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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孔雀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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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兄别过来!这边还有一位童子……”慕容明夷话音未落,那童子闪身直奔慕容明夷面前。其手成虎爪状直直扑向慕容明夷的心口,慕容明夷堪堪躲过,紧张万分。雾气在浑身凝上水汽,慕容明夷被水汽糊了满脸,胡乱抹了一把,脸上那陶土被擦去几分,斑驳不堪。那童子一怔,内力削了几分,眯了眯眼,辨认着眼前人,忽而睁大双眼,喝道:“等一下!先收手!”正与柳扶风打得正酣得童子得令立刻翻身跳落。反观柳扶风的大氅上已被划出十几余大大小小的口子 ,着实有些狼狈。
那童子一同与慕容明夷翻下,从袖中取出一盏小香炉,不同于寻常香炉,那物件将周围雾气徐徐吸了进去,周围终是清朗起来。慕容明夷这才看清,两位童子一男一女:男童子的头发挽成了两个髻、头戴碧色抹额、身着群青中衣外着文武袖;女童子则用碧色绸带挽成两个环髻、身着芥花紫中衣外着文武袖。两位童子眉间点着朱砂,若刨去外物两位童子长得便是一模一样,皆白面、凤眼、黛眉、红唇。那女童子收回香炉,呈作揖状,先开了口道:“在下南客。”说着又推了推身旁的人,“在下孔爵。”男童子白了一眼对面的二人,敷衍地作了揖。南客笑笑道:“失礼了,我带二人去堂内歇息。”慕容明夷与柳扶风皆摸不着头脑,不敢轻举妄动。与南客不同,孔爵则没好气道:“不来就算了,把你们扔这荒地喂狼吃。”柳扶风皱了皱眉:“你这小童真是出言不逊,小心我打你屁股。”“我都能当你祖宗了,难不成还要打你祖宗不成?”孔爵抛下这句话便转身进了那小楼。柳扶风气不过正欲接着说,便被慕容明夷拦了下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柳兄,先别动气,我们先探一探此地。”
待二人进了那楼内,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完全不似外表般狭小,与其说是楼倒更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城池,只是这偌大的城池无半点生气。柳扶风不敢置信道:“我用内力探得这楼内竟是没有边际。”孔爵嗤笑一声,幽幽道:“还不是你目光短浅,没见过大世面。”“你可真是……”柳扶风正欲还嘴,慕容明夷拍了拍他的肩,只得将后半句话全然咽了下去。南客带领着二人往深入走去,在一片湖面前站定,转过头笑眯眯地道:“二位请随我来湖心,我们去水间室密谈。”慕容明夷听闻要下水明显有些抗拒,却又不好说什么。南客笑笑,暗示着孔爵,而后牵着柳扶风直奔湖心。孔爵意会,从背后运作内力,趁慕容明夷还未作反应,将其直推至湖心,而后抱紧他大腿以防他出逃。南客启动阵法,四人齐齐向后倒去,融进水里,一眨眼的功夫,湖面又静谧如镜,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湖的另一面竟是个全然颠倒的世界,而孔雀堂为数不多的弟子皆在这空间内习作着,那些人脸上皆覆着面具,头发披散着,身着青色长衫。不闻言语,只听得扳弄机械的嘁嚓声。待几人进入水间室,慕容明夷欲抖落身上的水,竟发觉全身干爽至极,滴水未沾;而一摸脸,暗道不好,易容的陶土竟全然被冲洗下去,脸洗得白皙,长眉星目。南客看着慕容明夷,眯了眯眼笑到:“果真是慕容少阁主,多年未变。”柳扶风挠了挠头道:“原来你们认识啊,亏我废了那么多力。”慕容明夷迟疑道:“据我所知往日孔雀堂并非如此隐秘。况且你们样貌大不似从前。”孔爵道:“当然不一样,你当时来孔雀堂时还未龀呢,如今我们都更面好几轮了。”“更面?”柳扶风思衬道:“那你们便是灵雀胎双生?”孔爵白了柳扶风一眼,没再说什么。南客笑笑道:“柳公子也是见多识广。但不瞒你说,我与孔爵皆非生人,而是应死之人,只是在这孔雀堂内迟停了我俩的时间,得以一直留在这里而每过一段时间便要换张面皮,称为‘更面’,以协助历任堂主。”待南客语毕,孔爵抱胸嗤笑着对柳扶风道:“怎样?小子,刚刚是谁要打前辈屁股来着。”柳扶风瘪了瘪嘴,不再言语。
