩满口爱字,将这个字使用得简单而廉价。佐井看着鸣人一脸匆忙中咽了臭鸡蛋想吐又吐不出来的表情,忍笑忍得几乎要挤出眼泪来。
      「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幸好鸣人的忍耐力出乎意料地强悍,僵硬地笑着接过那把向日葵,然后说——谢谢,接着就是——再见。
      这成了他的习惯作风。毕竟看起来暧昧的事情太多,越解释越像掩饰,所以流言才会越来越铺天盖地,所以鸣人如今学会了不解释、不发火、不撇开话题。
      “喂,鸣人,听说你初吻给了宇智波,这是真的吗?”
      “啊。”
      “鸣人啊,你真的不介意那负心的臭小子所做的一切吗?!哼,我以前就觉得他不是好人,总是到我的拉面店来和你吵架!”
      “啊。”
      “漩涡鸣人,听说四年前的运动会时宇智波「哔——」,是真的吗?”
      “啊。”
      “那他怎么可以始乱终弃!根本就是玩弄感情!”
      “啊。”
      如此。鸣人只是用一个降调的音节应付了事,将忍者的忍字诀发挥到极限,因为毕竟是认可了他的木叶村民,毕竟不是耐打的佐井。
      「你该怎么办?」
      佐井最初和别人一样热衷于探究流言蜚语,甚至常常拿那两人当年的囧事开鸣人玩笑,后来却严严实实地闭了嘴。这绝不是因为鸣人发飙,而是因为他渐渐明白了那些缠在在句中的暧昧、廉价的爱字、单恋、对另一方不客气的指责、愤慨或是好奇对鸣人来说其实是伤害。就像鸣人最后把小女孩给的向日葵插回花田里自语着“连小孩都觉得佐助是坏人了”,是这种伤害。以及不断提醒他宇智波对他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言的那种伤害。
      佐井知道没有任何人是故意的,可不用这些词汇来定义他对宇智波佐助过于执着的感情外,又该怎么定义。
      幸好很快就没有时间去纠结于这些问题了。
      佐井画完两本素描十四张失败的色彩画,八尾人柱力奇拉比失踪两天后,成员已经扩张的鹰小队——如今该称鹰组织——全面进攻木叶。

      前一日他们还笑着围在桌边争抢烤肉、争执该谁谁谁请客了,鸣人豪爽地一拍桌子说大家随便吃吧反正佐井请客,第二天日出不久后木叶警署便拉响了一级警报,全村的战斗力都处于紧张而有序的待命状态,只等着火影的号令。
      八方进攻,鹰组织的成员像当年大蛇丸的爪牙一样各具特色。
      佐井去对付的是名擅长空中作战的忍者,他乘着伪画苍鹰冲向朝阳正起的天空时最后看了眼木叶。火影岩山那边是正在撤离战区的妇女、孩子和老人,离那不远处是被刚才从天上扔下的起爆符炸毁的暗部大楼,近处是木叶高耸的木质大门和木叶坚不可摧的三重防线。
      站在紧紧闭着的大门外的只有一个人,漆黑的短发和眼瞳,黑的风袍,静肃而沉敛。将厚重大门推开一线走出去的是他童年时的友人。他对那金发的友人伸出手,手心向上。

      佐井只来得及匆忙瞥那么一眼,然后便被敌人井然有序的轰炸不耐烦地扯过视线。他看着那名长着淡蓝色查克拉翅膀的敌人,将脸上的暗部面具摘下扔掉,将手中的短刃咬在齿间。自己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陌生杀气连他自己都察觉了。根的杀手居然有了杀气。
      他已经没有搜集情报的兴趣而只想速战速决。只想——杀。
      因为漩涡鸣人的手搭上宇智波佐助的手的瞬间他们两个便从这个空间消失了。

      佐井对鸣人的愚蠢程度感到绝望,谁知道对方想把他带到哪,谁知到是不是晓的基地。
      可鸣人却毫不迟疑。
      「这叫什么?信任还是轻信?」
      佐井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很多,鸣人就好像最大的谜团,他没办法破译这家伙的思维。那是怪物的思维。而宇智波佐助的思维显然也是怪物式的,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甚至都做到了。没有一个头儿在他的手下为他拼命时自己却带着某个敌方忍者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战况。宇智波佐助就做到了。
      「真是……」
      “……麻烦啊。”
      叹出佐井心声的人是奈良鹿丸。
      猪鹿蝶小队的敌人是名岩忍,鹿丸蹲在屋顶上边瞧着地面的动静边冲头顶上飞过的佐井说,“在终结之谷打架多煞风景。”
      “其实不会出什么大事的。”鹿丸又添了一句,然后就嫌麻烦地不再开口。
      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事实上佐井也有这种难以解释的直觉。

      佐井仅从暗部的地理课本上得知有个终结之谷。书上说那是命定的两兄弟决战的地方,他们打架打裂了山谷、打出了一条河。那条河的河水涛涛不绝第流到今日,就像他们流传下来的宿命。
      于是成了传说中的宿命对决之地。

      风景这么好的地方用来打架真是太没情调。
      佐井暗暗咂舌。

      从空中俯瞰终结之谷时便闻到了瀑布激起的淡淡水腥味。羽翼洁白的海鸟擦着他的耳郭仓皇掠过,鸣声洞彻山谷。惊起水鸟的两个人各据一方,他们之间横亘着波纹叠嶂的水面。
      已经开场了。是场没有任何人可以插手的影级战斗。
      滔天的查克拉将气流卷成飓涡,河中腾出的鱼在水雾里被撕裂,火红的颜色顺着空气与尘埃往天顶焚杀,雷光在半空中交缠如庞大渔网。
      鸟鸣像要刺穿骨膜一样刺耳,风的速度迅疾得像要割碎一切浮游在空气里的细微生物。

