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危机》向时风

2、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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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市中心医院的儿科室里。

　　温昭刚给一位小朋友讲完生长发育问题的科普。

　　讲了许久的话他有些口渴，便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一杯水还未完全入口，就又有人带着小孩进来了。

　　沈汀南哪能想到，他刚下电梯出去就看见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大哭着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小男孩那力气还不小，真的差点没给沈汀南吓死，他还以为这小男孩要讹他呢。

　　那小男孩仰着天真无邪的脸，带着哭腔对沈汀南说：“大哥哥，我找不到妈妈了。”

　　“我刚刚跟妈妈吵架了……我，我害怕看到医生，所以我就偷偷跑出来了。你可以帮我找找妈妈吗……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小男孩哭的起劲，眼睛里闪着硕大的泪花，一脸委屈无辜地看着沈汀南。

　　小男孩这副样子让沈汀南有点不知所措，但他还是先安抚小男孩。

　　沈汀南牵握着他的小手，蹲下来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耐心安慰道：“好了，没事的。小朋友先不哭了好不好？你的妈妈肯定也很着急地在找你。你告诉我，你还记得是在哪里跑开妈妈的吗？”

　　小男孩沉默了几秒，像在思考着什么，伸出食指缓缓指着一楼的左边。

　　沈汀南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牵着他，带他过去找。

　　医院的走廊明亮宽敞，阳光肆意透过窗户洒在地面透亮的瓷板上，静谧又幽暗。

　　每个走廊都挂有几个时间表，数字颜色是红色的。

　　在医院里不断穿梭着的人们，一个个神色不是严肃就是痛苦。

　　医院还真是人很多，但却又很安静的地方。

　　沈汀南打开手机想给妹妹发信息，没想到沈汀雨先发了过来。

　　妹：哥，你在几楼啊！我来找你了！

　　沈汀南停下脚步回复：刚下电梯就遇到个小鬼找不到妈妈了，在帮他找妈妈，你在门口等我就行。

　　妹：好的哥，你是不是还没买药啊？我帮你买点吧。

　　六点：行。

　　沈汀南一路上挨个房间询问，都没问到一丝线索，他想着要不要报警算了。

　　问着问着转眼间就问到了儿科室门口。

　　他停在门外往里看去，能看到一个双腿修长，手指纤细而白，身高比例几乎完美的男人正站在饮水机前喝水。

　　对方见来了人，将侧着的身子转正，并看向他。

　　那口罩还被对方挂在下巴处，整张脸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不知怎么的，沈汀南竟一时看的入了迷。

　　他想着，竟然有男生能生这么…真是又帅又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见过，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人的五官看起来很柔和，并不凌厉，只不过此刻的表情显得有点呆，唯有那一双眼睛盯久了多了几分深邃，细看仿若不开的寒冰。

　　明明对方的眼睛没有那么锋芒，反而是相对温和的，沈汀南却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冰冷。

　　是对自己的，冰冷。

　　为什么？

　　那人喝完杯中的水，见门口的人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温昭则一丝不苟的戴上口罩，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沈汀雨回过神来。

　　“你好……请问你见过一位母亲来找孩子吗？”沈汀南和里面站着的人对视上，他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抖。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

　　他心跳加速，眼神闪躲。

　　对此他感到很奇怪。

　　他第一次生出这种莫名的感情。

　　温昭见门口的人盯着自己出神，对方还牵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害怕地看了看自己，又缩回那个人身后。

　　他这才想起来，刚刚有一位母亲进来，却说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又走了。

　　“穿黄色外套吗？”温昭盯着门口的人问道。

　　沈汀南被这一问，他又抬眼看向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就这么赤裸裸的盯着自己，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穿什么，只好低头询问小男孩。

　　“你妈妈今天是穿黄色外套吗？”

　　小男孩机械地点头，依旧紧紧握着沈汀南的手，缩在他身后。

　　沈汀南察觉到小男孩害怕医生，他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不害怕的，他跟我一样也是很温柔的大哥哥。跟那些打针的医生是不一样的，知道吗？”

　　小男孩愣愣的点点头，头露出一点，目光水灵地看着里面的医生，小手却还是紧抓着沈汀南。

　　沈汀南看向里面的人，他抑制住自己内心莫名的情绪，再次问道：“那你知道那位母亲往哪边走了吗？”