南客操控着傀偶为二人呈上热茶,遣退傀偶后道:“慕容少阁主与柳公子先喝茶暖暖身,我们再谈。”慕容明夷呷了口茶,顿感入口微甘,回味悠长。还未等二人开口,南客先问道:“受前堂主嘱托,命我与孔爵暗助慕容氏千机阁。可昨夜观天象,千机阁大为变动,可是内有隐情?”听闻,柳扶风蹙了蹙眉,转向慕容明夷。慕容明夷叹了口气道:“前辈切莫再称我为少阁主了。自家父离奇失踪,我便顶着周王的压力暗自调查,千机阁便交于胞弟慕容明崇管理,忽而一天发觉明崇竟在阁下饲着行尸。我正欲制止他的作为,他却在周王生辰策划坠崖,又勾结玄武家刺客偷梁换柱,助他顶着我的名号登上千机阁阁主之位,挑断了我的手筋,扔进行尸堆。从中发现家父的尸骨,以及遗留的暗道,得以搏命逃脱。自此,只能以明崇自称,得以保全。”柳扶风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那他的手可还有回天的余地?”柳扶风道:“据我所知孔雀堂惊奇妙术多的很。”南客示意慕容明夷伸出手来,端详了一阵,蹙眉摇了摇头;孔爵凑过来,仅凭一眼,便道:“无力回天,经脉寸断,可真是残忍至极。”见二人面色不佳,孔爵又补充道:“我们倒是可以配出缓解疼痛以及缓解经脉衰败之剂。想根治,我们倒是无法。”柳扶风正接着问道:“那可否劳烦堂主来一瞧?”南客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堂主在三日前便已仙逝,待其转世再为堂主最少也需二十年之久。到那时少阁主的手真就再无医治可能了。”说罢,南客转向柳扶风道:“倒是柳公子的眼疾,我与孔爵竟探不出病理。”柳扶风喝了口茶,摆摆手,不再言语。
四人自水间室离开,南客便示意青衫弟子将两件衣裳呈上。南客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两位便将破损衣物换下。”二人的旧衣物在南客手中忽的化为灰烬,而后南客又笑眯眯地道:“属于二位的标记皆已销毁,少阁主不必再以陶土糊脸。二人更换得此衣物为孔雀堂之物,便可以不用担心千机阁与王府的机械斥候的监视与追杀。”孔爵从袖中掏出几个做工精致的袖珍瓷盒,放到慕容明夷手上道:“这是镇痛舒缓的药膏,可缓解你这挑筋之苦。”而后掏出一条素色丝绦,满脸不乐意地塞进柳扶风手中,没好气道:“给,臭道士,赏你的。换了你那破布,这个对你眼疾有帮助。”柳扶风笑嘻嘻地接过,连声道谢。孔爵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南客手腕翻转,凭空变出几片孔雀羽毛,交与二人道:“若有要事,焚一片此物,我与孔爵定赶到,鼎力相助。”
谢过南客与孔爵,二人拜别孔雀堂。天还微微亮,空气中湿润至极,不一会儿便慢慢亮起来。慕容明夷回头看去,二人并未走出太远,却在也找不到那孔雀堂的去向,好似一场梦。慕容明夷摩挲着指尖明艳的孔雀羽毛,顿感安心。柳扶风搭上他的肩膀,笑笑道:“少阁主,我们接下来去哪啊?”慕容明夷不痛不痒地锤了他一拳道:“叫我慕容明崇,真不怕哪天被抓进王府定罪。”柳扶风装作柔弱的样子道:“好好好,明崇兄,能与明崇兄如此美人一同定罪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这把我打伤了可是要加钱啊,你还在我这赊着五两银子呢。”见慕容明夷又要攻来,柳扶风急忙闪开道:“我错了,明崇兄,我错了。”慕容明夷看着他那诙谐模样笑了笑道:“快走吧,柳兄。天光要大亮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