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探索之安昕》洛慈妤

7、燃烧的黎明

　　救护车在废弃的国道上颠簸前行，轮胎碾过裂缝中滋生的蓝色菌毯，发出令人不适的黏腻声响。安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神经感知能力正将方圆五百米内的生物电场投射在她的视网膜上——三个变异鬣狗群在前方立交桥下徘徊，更远处还有某种体型更大的热源在移动。

　　"右转，走老纺织厂那条路。"苏小米突然开口，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直走会触发地陷...我看到三秒后的画面..."

　　安昕猛打方向盘，救护车堪堪避开前方突然塌陷的路面。后视镜里，柏油马路如同被无形巨兽吞噬般塌入地下，露出下方蠕动的蓝色根系——那是被TS-9感染的植物在地下形成的庞大网络。

　　陈教授剧烈咳嗽起来，手中的仪器发出尖锐警报："空气中的TS-9孢子浓度超标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话音未落，挡风玻璃上突然"啪"地贴上一只手掌大的蓝斑蝴蝶。它的翅膀上布满血管状纹路，腹部末端伸出一根尖锐的吸管。

　　"TS-9变异体'蓝翼'！"陈远脸色煞白，"它们会释放致幻鳞粉！"

　　安昕立即关闭空调外循环，但为时已晚。数十只蓝翼蝶从路边的变异花丛中腾空而起，像一片蓝色雾霭笼罩了救护车。它们的鳞粉在玻璃上留下荧光痕迹，某种甜腻的气息渗入车厢。

　　苏小米的预知能力最先受到影响。少女突然尖叫着抱住头："红色...全是红色...天花板在滴血..."她的指甲在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

　　安昕的视野也开始扭曲。仪表盘变成流淌的蜡油，道路两侧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最可怕的是，她看到姐姐坐在副驾驶座上，腐烂的脸贴向自己...

　　"砰！"

　　神经阻断刀刺穿车门金属板的震动让安昕瞬间清醒。她毫不犹豫地按下改装后的雨刷按钮——事先安装的高压喷头喷洒出淡黄色液体。接触到溶液的蓝翼蝶纷纷坠落，在路面抽搐着化为蓝烟。

　　"氯喹溶液生效了..."陈教授虚弱地鼓掌，"但更大的麻烦来了..."

　　立交桥的阴影里，六只变异鬣狗缓步走出。它们的体型比普通鬣狗大两倍，脊椎骨刺破皮肤形成锯齿状骨刃，流涎的嘴里探出章鱼般的触须。

　　安昕踩死刹车，救护车在距离兽群十米处打横停下。她迅速解开苏小米的安全带，往少女嘴里塞了半片药锭："含着，别咽下去。"

　　【神经稳定剂生效，幻视消除中】

　　苏小米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它们...不是随机游荡...有人在控制它们！"她指向最壮硕的那只鬣狗，"它脑子里有金属反光！"

　　安昕的神经感知立即锁定目标——那只鬣狗的颅骨内确实嵌着某种微型装置，正发射出有规律的脉冲信号。更可怕的是，这种信号与她在地下实验室见过的神经控制器同频。

　　"北方集团的残党..."安昕从后备箱取出组装好的电磁脉冲枪，"教授，准备干扰器；小米，用你的能力预判它们动作。"

　　第一只鬣狗扑来时，安昕没有躲闪。在苏小米"左跳0.5秒"的提示下，她侧身让过利爪，脉冲枪管直接塞进鬣狗耳孔。电磁爆鸣声中，变异兽的颅腔炸出一团蓝火，嵌在脑中的控制器碎片四溅。

　　剩余五只鬣狗突然停止攻击，齐刷刷后退。它们额头的皮肤裂开，露出第三只泛着红光的电子眼。

　　"远程操控模式！"陈教授大喊，"它们在共享视觉！"

　　安昕立即改变策略。她抓起装有TS-9干扰剂的消防斧，冲向最近的电线杆。斧刃砍断变压器的那一刻，爆发的电弧形成临时电磁屏障，鬣狗们的电子眼同时爆出火花。

　　混乱中，苏小米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天赋。她闭着眼睛在兽群中穿梭，每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刺入鬣狗的眼窝。当最后一只变异兽倒下时，少女的鼻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衣襟。

　　"控制器信号源...在东南方两公里..."她瘫坐在地上喘息，"是个移动的...金属物体..."