　　温昭面无表情地说：“她往右走了。”

　　那就不用再往前去找了，他跟里面的人说了声谢谢后，就牵着小男孩往回走。

　　离开的那一刻，沈汀南瞥到儿科室牌子下的一排小字。

　　温昭。

　　他脚步突然停住。

　　这个名字……跟昨晚那个声音说的名字，一模一样。

　　怎么会，真是太可笑了。

　　他本来都快要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了，在看到这个名字时，他又全都想起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得不相信一些荒诞的事实了。

　　小男孩轻轻晃了晃沈汀南的手：“大哥哥，你怎么不走了？”

　　沈汀南“啊”了一声，思绪被拉回，又笑着说：“没怎么，我们走吧。”

　　温昭见门口的人离开，他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才得到解放。

　　因为他，看见了梦里的人。

　　那做了无数次的一个梦。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

　　那种感觉，就像秋日被阳光照耀的海面上，猛的掀起几层温暖的波浪，尽数冲刷着光滑的岸边，浪潮过后，海面归于平静。

　　又好像一阵风，捉摸不住。

　　‘叮’的一声，微信端发来了信息。

　　是沈汀雨，沈汀南停住点开查看。

　　妹：哥，医院外面的街上好像有位母亲在找孩子，会不会就是找你的那个小孩？你快带着那个小孩来门口看看。

　　沈汀南敲下回复：好。

　　沈汀南牵着小男孩快步来到了医院正门处，

　　他看到他妹妹正在和一个人在讲话，那个人神色慌张。小男孩也在看到妈妈的时候，跑了过去，并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妈妈。

　　小男孩的妈妈见到小男孩的瞬间，那颗慌乱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她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妈妈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安安，下次别再乱跑了。你这孩子……都要担心死妈妈了。”

　　“我知道了妈妈，对不起。”小男孩声音闷闷的，眼看着又要流泪了。

　　妈妈见状安慰说：“好了，没事的安安，男子汉不能轻易流眼泪知道吗？是这位大哥哥带你出来的，你给这位大哥哥说谢谢了吗？我们安安要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安安点头，立即跑到大哥哥前，面带着最纯真的笑容跟大哥哥说了声“谢谢”。

　　安安肉嘟嘟的脸，笑起来跟年画娃娃一样，可爱死了，旁边的沈汀雨都要被安安萌化了。

　　她可是第一次见这样可爱的小孩子，稀罕极了。

　　沈汀南轻轻捏了捏安安的脸：“那我们安安还要做一个听妈妈话的小孩子好不好？不能再要妈妈担心了。”

　　安安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这个哥哥，又郑重的点点头。

　　旁边的沈汀雨将买好的药递给她哥：“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乐于助人的。”

　　“那你得学着点你哥的优秀品德。”沈汀南接过药，又自恋说道。

　　“行行行。”

　　一旁的母亲对着沈汀南激动的说道：“麻烦你了小伙子，这孩子就是害怕见到医生。今天我本来要带他来看儿科医生的，没成想我还没跨进科室他就早已经跑开了。”

　　……儿科医生，沈汀南这会听到儿科医生这个词，竟有点敏感。

　　他好像，还想再见见这个人……

　　“这样啊，要不要我带安安进去，刚刚我正好带他去儿科医生那找过你，安安现在应该没有那么害怕了。”沈汀南笑着说。

　　那位母亲似乎很惊讶：“那太好了，麻烦你了小伙子，之前安安都很抗拒别人的接近的。他这次竟然会主动找你，我也没想到安安会这么喜欢你。”

　　沈汀南听到这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哈哈，没事，举手之劳，可能安安刚好就遇到我了吧。”

