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痕》文房小斋

2、再次出山

　　刘昱请阿刀喝酒，阿刀也没有推脱，毫不客气地点了半箱雪花啤酒。

　　刘昱笑嘻嘻地说：“还认得我吗？”

　　阿刀盯着他瞧了半天，愣是想不出眼熟的地方，摇了摇头。

　　刘昱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复杂的说：“之前你和王老板来星火和我谈过生意，那次还出了点事情。”

　　阿刀吃了两筷子酱豆腐干，停下来，抬起眼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刘昱一番，记忆中忽然有个懵懂的影子清晰起来。

　　“看来你是记起来了。”刘昱看见阿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为阿刀斟满酒。

　　阿刀看着刘昱，心里有些感叹。前几年，阿刀还跟着王胖子走南闯北，那会儿正是皮革生意难做的时候。就是那时王胖子思忖着要转手做其他的生意，因此利用关系网七七八八地跟很多其他生意人探听过各行业的行情。这刘昱就是其中一位。

　　阿刀听王胖子说刘昱是做广告的。A市是个二线城市，早几年，广告这行业绝不是现在提起的光鲜含义。说穿了就是帮人做灯箱，做喷墨彩绘，放气门什么的杂活。也就是比阿刀后来干的事更高级，更系统一层。这行干的人多，但都是散户，像刘昱这样集结起来做大的还是第一个，因此在A市的竞争小。刘昱脑子豁达，又先抢占了A市的市场先机，搞了个什么工作室，硬是在这个当时还搬不上台面的行业中闯出了一番天地。

　　A市的商家，一提起要搞个门面装修，第一个想的就是请刘昱。王老板见多识广，也听说过刘昱，因此托人请到刘昱想探一探广告这行的深浅。当时王胖子在A市最好的一个餐厅——星火点了包厢，宴请刘昱。阿刀作为贴身保镖，也跟着去了。

　　星火的包厢规格很高，除了正式用餐的桌子，旁边还放了沙发，茶几之类的摆饰。茶几上放了点瓜子水果，甚至还有一副扑克牌。阿刀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王胖子腆着笑脸和刘昱周旋，暗想着王胖子这回还真下了血本，不知道花了多钱。那边正说的热闹，突然有人给王胖子打了个电话，王胖子一看电话皱了皱眉头，先跟刘昱打了声招呼，起身想出去接电话。

　　阿刀也跟着站起来，王胖子示意阿刀留下陪刘昱，不然人都走了太不好看。阿刀点点头，又坐回原处。阿刀到不担心气氛尴尬，因为刘昱还带了一个人过来，就坐在刘昱旁边的位置上。这人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长的挺清秀，王胖子和刘昱谈话的时候一句也没插嘴，现在王胖子出去了刘昱倒是和旁边这位聊的很开心，聊了一会儿两人就出包厢了。

　　阿刀一人在包厢里呆的难受，包厢又禁烟，实在憋不住也跑出去，想找个地方抽一口。走远了又怕王胖子转头回来找不着人发急，就捡了个能看见包厢入口的地方掏出根熊猫烟抽起来。正对着包厢门发呆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不甚明显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转头就看见角落的大盆景的绿影里影影绰绰的人影，其中一个正抱着另一个，脸贴在一起。再一看，那分明是刚才从包厢里出来的两位在亲嘴呢。

　　刘昱也注意到了阿刀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一瞬间了愣了一下，随即又镇定自若地和阿刀对视。阿刀迎上刘昱的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快又转回头去继续抽烟。刘昱被人撞见了，反而像放开胆子一样，在后头搞得更加风生水起。一根烟都快要抽完了，突然看见王胖子急急匆匆地赶回来。

　　阿刀灭了烟，赶紧跟上去。胖子的脸色发白，像见了鬼似地。看见阿刀过来，只抖抖索索地指着餐厅门口：“马晓三带人来了，就在餐厅口正门旁边埋伏着呢，想打我！你给我去把他们摆平了！我……我从后门走”说完，掏出手绢擦汗，也顾不得旁边走过来的刘昱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阿刀一听马晓三的名字，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王胖子做的上一笔皮革生意，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才把订单夺到手。被“横刀夺爱”的那位就是如今带人马来讨债的马晓三，这马晓三长的高高瘦瘦，人前笑眯眯的，但阿刀一看他就是不好惹的主。皮革生意大家都难做，夺泥燕口，马晓三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纠结了两三个痞子打听到王胖子在星火请客，就给王胖子打了个电话，说请王胖子出来见面，王胖子知道来者不善，推说自己身体不好，在家养病呢暂不见客。

