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橙予蓝

4、不堪秘密

　　张瑞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午夜了，他向来很晚回家有时候甚至不会回来，爸爸妈妈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心里反对，但是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果说的多了孩子就干脆几天不回家，弄得夫妻两个人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只希望他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就好。很晚回来他到是不害怕爸妈，但是还是很讨厌他们的小唠叨，所以蹑手蹑脚的进了门，几乎没出一点声音。爸爸妈妈卧室的灯关着，只有卧室里的电视转换着各种颜色的幽光从门缝钻出来，两个人的交谈声夹杂着电视节目的声音，窜入了他的耳朵。轻轻换了鞋，准备回房，父亲低声的哽咽声传来：“我，哎，我还是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只要是闭上眼晴就看到那人。。。 。。。全是血，伸着手向我求救。。。 。。。”母亲抽涕了几下安慰到：“可是，你和老张不是说好了吗，谁也不说，毕竟开车的是你，要是。。。 。。。要是真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办呀？你没有驾照，老张是知道的，是他非让你开的，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我们也给了老张钱，他也写了保证书，况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是说没有目击证人吗？咱们慢慢的就把这事儿忘了吧。”
　　“我，我看到明芳，看到苏如，我都抬不起头，我心里有愧啊！”张孝忠哽咽的说。
　　墙上的时钟滴滴哒哒的走着，张瑞峰就感觉自已的心好像是个毛线球被几个小猫的爪子抓着，心里又乱又酸还泛着疼。自己虽然一直成绩不好，调皮捣蛋不让父母省心，但是还是一个非常诚实正直的人。从小到大，打架闯祸从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一股子的哥儿们义气，正因为如此才有几个玩在一起的哥儿们把他当老大一样对待。可是，爸爸撞了人，还跑了，一股正义感涌上心头，他猛的推了门去进。
　　突兀的推门声把半躺在床上的夫妻两人惊吓的猛的坐直了身子，看着儿子，心里一阵慌张，都吓的出了冷汗：怕这下要糟糕，怎么会被孩子听了去两个人决定永远深埋在心里的秘密呢？这孩子的性子，他们做父母的比谁都了解，可别出了什么乱子才好啊。
　　高玉淑定了定神，露出了不太自然的微笑说：“儿子，你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要不妈妈给你下面条去？你最喜欢的牛肉面怎么样？”边说边起身准备下床。
　　张瑞峰用鼻子哼了一声，提高了嗓音说：“这么晚了，做什么牛肉面。我只知道你们从小教育我要敢作敢当。”
　　“大半夜的说什么敢作敢当这些有的没的。”高玉淑略显尴尬。张孝忠垂着头，一言不发，儿子的话就像是一个大耳光一样狠狠的摔在了自己脸上，让自己又是羞又躁。
　　“我这就去派出所！不过，不管怎么样，以后我还是会孝顺你们，给你们养老的。”张瑞峰说完就往出走。
　　高玉淑听了儿子话的，脑子哗的一下子一片空白，吓得双腿发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便往出跑。张瑞峰在门口气呼呼的换着鞋，心里不停的斗争，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敢作敢当的正义感，一边是父亲为了自己一次次的上学校给老师点头弯腰为了自己辛苦的奔波工作的模样，越想越难过，眼圈红红的，鞋带怎么也绑不上了。几番斗争好不容易把鞋带绑好就被母亲一把抱住。
　　“瑞峰，我的傻儿啊，那个可是你的亲爹呀，你怎么能把他往局子里推呢？”高玉淑带着哭腔说。
　　“可是。。。 。。。就这样？我们对不起那个人的家人，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不想让我爸爸的后半辈子都活在不安、后悔和自责中啊。”张瑞峰痛苦的说。
　　“我知道，我们心里也很不安，也难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时光也不可能倒流，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能怎么办呢。你爸爸要是真有个好歹，我们这个家就散了啊，你才十八岁，你难道想背着杀人犯父亲的声名处处碰壁，让妈妈也抬不起头做人吗？”
　　“我们不能这样的。。。 。。。”张瑞峰的心里防线已经垮塌了一角，却又仍在苦苦挣扎。
　　“我们已经在弥补了，那个人的老婆现再就在我们店里工作，以后等她干的久一点，我们再给她涨涨工资。她女儿学习很好，如果以后。。。 。。。以后我们有能力了可以供她上大学。我们从别的方面好好补偿她们，好不好？”
　　“真的？”张瑞峰蹙着尾反问。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看我们家店其实不雇人也是忙得过来的，不信你去店里看看。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高玉淑怕这样仍劝不动儿子，又接着小心翼翼的说：“你爸如果要真的进去了，咱们不仅自己家的日子过不好，也不能帮她们。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只能加倍的去补偿她们了，你说对吧？”
　　说完蹲着身子把儿子的鞋带解开、脱掉，边把儿子往屋里拉，边给呆坐在床上的丈夫使了使眼色。高玉淑把儿子按在了餐桌前说道：“大半夜的，你就别往外面跑了。牛肉都是卤好的，很快，妈去给你下面。”
　　张孝忠慢吞吞的走过来，坐在了儿子旁边，点了一只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开了腔：“那天，我和你张叔出去喝酒，咱俩都没少喝，吃完出来都挺晚的了。我也你知道，车是会开的，但是也没个驾照，本来这开车的事跟我是没有关系的，谁知道你张叔从饭店出来把腿给崴了一下，那天又下雨道上车也少。你张叔就让我开，我寻思这天也不好，车也少，我小心一点是没事的。一开始都是好好的，谁知道走到路口，拐过弯突然匆匆走出来一个人，我当时想踩刹车可是一紧张就踩了油门，一下子就。。。 。。。”张孝忠脸上划落了两行悔恨的热泪，冷静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停下车，就看他被撞飞在路上，伸着手，好像向我求助。我当时是想下去救他的，可是，可是你张叔抓住我让我马上开走，说没人看到。我当时也吓傻了，脑子都乱了，一糊涂就把车开走了。”说完已经泣不成声，香烟夹在指间白色烟夹杂着烟香袅袅升起，烟头已经燃了大半，显然是主人已经将它遗忘。
　　这是张瑞峰第一次看到爸爸哭，而且是在自己面前，他的心里防线已经基本坍塌，只能把头低的更低，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
　　张孝忠用粗糙的大手摸了一把眼泪，接着说：“爸爸一步走错，就回不了头了，我只期盼如果真的有报应就报应在我自己身上，让你和你妈能过上正常人的好日子。从小我就教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男子汉，但我自己却没有做到。你别学爸。。。 。。。但事已如此，我们一家以后加倍的去补偿她们母女，好不好？”
　　高玉淑端着煮好的牛肉面放到儿子面前说：“吃吧，看看妈妈做的好不好。”
　　看着双亲已经爬上皱纹的脸，泛了白的双鬓，张瑞峰的心里防线已经完全瓦解，拿起筷子低着头拨弄着香气喷鼻的牛肉面，低语：“我以后，也会对她们好，我们一起来还债。”说完几滴热血的男儿泪滑下，跌入了面汤，张瑞峰吸了吸鼻子挑起了面，入了口竟觉得苦涩的难以入喉。
　　“当。。。”午夜钟声响起在幽静的空间显得格完突兀恐怖，沉默中的三个人被惊的抬起了头，征征的望着挂在墙上的旧时钟。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