      他们的眼神像只能看到彼此一样专注,佐井想起鸣人曾说全力以赴、精神高度集中算是对对手实力的认可。
      「那么他们已经彼此认可了。」
      他们已经比任何人都更认可对方了。

      「可代价是彼此厮杀。」

      所以因为认可,他们谁都没有手下留情。
      九尾和须佐对阵,两座高大的石像从膝盖处坍塌,碎石淤积了河道。瀑布被阻挡,水漫向两侧河岸。几分钟后山谷已经全毁,河水开始去寻找新的道路,冲刷新的河床。
      佐井远远地呆在鸟背上看着世界末日一样的场面,明白那两个人已经失控了。
      他们是要毁了这里。这是他们如今唯一相同的目标。

      因此佐助在九尾将终结之谷全毁后才拿出真本事来制止。
      九尾挣扎的模样就像全身被捆了无数铁链,鸣人的表情也和九尾一样。然后怒吼着的火色查克拉渐渐消失了,千鸟嘶鸣着划开那片绯红,螺旋丸也同时突破淡淡红雾迎击过去。

      很老、很老的招式。由于旗鼓相当,碰撞产生的冲击力是招式本身的数十倍。
      查克拉涡旋凝聚成包裹住两人的巨球,撑在天与地之间。河面像被铁轮碾过,周围的树木都被飓风吹倒了一片。
      然后又瞬间土崩瓦解。堆满碎落的巨石的河滩上站着一个满手满身都是血的人。

      佐井远远听见他绝望而难以置信的吼声。

      “宇智波佐助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是要杀了我毁了木叶吗?!你不是说报完仇前不会死吗?!你他妈的现在装什么孙子?!!”

      阻隔着视线的巨石那一头,另一个声音很细微。他只对跪在他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罗嗦,我怎么知道……身体就那么动了。”

      佐井涉水走过去,淡红的河水从不远处流过来,死鱼的腥味和血的腥味混在一起,搅着人的胃部。

      他不知道他会成了这场影级大战的唯一见证,他所见到的情形没人会相信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法相信,就像他说他不是故意惹人生气时没人会信一样。
      说以复仇为生存意义的S级叛忍宇智波佐助最后放弃了复仇,自愿死在他数次想要杀掉的那个人的手里——有谁会信。

      进攻木叶的鹰组织并没有做得太过分,仅仅是重点攻击了几个目标就迅速撤离。
      漩涡鸣人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就已经可以出院,他看着正在重建的暗部大楼惊讶许久,又看到几处损坏的街道,然后问佐井“地震了吗?”佐井只能无奈地称赞他地理学得真不错。

      一周后,卡卡西班、阿斯玛班、夕日红班和凯班共同接到歼灭晓组织的任务。
      一个月后,晓位于雨忍村的据点被攻破,绝死于柔拳和千鸟,兜死于自己造的毒药,宇智波斑死于螺旋手里剑。
      三年后卡卡西外出取材立志完成自来也的遗稿,春野樱接任医疗部部长。
      四年后纲手外出豪赌,鸣人继任六代目火影。佐井接手暗部根组织,两年后转任暗部部长。
      卡卡西班成了木叶的传奇,覆盖掉第七班曾经的光辉与黑暗。
      没有任何人再提起宇智波。那个充满血腥与悲哀的强悍种族逐渐被丰饶的记忆淹没。
      后来有一天,六代目火影站在慰灵碑前看了许久然后问,“为什么以前有这么多战死的英雄和该死的宇智波斑一样都姓宇智波?”
      佐井微笑,“因为那家人生了很多孩子,从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开始往后排能一直排到月亮上。”
      鸣人的表情很纠结,挥挥爪子敦促佐井去多翻资料。佐井叹气:“木叶的资料大多储藏在暗部,几年前那次地震把资料库全毁了,所以没有宇智波家的资料。”
      这是实话,资料库确实被当时那个有查克拉翅膀的鹰组织一员给炸了。所以佐井答得顺口。
      鸣人还曾说出很多让佐井这个惯于控制表情的暗部都愣怔的话,刚出院不久的时候是那些话的多发期,那些话可不好回答。
      “为什么樱说她的初恋不是我啊?那是谁谁谁啊他是木叶的吗?!!”
      “为什么只有我们第七班没合照而且一开始只有两个人啊?佐井你为什么后来才加进来?”
      “为什么我和宇智波斑好像有仇似的连看到他的通缉照我都想打?”
      “我老是梦到一个黑头发家伙被我用螺旋丸结果了,那家伙不会就是你吧?这难道是预知梦?”
      “唉?为什么雪之国的导演爷爷问我‘那个黑头发的帅小子怎么没来’?难道是在说你?你也和我们一起去了雪之国吗?”
      等等等等。
      每当听到这些让他难以解释清楚的话,佐井都会记起终结之谷的最后一战。
      紧逼着空气的杀欲、破坏欲、悲愤与浓烈绝望仍狰狞冲撞在记忆底层。淡红色的河以及河水一样蜿蜒远去的故事溶入了诞生与结束的大海,汹涌得似乎永远没有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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