　　那头马晓三鼻子哼了一通冷气：“王老板，您玩我呢吧？星火门口就看见您红色宝马了，*-B2293，我没看走眼吧？”王胖子听这话出了一身冷汗，蹑手蹑脚的从星火的后门贴着墙根出去一探脑袋，好家伙，星火正门口旁边围了三个痞子样的人，眼睛不时地盯着星火的门口。王胖子被吓得倒退回来找阿刀。

　　阿刀一声不吭，大踏步地就出去了。在阿刀看来，有人来找茬最好的方法就是顶回去，跑得了一次跑不了第二次。马晓三正一屁股坐在王胖子的车前盖上抽烟呢，一看王胖子的跟班阿刀出来了，指使人就上去围住。阿刀也不含糊，放开手就干起来。

　　阿刀以前在武校的时候就是个好手，十八般武艺，除了双刀没学，其他的都不在话下。连带他的师傅都说，他这身手做个武打替身绰绰有余，以后混出名堂了甚至还能开个武馆带徒弟。阿刀下手狠，快，准，没有虚招，但对方人多势众，一下子打得难解难分。

　　星火的负责人一看情势不对，这是公然斗殴啊，生怕殃及池鱼，把星火的正门关起来。在星火大堂吃饭的人没见过打群架的，好奇地挤到大厅的玻璃窗往外看，刘昱和他家小情人也挤过去凑热闹，就看见阿刀把来人一脚踹飞的情景。

　　这边打得热闹，那厢王胖子瞅准了机会就从后门偷偷溜走了。马晓三看打了一会儿王胖子还没出来，忽然把烟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都他妈别打了，那死胖子肯定是从后门走了，我日！”说完就招呼要从后门的巷子追过去。被阿刀拦住。

　　马晓三阴狠着脸：“怎么着？想拦我马晓三的路？”
　　阿刀说：“我拿王老板的钱，只能拦你的路。”马晓三刚想发狠，一看后面几个哥们被打得揉腿捏腰，东倒西歪。想想自己不占优势，好汉不吃眼前亏。马晓三冲着空空如也的后巷骂了句：“王发云，我他妈跟你没完，你这孙子！”撂完话，又剜了阿刀一眼就带着人走了，走前死命地踹了一脚王胖子的宝马车才扬长而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看打完了，没热闹可看了就都散开了，星火又开了门，里面的客人也回到自己位置上该吃吃，该喝喝，就像刚才看了一出大戏一样。刘昱在玻璃窗前又站了一会才走开，王胖子是溜了，自己还得给小情儿一个交代，把饭吃完不是？

　　阿刀到电话亭给王胖子打了电话，王胖子听说解决了才稍微松了口气。出了这事儿后，王胖子好久都没缓过气来，直说那次不吉利，以后死活不趟广告这浑水了。又过了几个月，王胖子开始做外贸，没多长时间就被套牢了，阿刀也被辞了。

　　整件事阿刀并没有记挂在心上，打人，干架对阿刀来说就是执行公务。他对刘昱和他小情儿也没大有印象，就留下原来两个男人也可以亲嘴的概念了。阿刀没深想，觉得别人事情自己犯不着。

　　经刘昱这么一提，阿刀心中那原来男人也能打波儿的想法渐渐明晰起来。看着刘昱笑眯眯地样子，细长的眼睛看起来竟然还有点挑逗的意思，浑身抖了一下，脸却又矛盾地红了。

　　刘昱一拍阿刀的肩膀，在阿刀耳边吹了口气：“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阿刀不动声色地拍掉肩膀上的手，默不作声的继续喝酒。刘昱一看人家没有热烈回应，挺没意思地坐回去。点根烟，朝闷头喝酒的阿刀吞云吐雾，说到：“没错，我就是个GAY，喜欢男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阿刀还是震撼了一下。这样赤裸裸表明性向一般人听了都有点冲击。不过在最初的震惊后，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阿刀的心头，记忆里，绿影里那两个紧密贴合的人的场景，刘昱看向自己，眼睛黑溜溜的，好像发着光芒。阿刀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又喝了一大口。对着刘昱挤出一句。“你……可不能对我有想法。”面黑的好像刚人打过一样。

　　刘昱一愣，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阿刀的肩膀：“你放心，我不喜欢你这型的。”

　　阿刀心里的石头落下地，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刘昱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想请你做保镖。”刘昱总算挑明来意。阿刀本来不想再重返老本行的，那天也不知道是心里有点乱，脑子发热还是怎么地。居然就答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