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俩兄弟从小互呛惯了,就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也还是能面不改色的反驳。
比如现在,梁嘉文怎么都想不到他亲弟顶着一张黑的彻底的脸说:“对。”
郁然:“……”
梁嘉文:“……”
这么能编呢。
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呢?
“对个奶奶对,你真行。”梁嘉文算是佩服了,“你咋不说没站稳摔他怀里了?”
面前的人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这份方案的可行性,波澜不惊的点点头:“也行,我刚刚确实没站稳。”
梁嘉文:“。”
对于梁羽书的嘴硬他早已见识过,这时候他说一句,他弟能怼十句回来。于是他把目光放到那个昨晚还在夜泊喝酒,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到了洛杉矶的人身上。
梁羽书之前狡辩的那些话他勉强相信,本来看梁羽书信誓旦旦的样子,他都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结果有人格外迫不及待,他前脚给人透了个底,这人后脚就能踏上飞往洛杉矶的飞机。
好歹装装呢。
郁然的目光平静又坦荡,没有像梁羽书那种被撞破暧昧的窘迫,他颇有一副随便别人怎么看的样子。
梁嘉文挑挑眉:“郁总,这么好的兴致,来洛杉矶玩?”
面前的人目光似有若无的在梁羽书身上停留了几秒,实话道:“来找他。”
梁羽书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他。
我他妈好说歹说的瞒了这么久,您老人家就这么承认了?
我要您这么实诚干什么?
天知道他那个大嘴巴亲哥回去会怎么在他爸妈面前编排他,明天还是他爷爷生日……
梁嘉文果然把眉头扬的更高了:“找他干什么?你俩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梁羽书一个眼神扫过去示意他好好说话,别说些不该说的,郁然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想表达什么。
然后聪明的郁然在他杀人的目光下说:“找他复合。”
似乎还嫌梁羽书的脸色不够吓人,顿了两秒,补了一句:“其实一直都很……”
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人粗鲁的捂住,手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郁然朝梁羽书看过去,这人的脸色已经臭出天际,摆臭脸的同时,耳后还红了一片,连带着脖子都开始泛红。
“其实一直都很恨对方。”梁羽书面无表情的扭头对他哥说,“麻烦你回避行么,这里马上就是凶案现场。”
“……不行。”那句“复合”对梁嘉文冲击有点大,他脑子里自动回忆了下这么多年来梁羽书的情史,硬是没想出来他是从哪多出来的前男友。
什么时候?这小子演技这么好?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一点风声都没有?
就这从小到大都孔雀开屏的性格,谈个恋爱估计要满世界炫耀,那怎么会连有这么个对象的存在都不知道?
难不成是梁羽书回临阳读书的那两年谈的?
八成是了,也就那个时候他在国外没回去。
那么小就搞对象?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搞这些东西,他觉得梁羽书就是欠收拾。真爱的那么深就不至于分手了,现在又在演什么久别重逢藕断丝连的偶像剧剧情?
梁嘉文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突然握住梁羽书的手腕,说:“回去解释。”
梁羽书没跟郁然算完账,目前还不太想回去,皱了下眉:“你自己先回去,我等会儿。”
“你还等会儿,等着跟他去干嘛?”梁嘉文脸都有点黑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梁羽书油盐不进。
“你有数个屁。”梁嘉文软硬不吃。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梁羽书突然叹了口气,偏头对郁然说:“你先去酒店吧,有事发消息。”
梁羽书的手腕很凉,郁然握着暖了一会儿才松开,嘴里吐出来的依旧没什么好听话:“那记得找我复原凶案现场。”
梁羽书已经被他弄的麻木了:“……”
梁嘉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很显然,一对兄弟都快被他弄疯了。
说来奇怪,梁嘉文知道这俩有一腿后竟然没觉得有多惊讶,只是觉得诧异。梁羽书的性取向家里人都知道,他从来不跟家里人瞒着。
爸妈的接受程度比较高,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当时也就听一乐,从来没真的往那方面想过,毕竟梁羽书这几年过得清心寡欲,从来没见他跟谁相处过界过。
原来是因为心里装了白月光,有了人做对比,其他人也就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说白月光不知道准不准确,反正看梁羽书这副随时随地要打起来的架势,他都快觉得这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然怎么值得梁羽书反复强调他俩那纯洁无瑕的关系。
纯洁个屁。
“都说了不喜欢,没可能了。”
俩兄弟从微妙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坐在沙发上不怎么平静的开始谈判,当然,不平静的是某个心虚的人。
梁嘉文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有点不耐烦了:“上回送伞这么说就算了,这次抱一块儿了还这么说?下回亲一块儿了也是不喜欢没可能是吧?”
