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魂眼》晴天宇

8、第七章 冤家养成

　　文小艺的身份在一天之内变换了两次，一是从阶下囚变奴婢，二是从奴婢即将成为侍妾。但似乎侍妾的身份比起作奴婢更让人不齿。从下人的目光来看，侍妾是一种通过妖媚手段得到主人青睐的有心计的女人。更何况，他们的主人美若谪仙，哪里轻易被女色所迷。因此，能成为少爷近身人的文小艺不仅得不到下人的另眼相看，反而境况简凄惨，简直像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由于还未成为真正受到召唤，文小艺仍旧与女仆们生活在同一个房间。尽管女仆们不敢名目张胆对文小艺做出不敬的行为，但那露骨的眼神与疏离的行径无不表露出女仆们对文小艺的痛恨，痛恨她竟敢勾引并冒犯她们心目中如神般受敬畏的小主子，害得文小艺担心遭捉弄，连睡眠都进行不下去，只好深更半夜地溜到院子，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套出文啸风十年前可能发生过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她救了他一命，是不是代表他有可能会记得她。另外，她也必须瞧瞧有没有懂得离魂术的道士，好让她再跑一段，回到十年前。
　　见周围也没有人，文小艺干脆只穿着睡衣裤，在院子里慢跑。小作锻炼。穿过一个个的院子，来到人工水塘边，再蹦了几下，伸伸腰，踢踢腿，竟觉得清爽舒适。突然，在水塘的凉亭上，文小艺注意到，有人站在池塘的凉亭中，一身白色，正朝着她的方向观看。
　　魂？人？
　　文小艺一边绕动着双臂，一边不解地盯着那个方向。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可以趁人少探听一下情况，即使那是只鬼，也能给她的指示吧。这总比瞎等要好多了。于是，趁着月色，文小艺朝亭子的方向奔跑而去。然而，当她完全到达亭子中心时却什么都见不到。
　　文小艺叹口气，也能理解人鬼不相交集的事实。那个白影子既然一见到她就消失了，说明她并不想被人打扰。文小艺只好趴在石桌上休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在她的对面，白色的影子再次显现，静静地注视着睡眠中的文小艺。

