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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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的意识如同溺入深海，四肢被无形的海水裹挟，浑身沉重在海浪中起起伏伏，他能清晰感知到外界，但尝试睁开眼，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可恶…给我动！
程墨呼吸急促不断让意识指挥着身体，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浸湿了枕头。
先是小拇指微微颤动，接着是无名指，然后是整个手掌，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发狂，每一寸肌肉的苏醒都伴随着难忍的酸痛。
程墨终于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剧烈喘息，房间在眼前旋转，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将手伸向床垫下方，颤抖的手指摸索到了通讯器，按下紧急联络键。
程墨发出了信号，只能希望陆晓能够看见，变异生物的袭击越来越频繁，但愿他无事。
做完这一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程墨瘫倒在床上，等待眩晕感过去。
过了许久，房间门被人敲响，程墨仔细听着敲门的频率，确定是陆晓。
“陆晓！”程墨躺在床上喊了一声。
“墨？”门把手转动的同时，陆晓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墨？你还好吗？"
“先别进来！”程墨急忙阻止。
“怎么了？”陆晓的语气充满关心。
程墨虚弱地开口解释：“白游毅属狗的，你身上的气味会留下痕迹。”
陆晓松开握住门锁的手：“我明白了，你等我一下。”
脚步声逐渐远去，几分钟后，陆晓重新出现在门口：“我进来了。”
陆晓推门，没看到程墨的人，再往里走，便看着程墨瘫在床头，呼吸缓慢，急忙一个箭步上前：“墨，你怎么了？”
“他们给我注射了异能抑制剂，我现在没办法动，不过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你听我说，我需要一些材料，做实验用。”程墨靠在床头，突然闻到一阵味道：“你从哪弄的这么浓的植物味道？”
“我去外边找了几只变异生物，用尸体上的植物抹在身上，白游毅在指挥作战，他身上也都是这些味道，这样不好分辨。”陆晓身上沾满了变异植物压榨的汁液，连头发都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好，你记一下我要的东西，我需要……”程墨将所需材料报给陆晓：“等我好一些，我自己去取。”
陆晓心疼地看着程墨：“伊甸园这边，我也有线索，可能是森林做出了反应，总之目前的线索指向这次变异植物暴乱和新伊甸的阴谋有关系，我会继续证实，你这边，还行吗？”
程墨扯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我撑得住，而且只要我研制出解药，我就能去找你，对了研究团队里，有两位叫史老和顾老，他们似乎对这方面有所了解，而且不像是支持新伊甸目前决策的那派，有机会你可以去找他们。”
“好，我明白了。”
“那你快走吧，待久了，白游毅会起疑。”
“嗯。”陆晓快速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在离开前最后看了程墨一眼，随后关上门。
程墨躺在床上，见到陆骁身体也好受了些，闭目调息，又过了很久很久，他开始能感觉到身体在逐渐恢复动力。
窗外，防空警报再次撕裂寂静。
变异生物的嘶吼声再度与枪械声交集在一块儿，程墨仔细倾听着，总觉得这次变异生物潮来的不对劲，如果真是因为森林计划，才导致的狂潮，为什么全都聚集在福门周边，难道说森林里出现了能指挥作战的智慧生物，还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那这样也太恐怖了。
过了很久，外边的声音小了下去，而房间门也在不久后再度被推开，这一回白游毅的脸色更难看了，身上的血腥味几乎浓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他看见程墨坐在床边皱眉走上前，但又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脏污。
程墨看着白游毅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作战服上还挂着可疑的肉块，连脸上都覆着一层凝固以后又干涸的血片。
白游毅先将身上的外衣全部剥去，露出精壮的身体，赤条条走进浴室，用储存好的水桶从头浇到脚，浓郁的血浆从头顶流下，血腥味瞬间在房间内冲开。
程墨都难以想象这一段时间，白游毅杀了多少变异生物，好在这股血腥味也迷惑了他的嗅觉，并未对陆晓到来起了疑心。
水声停止，白游毅带着一身寒气走出来，只在腰间围了条毛巾，他走到程墨床边坐下，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你怎么坐起来了？”
“不然躺在床上做什么？扮演尸体吗？”程墨没好气道。
