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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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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大家来到''你乐了吗''俱乐部,下面欢迎Ovent带来她的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长达一分钟的热场,第一场脱口秀在大家的期待中开场。
Ovent是一位长相甜美的女人,波浪卷长刘海遮住了她额头和两颊,看着年龄不到三十。她的话很劲爆,开了一个热闹话题,“大家都有爸爸吧?“
台下的人零零散散发出笑声,也有人应和。
杜惊鸣坐在人群里也笑了下,笑容浅浅的,一闪而过。她戴着黑墨镜,在昏暗的俱乐部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大家都有父亲,这毋庸置疑,但是爸爸这个人,真的存在吗?”演员紧跟着发表疑问,她看向台下的一个中年男人,“我们如何定义父亲的存在呢?”
“大家仔细想想,当你需要的时候,爸爸在哪儿?或者说,当爸爸存在时,我们一般说什么?”
“爸,妈呢?”台下早有人接应,迫不及待的开口。
适时的,演员停顿了几秒,台下已经笑成一片。
杜惊鸣在此时扭开水瓶喝了一口水,放水杯的时候,水杯被一个匆匆赶来的男人接手,男人顺势坐在她旁边,小声解释自己的晚到。杜惊鸣不甚在意的摇头,示意男人小声,以免打扰到别人听脱口秀。
男人名叫江纪安,和杜惊鸣算是青梅竹马,他刚刚结束加班,来不及吃饭便赶了过来,他们提前约好的要来看这场脱口秀,但临时会议,男人迟到了。
一来一回,误了几句演员的话,杜惊鸣有些可惜。
演员在此时问,“爸爸存在肯定有用的,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有爸爸呢?造物主造就了女人也造就了男人,女人是妈妈,男人是爸爸,当然也会长辈分—奶奶,爷爷…”
演员就此打住,“那我们来思考一下,男人,我们的爸爸有什么用呢?大家小时候,当然大家是有小时候的,”台下的人发出一阵笑声。
江纪安脸上露出笑容,他刚刚进来时候听到演员提到的一个经典笑话:爸,妈呢?笑完,他从口袋里摸到一袋子糖果,还是秘书下午塞在自己手里的,他想到秘书跟着自己东奔西走已经五年了,从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姑娘变成现在事事有条理,可以独挡一面的好助理,现在她要结婚了…
结婚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工作,她之后的人生规划会不会变,要不要提拔二助,别到时候烂摊子一堆…
他又错过演员的许多话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杜惊鸣认真听着演员call back,在演员前几期表演中,她提到过爸爸是一个神明,是一座灯塔,让人信仰,带给她指引,但实际上爸爸骑自行车卷了她的脚,给她剪了一个男孩板寸,后来还直接和她对饮叫哥们…
“夏天的时候,大家有没有印象,不论男孩还是女孩只穿着半裤,袒露着胸在院子里跑。而那时候呢?女孩是要挨骂的,男孩呢?被称作释放天性。而我们的爸爸呢?那些男人呢?他们袒露着胸,显示着自己胸有成竹,胸有丘壑。他们在指点江山,天下如此多娇。”
大家又开始笑,杜惊鸣想到自己的父亲,他是否有过这样的时候呢?但在她有印象起,摸到的永远是整洁的衣领,鼻子嗅到的永远是柠檬香气,她妈妈喜欢柠檬味道的洗衣液。
她的父亲也喜欢喝酒,每次也只在周末时候自己小酌几杯,说是酒大伤身。
“找东西呢?男人,我的爸爸更是指点迷津,动嘴多于动手,有些东西非得骑驴找马,有些东西只缘身在此山中,近在眼前而不看…”