　　清晨的凉风刮来，文小艺不禁打了个喷嚏，顺便赶走了所有的瞌睡虫，双臂冰凉冰凉的，她打着哈欠抚摸手臂，冷不妨感觉到有滑溜溜的东西搭在手臂上，接而左臂上刺痛难忍。文小艺心中一惊，可以想象到自己遭遇了怎么样的危险，在她的皮肤鸡皮一颗一颗地蹦了起来。她不顾一切地甩手，如期发现一黑黄相间的金环蛇在地上迅速游离去，而她的手上多了两个血牙印。被毒蛇咬了！刺痛难忍的伤口让她惊悚不已。在这个没有血清的社会，她如何战胜蛇毒？求生意识使然，她冷静下来，以着这方面有限的急救知识，尽量做力所能及的事。她折断身边一株兰花的径，将其缠绕在离伤口稍远的手臂上，并急切寻找锋利的东西来割开伤口，未果，不禁心慌起来，冷不妨一把匕首没入石桌上，弹起几缕尘烟。文小艺抬头一看，只见文啸风阴谋得逞似的神色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来的？
　　文小艺没空闲管心中疑问，今忙忍痛割开伤口。等她把毒血吸出来之后，文啸风的手臂上便缠绕着刚才那条毒蛇了，他阴恻恻地斜眼扫过她的脸，轻声道：
　　“它是金儿，要问候一下么？它是我家中最毒最狠的蛇，若无解药，不到一刻，你就会种毒而亡。顺便告诉你，你的死相会非常难看，手臂焦黑，七孔流血，舌肥唇厚，眼珠爆出。”
　　“shut up!”文小艺光是想象就觉得恐怖，“你究竟意欲何为？”
　　比变天还要快，他的脸上竟然露出纯真美妙的笑容，腮边绽放诱人的酒窝，红唇下微露出白齿，那姿态全然像一个耍赖的小孩，却吐出残酷的话语：“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毒散前，将被咬的手臂砍去就好。那么，你是要做我的单臂侍妾呢，还是要做听话的乖姑娘，又或者，你可以选择一处僻静的地方，本少爷允许你葬在文家仆人墓地。啧啧，不要动气哦，不然毒上得更快。”
　　“变态！”文小艺低骂：“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让你在十年前就早早超升去吧。”
　　“你说什么？”他收起蛇，听见她所说的十年前的字眼，即刻换上寒佞的面孔。
　　“十年前，你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么？没有人救过你么？”见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对，文小艺马上住口，意识到自己的小命还在他的手上，便一转话题道：“你身上一定有解药，说吧，究竟又要我替你做什么？”
　　“又？”他不解。
　　“别的不提，我就要解药，我不想这样死，所以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文小艺滩开手掌。
　　文啸风不太信任地注视了她好一阵，才掏出一颗药丸丢在她手上。吞下药丸之后，文小艺拨开自己的及肩长发，指指自己的面孔，怀着一丝希望问道：“你不真的想想清楚，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十年前，即使与我无关，但你应该记得和我相处过才对，是不是，小风？”
　　文啸风眯者眼睛注视了她半天，最终摇头嗤声道：“种毒太深了么，连脑子都出问题了。”
　　“难道你在十年前没有遇到过什么惊险的事情？险些丧命的事情？”文小艺不死心。
　　“你也与你无关。”文啸风摸出一个瓶子在她眼前晃晃，冷笑道：“别以为吃了一颗就治愈了，金儿的毒，没个把月的疗程，休想活命。所以，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
　　文小艺嫌他罗里罗嗦般嗤了一声，叉腰道：“能不能干脆点，有事直接吩咐就好，拐弯抹角，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生命其实也掌握在我手中，我死了，代表你就有可能永远成为孤魂野鬼。不过，那感情也好，免得你这祸星贻害人间，你这。。。。。。”
　　文小艺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因为一股气流将她推入池塘中。文小艺扑腾了两下，没入水中不见上来。远处响起了“有人落水”的呼喊声。
　　但聚集前来的下人无一敢跳落水中，而是看向文啸风，似乎个个都在等他的指示似的。
　　当水面回归平静，文啸风终于抬起一手，正要发出指令，冷不防，文小艺像出水芙蓉一样冒了出来，只见她把脸一抹，嚷嚷道：“水下有鬼，好可怕的鬼。”
　　文啸风神情异常意外，但对文小艺的得意表情感到非常不顺眼，他招来管事，命令到：“妖言惑众！赏两耳刮子。”
　　“混球，你敢！”文小艺气愤大吼，扬起手上的东西骂道：“还有，你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玉佩也丢掉？你就不怕你娘回来揍你屁股？”
　　正转身欲离去的文啸风被雷电击中一般顿住，缓缓转身，满面疑惑地盯住文小艺的脸，视线继而扫过她从水底捞来的东西，一块翠绿的玉后，身躯微微震颤了一下。

　　翠绿的玉，温润且闪着亮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玉。上面雕了的古文字，秋。那字体流畅而优雅。那是文啸风从未见过的早逝母亲的随身佩玉。文紫月，小名秋月，上一辈的文家二女儿，据说是最聪明，悟性最高的一个女人。小小年纪便闯南走北，还大闹武林大会，夺取了武林盟主的称号。看着这一块曾在梦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古玉，文小艺怎么也无法把那传奇般的女子与梦中停尸房内那奄奄一息惨白人儿联系起来。如果文啸风知道就是她把他从死去老妈的肚子里抱出来的话，不知会有什么一番滋味。不过，这个人，把重要的母亲的遗物丢掉，现在拾回来后也不屑于收回，究竟是什么心态呢？
　　一联想到这个人，文小艺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一个文啸风实在不好惹，与那个窝在她怀里的小鬼头差得远了。现在看他品性，似乎这样冒险去救他，更本不是件讨好的事。看来，她还是再观察观察，等把身上的蛇毒解了，她就找道士将自己送回家，就任由那个人在十年前被上帝召唤去，好歹算是为这世间做件好事。
　　想到临回房换衣前，文啸风对她的命令，文小艺就火大，那个人竟然喝令她滚到他的房间去，说要吩咐她做侍妾该做的事情。要不是受他威胁中，她一定用鞋子砸扁他的桃花脸。
　　文小艺气冲冲地奔到他的房前，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入就嚷嚷：“文啸风，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我替你完成？”
　　正奇怪为何四下无人，冷不妨那魔星像幽魂一般出现在她身后，并且冲她以不咸不淡的语气命令道：“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