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开的花也很香》四口小梨

42、生日快乐

　　顾昭昭打开了电视，随手播放了一集武林外传，按着李知夏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李知夏有点担心她，倒不是担心被她做的菜毒倒，是担心她的安全，毕竟厨房重地，可以说是每个房子里最危险的地方了。
　　“这是我大展身手的机会，不要抢我风头啊，绝对好吃，你就放心吧！”顾昭昭大力拍着胸脯，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可惜出师不利，第一步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困难。
　　她唯一的‘拿手菜’是蒜蓉大虾，所需材料不多，步骤简单，是高考假期时学的，在家里做过一次，这种菜，但凡按照步骤来，难吃不了的。
　　可是顾昭昭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家做的时候是用冰箱里现成的冻虾，等于是跳过了备菜的步骤，现在要做的是活虾，意味着在腌制前要自己动手剪头，去虾线，开背。
　　比想象中的难很多，因为虾实在是太活了，顾昭昭刚抓住一只准备剪头，手上一滑，虾就挣脱了她的手掌，跳进了水池里，扑棱扑棱的，溅了她一身水。
　　其实顾昭昭有点害怕了，一来是力气还没虾大，处理起来很困难，二来是产生了一种亲手杀生的感觉，此刻她深刻地理解了君子远庖厨的内涵。
　　整整二十分钟，才处理好了零星几只虾，顾昭昭忍不住从厨房探出头，想要偷偷观察一下李知夏的动向，没想到这一探头直接撞了个正着。
　　李知夏正站在厨房门口呢。
　　“诶！你先……”顾昭昭下意识用身子拦住她，想把她往外推，却因为手上沾了水，只能用身体将她往外拱。
　　李知夏灵巧地闪避，一个侧身就进入了厨房，就看到一个小盆里装着几只处理好的虾，水池中的大盆里的虾几乎是原封不动，有几只活跃的还时不时跳两下，溅出些水花。
　　李知夏无奈地叹了口气，熟练地撸起了袖子，把顾昭昭挤到了一旁，“你打算做什么？”
　　“做蒜蓉虾仁……”顾昭昭讪笑道，“我之前真做过的，就是没用过活虾，没什么处理的经验。”
　　李知夏的手很稳，任凭手中的虾如何抽动，都抓得死死的，手起刀落地剪开虾头，又不完全剪断，以剪刀为夹子，直接拽出一截黑色的虾线来，看得顾昭昭目瞪口呆，还能这么操作的？
　　“皮要不要留？”
　　“不知道……”
　　“留着吧。”李知夏保留了虾壳，只做了开背处理。
　　有她处理，很快大盆里的虾就被清空了。
　　顾昭昭也没闲着，她在旁边准备要用到的调料。
　　“好啦好啦，剩下的我来就行了，你去看电视吧。”顾昭昭擦了擦手，就开始把李知夏往外推。
　　“什么，卸磨杀驴啊你。”
　　“什么卸磨杀驴，难听，我这是申请场外援助，现在时间到了而已。”
　　“好吧……”李知夏本来也没打算一手包办了，还是要给昭昭一个展示的舞台的。
　　很快，蒜香味自厨房弥漫开来，很家常的味道，但是好像……
　　李知夏无奈地笑了笑，再次走进厨房，看着顾昭昭一手拿着锅盖做盾牌，一手拿着锅铲扒拉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强忍住自己来的冲动，只是默默地打开了抽油烟机。
　　抽油烟机的噪音响起，全身心投入在做菜中的顾昭昭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李知夏在自己身后，全身都僵硬了。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姿势肯定糗到不行，该死，她想象中自己做菜的样子应该是游刃有余，最好再来个帅气地颠锅，又搞砸了……
　　“小心点……”说完就走出了厨房。
　　顾昭昭才感觉僵硬的身子稍微软化了些，皱着脸继续翻炒锅中的虾仁。
　　“快来吃吧！”顾昭昭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走出了厨房。
　　李知夏极为自然地去找碗盛饭，顾昭昭也回到厨房去拿餐具。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顾昭昭笑道。
　　李知夏也被勾起了回忆，自从她搬家之后，经常会去顾昭昭家吃饭，主要是顾女士盛情难却，对她算得上是连拖带拽了，是真心想要邀请她一起吃晚饭的，不是客套。
　　说起来，她吃顾女士做的饭的次数，可能已经远超亲妈了……
　　“快尝尝快尝尝。”顾昭昭已经等不及了，满眼期待地看着李知夏，就等她动筷。
　　李知夏轻轻夹起一只虾，牙齿轻咬，灵巧地用嘴剥下了虾皮，入口后闭着嘴咀嚼起来。
　　顾昭昭现在就像个等待导师打分的选手，根本无心吃饭。
　　“好吃。”李知夏边吃边点头。
　　顾昭昭一下笑开了花，先是飞快地夹了几只虾放进李知夏的碗里，才夹了一只往自己嘴里送。
　　还好还好，咸淡适中，虾肉也很弹嫩，不算搞砸……顾昭昭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你也会做虾吗？”顾昭昭突然发觉，方才李知夏的表现才是自己想象中的自己。
　　“嗯……偶尔。”
　　“噢~”顾昭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还没吃过李知夏做的菜呢，好好奇呀，想吃。
　　吃完饭后两人又抢着要洗碗。
　　“谁做饭谁免刷碗，这不是规矩吗？”李知夏掐着腰，一脸理所当然。