杜惊鸣笑出了声,这点倒是和她父亲很像,偏偏每次都能找到借口,总是说谁放东西谁容易找,要是他放东西,母亲和她也找不到。关于找不到的东西,他也总是说,不用的时候它自然出来了。
江纪安此时肚子空空,也听不进去演员具体说什么,他的手指摩挲着糖果袋,最终决定拿出来吃几块先垫一垫,他今天要请杜惊鸣吃大餐,早先订下的。
糖果袋子拿出来时候,杜惊鸣侧耳倾听到,她伸出手自然的朝江纪安要糖果,有限灯光条件下,江纪安找到一块儿巧克力放在她手心里,“估计会苦。”
手心的巧克力因为人的体温边缘有些化了,撕开包装,巧克力进入嘴里,馥郁甜味,不是江纪安口中的苦涩。
随意找了颗奶糖拆开包装放入口中,有些甜,因此江纪安皱了下眉,他拿过杜惊鸣手里的包装袋,卷入自己奶糖纸里塞进口袋。
演员还在讲着自己爸爸和她的故事,杜惊鸣注意到身旁坐着的伙伴几次调整了坐姿,吐息很深。
“我们先走吧,下次再听。”她果断的结束了这次的邀约活动。
江纪安以为她是要去上卫生间,体贴的半弯腰以防挡住后面人的视线,他站起来拿过杜惊鸣放在座椅靠背上的包,又把盲杖递在她手里,他伸出手牵住她,“小心,我拉着你走。”
杜惊鸣点头,陌生环境里,视听健全人比她靠谱多了。
走出剧场,杜惊鸣感受到一些光亮透过墨镜上面传感到眼皮,她不是传统的盲人,有些微弱视力,平时可以看到牛头大的字,也对光有感知。
被人牵着走了五六分钟,皮肤没有感受到外面夏夜的热风。
“我们去哪儿?不回家吗?”杜惊鸣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她询问江纪安。
“你不是要去卫生间吗?不然为什么提前离场?”江纪安带着杜惊鸣七拐八拐找到卫生间,站在门口。
“不是你饿了吗?坐立难安的,吃了好几颗糖,我要带你提前回家吃饭的。”杜惊鸣无辜的睁大眼睛,虽然啥也看不清。
最后,杜惊鸣还是去了一趟卫生间,来都来了。
拗不过,两个人最终还是回了杜惊鸣家吃饭,因为杜惊鸣非要给江纪安露一手她最近才学会的大餐——海鲜粥。
坐在车里,杜惊鸣系好安全带,手机报时21:00,她给父母微信上报了平安,顺便告知他们,今晚不回家要在自己买的房子里住。她故意最后说江纪安也在,让父母小发雷霆一下,她笑得很开怀。
在车里,江纪安一提到公司的事情,杜惊鸣都会打断,说些最近生活中的事情,她买的好吃的外卖,好喝的饮品,她决定的度假地。她也不提她的工作。江纪安只好无奈作罢。
他了解她,她是直接的也是委婉的。她在告诉他,她不想参与到他的工作当中。就像他知道,杜惊鸣从来不会提前退场,因为她觉得那是对演员的不尊重。即使最不好笑的演出,她都能微笑着□□到最后。她是在担心他,担心一个过劳工作的朋友有了失眠之后再弄垮自己的胃。
回了杜惊鸣家,粥是现成的,拿出来热一下,重头戏根本不是粥,而是辅菜。不知道是谁做的,反正一碗粥,江纪安吃掉了一盘配菜,说是地瓜藤还是什么的菜,他很喜欢吃。
杜惊鸣很高兴,她就知道这符合自己朋友的胃,因为她吃过一次后,再没有让人做过。
吃饭,洗碗,擦干净厨房。
夜深灯亮,江纪安躺在沙发上,杜惊鸣摘掉了眼镜坐在他头旁边,捞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摸索着按在他太阳穴上,小声吐槽,“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图什么呢?”
江纪安没有回答,他舒服得笑着。他知道她在心疼自己。
杜惊鸣知道江纪安是怎么成长起来的,这一份产业是如何创建的,她没有资格评判江纪安的生活,也不能指手画脚,她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小声的哼自编歌,
“亲爱的岁月,善待我的朋友,
他诚恳又善良,
从来没有违背本性,
亲爱的生活,善待我的朋友,
他勤劳又勇敢,
从来都是嫉恶如仇…”
唱到这里,杜惊鸣笑了,“他一般当场就报…”
夜晚终于静悄悄,江纪安熟睡在沙发上,肚子上盖着粉色的小被子,那是杜惊鸣养的小狗的,它最近在她父母家享福。
杜惊鸣轻手轻脚洗完漱,躺在自己的床上,戴上耳机放了自然风声,在风声里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