　　安昕望向她指的方向——那里本该是北海市最大的湿地公园，现在却笼罩在诡异的蓝色雾气中。神经感知捕捉到某种有规律的震动，像是巨型心脏的跳动。

　　"巢穴。"陈教授面色凝重，"变异体在公园里筑巢了，而且..."他的仪器突然疯狂闪烁，"上帝啊...那里有活着的TS-9原株！"

　　安昕立即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TS-9原株是所有变异的源头，如果能摧毁它，至少能遏制周边区域的变异速度。但以他们现在的状态...

　　"先救人。"她扶起苏小米，"营地还有多远？"

　　"穿过前面那片商业区就是。"少女指向东北方，"但商业区里..."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打断了她的解释。地面开始颤抖，商业区的玻璃幕墙接连爆裂。某个庞然大物正从购物中心内部撞出一条路来——那是一只融合了多种生物特征的超级变异体，有着熊的躯干、鳄鱼的头部和至少六条不同物种的肢体。

　　"撤退！绕路！"陈教授拖着伤腿往救护车跑。

　　安昕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的神经感知正捕捉到某种异常——超级变异体的胸腔内，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类轮廓正在挣扎。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人的脑电波频率与TS-12产生了共鸣。

　　"它还活着..."安昕突然冲向兽群方向，"那个人是觉醒者！"

　　"你疯了？！"陈教授想拉住她，却扑了个空。

　　超级变异体已经注意到安昕，鳄鱼般的巨口张开，喷出带着腐臭的黏液。安昕在黏液雨中穿梭，神经阻断刀划出一道道蓝光，却只能在厚实的鳞甲上留下浅痕。

　　"弱点在右前肢腋下！"苏小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三秒后它会抬起前爪！"

　　预判精准得可怕。当变异体果然抬起右前肢时，安昕的刀锋如毒蛇般刺入那片没有鳞甲覆盖的柔软区域。黑血喷涌中，她看到了嵌在血肉里的防护服——里面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胸口别着北海大学生物实验室的证件。

　　"救...救我..."男子虚弱地伸出手，他的瞳孔是罕见的淡金色。

　　超级变异体因剧痛而狂怒，其他肢体胡乱拍打着四周。安昕抓住男子手腕的瞬间，感受到强烈的电流感——这个人的神经电场强度是苏小米的十倍不止！

　　"抓紧了！"她将TS-12干扰剂注射进伤口，同时按下电磁脉冲枪的引爆按钮。

　　爆炸的冲击波将安昕掀飞出去。她在空中调整姿势，用背部承受了大部分撞击。超级变异体在蓝火中哀嚎着倒下，那个神秘男子则被她牢牢护在怀中。

　　当他们滚落到安全距离时，男子的防护面具碎裂，露出一张布满蓝色血管的脸。他死死抓住安昕的手腕："公园...原株...在繁殖...必须用...Ω..."话未说完便陷入昏迷。

　　救护车一个急刹停在旁边。陈教授看清男子的脸后失声惊呼："林默？！他还活着？！"他颤抖着检查男子的生命体征，"他是安雅博士最得意的学生，TS-12的联合研发者！"

　　安昕望向湿地公园方向。那里的蓝雾正在扩散，隐约可见某种巨型植物在雾中摆动枝条。更远处，几缕黑烟升起的地方应该就是幸存者营地。

　　"兵分两路。"她将TS-Ω试剂和神经链接装置交给陈教授，"你带林默和小米去营地救人，我去处理原株。"

　　"你一个人？那等于自杀！"苏小米抓住她的胳膊，"我看到你会在蓝雾里..."

　　安昕用一个拥抱打断了她的话："那就改变未来。"她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我有姐姐留下的地图，还有这个——"她展示手心里的小型引爆器，"必要时，我会把整个公园送上西天。"

　　救护车驶向营地的烟尘中，安昕转身面对蓝雾。神经感知能力正捕捉到原株发出的低频脉冲——那不仅是生物信号，更像某种呼唤。最奇怪的是，这种频率让她体内的TS-12产生共鸣，仿佛两者本出同源。

　　当第一缕蓝雾缠绕上她的脚踝时，安昕终于明白了姐姐最后讯息的含义。"种子已播下"不是指TS-9，而是指像她、苏小米和林默这样的觉醒者。母亲的花园也不是字面意义的花园，而是...

　　"神经网络。"她喃喃自语，迈步走入浓雾，"我们都是母亲播下的火种。"

　　蓝雾在她面前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公园深处的小路。安昕的神经末梢开始发光，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如电路板般亮起。在浓雾最深处，一株高达十米的巨型植物正在等待她的到来——它的根系盘绕着无数具尸体，主干上却盛开着一朵纯净的白花。

　　白花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人类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