“自己如实招来,妈马上回来了。”梁嘉文把聊天记录摆到梁羽书面前,“不说的话我让妈自己来问。”
梁羽书皱眉道:“多大了还告状,你幼不幼稚啊?”
梁嘉文:“比你喜欢不承认要成熟点。”
梁羽书:“……我说了不喜欢!”
梁嘉文挑眉道:“来,现在把他联系方式都删了,我就信你的鬼话。”
都说了是鬼话了,那梁羽书怎么可能会删。
他纹丝不动的靠在沙发背上,装聋作哑像没听见这句话或是刻意忽略过去。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梁嘉文开口问道。
梁羽书闭着眼说:“高二。”
真从他嘴里听到答案又是另一种感觉,他印象里高二时候的梁羽书还在干嘛?好像都快没什么印象了,他只记得梁羽书读完高二就回来了,而且回来时那脸色臭的出奇,平常都乐呵着跟他开玩笑,那会儿总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偏偏你问他吧,他总有各种理由搪塞你,什么肚子疼啦,腿疼啦,头疼啦。反正浑身上下能疼的地方他都疼遍了。
他不想说,家里人也就都默契的不问。直到有一段时间梁羽书陷入了极其颓败的状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酒吧的常客,其实他们连梁羽书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都无从得知。
有一回梁嘉文跟几个哥们儿去酒吧喝酒,破天荒看见他的乖弟弟在吧台喝的烂醉,却还在不要命的点酒,他当场就把人逮去医院吊水了。
他看着梁羽书,又急又气,家里人好像只是错过了他人生里的短短半年,这个从小会弯着眼睛笑的小孩已经不知道逃去了哪里,再也找不到了。
等到梁羽书酒醒后,他像以前的很多次那样问他发生了什么,梁羽书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近乎置身事外的样子,他看着窗外微微晃动的树影说,哥,我不想这样了。
那一刻,梁嘉文说不清那瞬间的感觉,平时让他叫声哥都得连蒙带骗,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一声,他只觉得心脏一片酸软。
梁羽书从小性子就轴,他不想说的事情,别人软磨硬泡他都不会松口半分,他把那些落了灰的旧事都装进肚子里,好像这样就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事实证明,忽视伤口太久,他不会愈合,只会溃烂,成为落痕的疮疤。
他的性子,所有人都救不了他,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开。索性梁羽书自己积极配合,也想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他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地方的风景。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转变,等到时间仓惶流走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家里有个小孩很久没放肆的笑过了。
他表面上还是那副活泼的样子,好像跟谁都聊的来,在什么环境都能很快的适应。但在没有外人的私人空间里,梁羽书经常盯着一处走神,连那双灵动的眼睛都开始装满疲惫。
就好像他在刻意让自己变忙,这样就能无暇顾及其他,这样就能不再想起某个遗留在时光角落里的身影。
说不遗憾是假的,他根本不想看到这样的梁羽书。但从他回国开始,某些东西开始在潜移默化的变化了。
或者说,从他和郁然重逢开始。
……
“我追的他,谈了两个多月吧,然后分了。”已经开了个口子,之后的话便没那么难说了,梁羽书干脆破罐子破摔。
“为什么分?”梁嘉文刨根问底。
梁羽书像是很不愿意提起这段经历,边说边皱眉:“不合适就分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不合适?”梁嘉文慢悠悠的开口,“那刚刚大庭广众的抱一块儿,你觉得合不合适呢。”
“……”梁羽书黑着一张脸,“除了你哪有人在乎。”
“所以当初就因为这事儿搞的那么丧?”梁嘉文说,“分个手而已,至于么,你什么条件,真想谈还不是轻轻松松。”
难得从他嘴里听到真情实意的夸奖,不过梁羽书却没那么高兴,反而呛他一句:“你带入你跟向哥看看呢。”
他哥果然下一秒就黑了脸:“别拿我说事儿啊。”
感情就是这样,局外人在出谋划策,真正身处漩涡的却永远不敢真正伸出手,怕一个不经意的试探或触碰就将对方推的更远。
这样的人太容易患得患失,也太容易把自己推进沼泽了。
他们拼命寻找着能支撑自己的支点,却发现自己身处天平中端,进退维谷。
就像梁羽书曾经无数次的想忘记梦中的那张脸,告诫自己不能再错一次,时间久了,他都要相信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境了。
直到那道身影具象化,梦境开始瓦解,支离破碎,让人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