　　“才不是呢。”一旁的安安小声呢喃着，没人听见。

　　沈汀雨见旁边乖巧站着的安安，忍不住也伸手捏了捏安安的小脸蛋，安安还甜甜地对沈汀雨说了句“姐姐好”，这让沈汀雨更加喜欢这个小朋友了。

　　“安安，我们要不要跟哥哥一起进去看医生？”那位母亲展开笑颜，随即又蹲下来对着自己的孩子说道。

　　安安应了声“好”，这次竟然乖巧的拉起了妈妈的手，又牵起了沈汀南的手一同往医院里走。

　　突然这被小孩拉着手的沈汀南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这孩子是真信任自己啊。

　　沈汀雨在身后都看呆了，她没有想到她哥的小孩缘能这么好。

　　不过，他哥这面相，看着就不是温柔的那一类。

　　难道是因为小朋友看人的角度不同？

　　他们四人一起来到了儿科室里。

　　此时的温昭本来正坐在座位上端庄地打着电脑，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他抬眼，是一位母亲牵着一位小男孩，但小男孩身后的是……

　　温昭又见到了刚刚熟悉的身影，他眼神有些微微闪躲，不敢再去看那个人。

　　沈汀南跟小男生认真地说：“安安，跟你妈妈一起坐那个椅子上就好了，就让医生看看你，那个大哥哥他不会给你打针。他很温柔的，你要相信哥哥。”

　　小男孩笑起来，轻轻松开了沈汀南的手：“嗯嗯。”

　　母亲牵着他过去坐下，小男孩坐上椅子后，还回头看了看沈汀南，似乎是在确认他走没走，沈汀南察觉到，就又走过去了点，站在了小男孩的身后。

　　小男孩见他没走，这才转头满脸无辜的看向前面的医生，旁边妈妈在说着什么，前面的医生也跟妈妈说着什么。

　　前面的医生看了看自己的耳朵，嘴巴还有鼻子。

　　跟大哥哥说的一样，这个戴口罩的医生很温柔，动作很轻，跟自己讲话的时候语气也非常温和，这个医生真的没有给自己打针。

　　沈汀南站小男孩身后后就一直注视着温昭，他看温昭那样温柔的给安安检查，话语间也皆是平和。

　　他突然也想温昭这么对他。

　　温昭身后的窗被打开了一大半，时不时吹进来一阵风，不算凉。窗外灼热的太阳光透进来几束，尽数照射在温昭身后，凌乱又闪烁。

　　骤然间，一道刺眼的光穿透沈汀南的瞳孔，他目光去寻，看到，原来是街道上一颗庞大又向阳的树。

　　大树沉默寡言。树叶却在风中肆意摇曳，生生不息。

　　视线再次转向温昭的那双眼睛，平静如秋水，现在无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一丝丝情绪。

　　但他觉得，那个声音说的或许都是真的。

　　还真是疯狂呢。竟然被命运无情选中，那就让他来挑战一下这个任务吧。

　　反正他也不需要承担什么很严重的后果，无非就是没完成任务痛几下，死的又不是他。

　　盯着盯着，他开始可怜眼前的温昭。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命运一定要把温昭和自己的梦魇相捆绑呢？

　　他们完全是陌生人啊……

　　沈汀南往自己身旁看了看，这才注意到他妹也在盯着温昭看，沈汀南微微偏头，小声问道：“沈汀雨，你在看什么呢？”

　　沈汀雨满脸花痴：“看医生啊，你不觉得这个医生说话很温柔吗？声音也好听，手也好好看。”

　　沈汀南看了眼温昭，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他带了口罩，但能从他的脸型还有眼睛看出来，他简直就是妥妥的纯情男大啊。”

　　“也没见你这么夸过你哥。”

　　“哥，你其实也挺帅的，就是气质不够。”沈汀雨认真思索了番。

　　“得。”

　　温昭原本正专心的在给小男孩做检查，奈何那兄妹俩的声音实在不算太小，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在听到沈汀南“嗯”了一声的那时候，他抬起的右手轻微地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去看沈汀南。

　　他的心乱了，手不能再乱了。

　　“哇，23？温昭。原来他比你还大两岁啊。”

　　沈汀雨看清了医生挂脖子上面牌子上的字，感到不可思议：“哥，你说他真的23岁吗？他的手可比你的嫩了好几倍。”

　　“你是变态啊，喜欢盯着别人手看？”

　　“不是。哥，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口罩下长什么样吗？说不定真比你帅。”

　　沈汀南违心地说：“不好奇。”