　　顾昭昭家的规矩确实是这样的。
　　“好吧，那我去准备零食……我们一会儿一起看电影。”顾昭昭拗不过她。
　　李知夏很快刷好了碗，走回客厅时，顾昭昭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零食，满脸笑容地冲她招手，“快来快来，看哪个电影？”
　　“不知道。”李知夏坐在了顾昭昭身边，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太能够捉住幸福的人，幸福的巅峰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回想起从前时，才发现，原来那时候很幸福。曾经无味的白水在时间的作用下变成了香醇的酒，可在饮下时仍会感到火辣辣的疼。
　　现在的场景很熟悉，无数个寒假暑假她们都曾这样坐在一起，面前摆着一大堆零食，开始看一些就算看过好几遍也不腻的片子，那时还是VCD的时代，每看一两集就要跑去换碟，明明也就三四米的距离，两人却都不愿意起身，还要在片尾曲时猜拳来决定谁去换碟。
　　相似的场景，相同的人，做与从前一样的事，享受与从前一样的氛围，李知夏觉得很舒心，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放松。
　　“要不要看阿凡达？”
　　“我们不是一起看过吗？”
　　“再看一遍嘛……”
　　就这样，两人吃吃喝喝地看完了阿凡达，尽管内容相同，在电影院里看的感觉和在家看的感觉还是大有不同的。
　　“还记得那时候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的震撼感觉。”顾昭昭一边点评一边回忆。
　　那是她们第一次看3D电影，给小小的她们带来了大大的震撼。
　　李知夏浅笑了一下，回想童年，每个幸福快乐的时光顾昭昭都不曾缺席……何止于此，其实……是她带来了幸福快乐吧。
　　“再看一个吧。”顾昭昭偷偷看了眼时间，离十二点还早，现在的目标就是自然而然地拖到十二点。
　　“看什么？”
　　沉默地翻着片单，能让人提起兴趣的电影不多。
　　“诶？看这个吧！”顾昭昭突然发现了特别熟悉的一部电影，说来还算跟今天有点关系——哆啦A梦之大雄的铁人兵团。
　　其实这也算是被两人盘包浆的一部电影了，顾昭昭小时候是哆啦A梦铁杆粉丝，老顾直接给她买了整套的碟片，包含了所有的剧场版，顾昭昭有时在家自己看，有时抱着碟去李知夏家看，总之就是同样的内容翻来覆去地看，明明所有剧情都烂熟于心了，可每次看她都很开心。
　　那时还发生过一个小意外，有次她下楼梯下得急，把光盘划花了，导致叫做天方夜谭的剧场版无法播放，可让她难受了好一阵子，还是李知夏单独买了一张那一部的碟片，才让顾昭昭稍微开心了一点。
　　动画很快播到了今天顾昭昭想到的那一幕，莉露露在北极寻找遗失的机器人，长发被大风吹起。
　　“今天你特别像她。”
　　李知夏疑惑地看向顾昭昭。
　　“就是在校门口，你说……你说……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时候，刚好刮了一阵风，那时候的你，就让我想到这一幕了。”
　　李知夏的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语气却平淡，“是吗。”
　　“嗯。”顾昭昭特别认真地连连点头。
　　话题终结，两人再次进入沉默的观影模式，嘴都用来吃了，没工夫聊天。
　　片终，顾昭昭抹着眼泪，吸了吸鼻涕。
　　李知夏熟练地递上纸巾，她知道，就算看过一百遍，该哭的地方顾昭昭还是会哭的，她已经习惯了。
　　顾昭昭偷偷看了下时间，马上就到十二点了，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
　　“我去拿点喝的。”她要找个借口去冰箱拿蛋糕，准备她的‘惊喜’了。
　　“嗯。”李知夏随意应了一声。
　　顾昭昭还偷偷顺走了遥控器，鬼鬼祟祟地确认李知夏没有回头看自己，才从冰箱里取出了蛋糕。
　　卡着十二点整，顾昭昭关掉了电视，她们提前拉了窗帘的，此刻没了电视的光，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跳闸了吗？”
　　李知夏因为没有注意时间而没想到是顾昭昭搞得鬼，她第一时间就想要找到顾昭昭的位置，转头向冰箱那边看去，发现居然有光亮。
　　她双手捧着蛋糕，上面插着一支蜡烛，微弱的暖光照在她的脸上，好像也照在了李知夏的心里。
　　“其实……我准备了一个特别的蜡烛。”顾昭昭掏出了一个莲花蜡烛，拔掉了原本插着的细蜡烛后小心翼翼地插在了蛋糕上，然后用细蜡烛点燃了它。
　　伴随着呲呲的声响，火苗一下窜得老高，像一支小型的烟花在两人中间绽放，随后莲花蜡烛绽开，并播放起了记忆中那熟悉的滴滴作响的生日歌。
　　“生日快乐，夏夏！”
　　“你现在十九岁了呦！”
　　“现在，我是全世界第一个遇见十九岁李知夏的人。”
　　“你好，请多指教？”顾昭昭轻轻歪了歪头，笑着说出了仿若初见的话。
　　明知道她来的话一定会准备些‘惊喜’，蛋糕什么的其实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
　　怎么感觉眼睛有点湿湿的，她眨眼的速度都快了些，可能……是被蜡烛熏的吧，一定是。
　　但是……这一刻烛光中顾昭昭灿烂的笑，伴着那劣质嗡鸣器播放的生日歌，她有一种感觉，这个瞬间，她大概会记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