白游毅知道程墨心中不爽，被呛也不会生气，而是跟他讲起外边的事情，希望程墨听完以后注意力不会在生气上：“你睡着的这段时间，变异生物又陆续发动了几次袭击，不过都是小规模的攻击，许辉联络了周边的联合基地，现在他们再往福门赶，很快危机就能解除了。”
“危机不会这么简单就解除，你们小看森林的力量了。”程墨冷冷回应。
“什么意思？”白游毅端来一杯水坐在程墨身边问道，杀了太多东西，尤其是杀了一头巨大的变异体，现在喉咙里都是血味。
程墨看着白游毅，不知道这人是在装傻，还真不过问基地的事情：“你们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袭击？森林在反击，白游毅，你们的森林计划已经惊醒了不该惊醒的东西。”
白游毅沉思了一会儿：“我不太清楚他们做什么，我也不参与决策，只要能让我们活下去就行。”
“如果人都死完了，你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程墨冷脸回答。
白游毅盯着程墨：“程墨，你的理想太美好，是人都会死的，人类研究了末世一百年，得到的除了越来越小的基地外，还有什么？”
“呵，牺牲别人的生命，换自己的苟活，你们的未来也走到头了，你可小心点吧，别被人当枪使，用完就丢还不知道。”
“我知道的。”白游毅以为程墨这是在关心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你饿了吧，我去做饭给你吃。”
程墨眼角□□，只觉得这人的关心令他害怕。
隔着门，程墨听到屋外白游毅的对讲机在发出声音。
“东区防线需要增援！”对讲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指令声，看来战况并不像白游毅说的那样轻松，程墨心想。
对讲机的声音突然被掐断，白游毅端着碗进来。
程墨看着他往桌上放了一个东西，心跳骤然加速。又是一针抑制剂？他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了更多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白游毅只是将注射器放在桌上。
程墨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警告白游毅：“过量注射会影响神经系统，你再给我一针，就不一定是抑制异能的效果了。”
白游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程墨面前，伸手抚上他的颈侧，程墨能感觉到对方拇指在自己脉搏处轻轻摩挲，那是他通常注射抑制剂的位置。
“你的心跳很快。”白游毅眯起眼睛。
程墨咽了口唾沫：“废话，要不我扎你一针？”
白游毅沉默地审视着他，程墨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后背渗出冷汗，但出乎意料的是，白游毅端起碗舀了一勺递到程墨嘴边。
“吃饭。”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
程墨含住汤匙将食物咽下肚，一口一口，直到露出碗底，白游毅才露出高兴的表情。
“今天不给你注射。”白游毅轻笑：“我问过顾老，之前给你注射的药量已经足够多了，而且我要去东区防线，可能一整天都不回来，你好好在家休息。”
程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就这样躲过一劫，他还以为要有一番挣扎才行。
白游毅低头拿出通讯仪，叹了口气：“我该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门关上的声音在程墨耳中如同天籁，但他还是等了足足十分钟才敢动弹，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确定白游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行动起来。
从床垫下取出藏匿的通讯器，上面有陆骁发来的定位，程墨看了一眼记在心里。
而后迅速收拾好实验器材和笔记，将它们藏进一个伪装成医疗箱的手提包中。
打开门，探出头，白游毅居住的地方本身就偏僻，此时走廊空无一人，大部分居民都已被疏散，程墨贴着墙前进。
沿着通道穿过几条街，这里有一条隐蔽的维修通道，维修通道的入口隐藏在配电室后面，程墨输入陆晓告诉他的密码，继续前进。
通道内漆黑一片，弥漫着霉味和机油的气息，程墨从墙角的布包内拿出一根特殊处理过的微型手电，打开后，光束照亮了墙上，程墨小心辨认着隐藏在通道内的符号。
根据暗号前进了二十分钟程墨推开通道尽头的暗门，冷风夹杂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基地的范围，这里地处偏僻，不在交战区，看起来没有变异生物的威胁，前方有几个的废弃集装箱堆叠在一块，程墨意识到这就是陆骁给他准备的研究基地。
程墨松了口气，快步上前，输入密码，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一条缝，足够他侧身挤入。
集装箱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实验室，工作台上摆放着齐全的设备，还有程墨要的各种研究原料，程墨激动地上前，不打算浪费时间，迅速就要投入研究。
而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程墨警觉回头，竟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