　　假的。沈汀南刚刚可瞧见过这位医生的真容，确实是很招人喜欢的类型，皮肤还这么嫩，要是让他妹看见了，指不定有多疯狂呢。

　　小姑娘就喜欢这种。

　　不行。

　　沈汀雨见他哥没回话，但他哥一直在盯着温昭看，那眼神，像是要把温昭盯穿一样。

　　这就是帅哥之间的吸引力吗？她搞不懂。

　　随即，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一位好友发了信息，是她转入新学校的第一个好朋友，聊的忘我。

　　不一会，面前的小男孩就已经检查好了，那位母亲起身跟医生道了谢，又跟沈汀南兄妹俩道了谢。

　　那位母亲打算拉着安安准备要走了，结果安安却僵直地立在原地，他声音很轻，对沈汀南说：“哥哥，以后来医院还能再见到你吗？”

　　……这个问题，沈汀南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不过，他觉得他以后应该不会经常跑医院吧。

　　他回道：“安安，哥哥也是刚好来买药的。可能很久很久才会来一次。”

　　“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啊？”安安皱着眉头，一脸不舍。

　　小男孩的妈妈见状，笑着对沈汀南说道：“这位小伙子，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有时间就让安安跟你聊聊天，这孩子就是太喜欢你了。”

　　小男孩的妈妈知道这样可能有点冒昧，但安安就是不走，接着又说：“这样，你们兄妹俩什么时候有空了，来南巷步行街找一家‘一点香’的花店，是我开的。如果有需要，我免费送花你们。”

　　沈汀南见这位母亲这么客气，他连忙笑着说道：“好啊，安安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让他跟我说说。”

　　沈汀南跟安安母亲加好了联系方式，安安非常开心。

　　短暂的道别过后，安安就被他母亲牵走了。

　　小男孩十分不舍跟沈汀南道了别，走到儿科室门口，虽然很难过，但他还是又笑嘻嘻的回头跟沈汀南挥了挥手。

　　沈汀南也向他挥了挥手，直至小男孩的视线从他眼前消失。

　　……这个小男孩，说不上来，但总让他觉得很奇怪。

　　他想，怎么就这么巧呢。明明他下电梯准备径直去药房买药的，却忽地被那小男孩截胡了，又刚好遇见了昨晚那个声音所说的温昭。

　　这一环扣一环，真的是命运提前安排好的吗？

　　此刻，他拿着药的手微微缩紧，不知怎的，他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继续盯着温昭。

　　沈汀南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仿佛让他回头的不是身体。

　　是心。

　　温昭也抬眼看了他一眼，眼里还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是冷漠的。

　　又好像在问：你还有什么事吗？你到底还要盯着我看多久？

　　温昭见他还停在距离自己桌前几米的前方，迟迟不肯走。温昭感到疑惑，也没再看他，依旧自顾自地打着电脑。

　　一旁的沈汀雨真觉得她哥见鬼了，她哥刚刚还说自己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明明她哥盯的比她自己还要久吧。

　　她又瞧见温昭医生连正眼看都不看她哥一眼。

　　这是什么狗血桥段？

　　她哥魔怔了？

　　不过沈汀雨还是用手在她哥眼前晃了晃：“哥，哥？你宕机了？还不走吗？你还要盯着温昭医生看多久啊？”

　　沈汀南被他妹这么用手一晃，这才慌乱地回神，他尴尬地回道：“哦哦，我们走吧。”

　　出了医院。

　　沈汀雨见他哥走路走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提出疑问：“哥，我刚刚还以为你要走了，怎么又回头盯着温昭看啊，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沈汀南平静地回道。

　　“哦哦∽那就奇怪了，正经人可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盯着不认识的陌生人看这么久。”沈汀雨像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嗯？所以说，你觉得我不正经？”

　　“也不是，我觉得，你爱上他了！”

　　爱？他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只是他觉得他对温昭突然间生出的那种感情，貌似是独一无二的。

　　“……什么爱不爱？听不懂，走了。”

　　终于，走了。

　　温昭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猫灵检测到你的心动值产生了波动。若心动值达到10，你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猫灵那带着几分幼稚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温昭的脑海中响起。

　　果然，是他。

　　不过他今天看起来真的很奇怪。

　　他不懂，为什么对方要盯着他看这么久？

　　温昭听到猫灵这声音，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早已对这声音见怪不怪，或许是长时间的相处，让他已然习惯了猫灵的存在与这些莫名奇妙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