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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合作 ...

  •   纪韶华特意在与前世相同的地方等他,见他现身,自是不觉意外,反倒是等待的过程让她有些焦虑。

      她轻轻一笑:“又见面了,陆相。”

      陆崖笑意却不达眼底:“纪小郡主今日,似乎不怎么开心。”

      不是疑问,是带着些看破的笃定。

      纪韶华未答,只低声似叹息般轻笑一声,算是默认。晚风轻轻拂过发丝,带来几丝凉意。

      陆崖没追问,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语气随意:“送你的,及笄礼。”

      眼前一幕,与记忆中的场景重合,而她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她吐露出两个轻柔而真挚的字:“谢谢。”

      纪韶华眼中,带着陆崖读不懂的真诚。

      在陆崖认知中,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应是疏离而客套,偶尔交谈几句,都多了,没有多停留的必要。然而今日两次,纪韶华给他的感觉,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仿佛两人认识许久。

      打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短匕首。精致小巧,比寻常匕首都要小上一圈,更适合女子持握。

      她凝视掌心之物,心跳陡然加快,快得仿佛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动。

      她知道陆崖对她存有好感,可自己呢?自己是什么感情?

      可灭门之祸面前,她无暇去思考情爱。也很明白,不该牵扯陆崖,不该利用他的感情。

      可她却只有他能信任。

      纪韶华握住匕首的那一瞬,好似读懂了陆崖。他并非寄托于珠钗华美,而是给予她一件保护自己利器。

      好像不论她如何选择,陆崖从最初,便选择了她。

      或许陆崖真是她的生路。

      她再度抬眸,眼底漾起一抹笑意:“不知陆相,是否愿意与我谈一场合作?”

      *

      两日后,中京,福满楼。

      身处闹市,此楼却是玉砖碧瓦,沥粉贴金,袅袅琴音作伴,处处透着华贵雅致,非寻常人能踏足之地。

      纪韶华带着小翠刚走进,管事眼尖,立刻迎上前,满脸堆笑,亲自引着她们往楼上雅间去。

      “小姐,真要去啊?”小翠欲哭无泪,带着丝绝望确认。

      纪韶华浅笑:“你在外面候着,我进去与他谈。”

      “您一个人?”小翠瞪大眼睛。

      谁家姑娘,及笄礼当日便约男子共宴,次日还要独处一室?何况此人,还是京中无人不惧的奸相陆崖。莫说朝中大臣避之不及,京中孩童闻其名都夜不敢啼。

      传闻他行事疯癫,不则手段,管你皇亲国戚,凡与他不合者,无一善终。

      小翠只觉两眼一黑,深觉局面已经无法控制。但凡回府王爷问起,解释不清,大概只能当场去世。

      纪韶华轻笑,安抚开口:“放心,陆崖不会对我如何。”

      小翠腹诽:但凡您换个人,我可能就信了。

      即便百般不愿,她最终还是被留在了门外。

      纪韶华推门而入,屋内灯影浮动。

      陆崖一身玄色锦衣,衣上绣着精致暗纹,墨色长发简单束起,倒真有几分像哪家贵公子前来赴约。可屋内不只他一人,还有一名全身黑衣、戴半张银色假面的暗卫。

      纪韶华认得,此人是相府暗卫首领——寒鸦。如非必要,此人定是寸步不离、或明或暗守于陆崖身侧。此刻,却见陆崖抬手示意,寒鸦微顿,最终还是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至此,屋内真正只剩他们二人。

      雅间不大,装潢却十分雅致,最重要的是房间的私密性极好,正适合商量要事。

      “你的胆子很大。”陆崖眯眼打量了她半晌,才悠悠开口。

      斜睨她一眼,眼神依旧清亮,毫无惧色。陆崖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笑意玩味。

      虽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但不妨碍他对此局面感到愉悦。

      他随意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道:“我倒想听听看,纪小郡主特意约我,所求为和?”

      纪韶华:“正如那夜所言,我想求陆相合作。”

      “合作?” 陆崖眉毛一挑,倒是有几分好奇,“安王也算中京数一数二的正派人物,你竟要与我合作?”

      他话语中有意无意透着警示之意,纪韶华敏锐查觉,却并未回应,只是沉默地与他对视。

      无畏无惧,亦不问不答。

      陆崖收起散漫笑意,指尖缓缓摩挲着手上翠玉扳指,起身,步步逼近。

      “当年新帝登基,根基不稳,朝堂还由宦官一手遮天,安王联手谢老将军,于大殿之上斩杀宦党,助圣上重掌朝权,开启大夏盛世。”

      他步伐缓慢而沉稳,眸色深沉。

      “而后南疆叛乱再起,安王自请披挂上阵,平定边塞。如今更是接管着禁军右营,保卫中京安危……”

      他踏前一步,站定在她面前,眼神微敛,阴鸷冰冷的气息透着一丝玩味的锋利:“而我陆崖凶名大盛。我擅杀人,却从不轻易帮人。”

      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所以,与我合作……”

      一抹奇诡的笑浮上唇角,他声音在她耳畔压低,带着蛊惑般的笑意:“纪小郡主可想清楚,要付出什么代价?”

      纪韶华望着他,目光依旧沉静:“只要我能做到,皆可。”

      陆崖微微眯眼,像是要仔细看清她的表情,确认她说话的真假。

      他又朝近几分,本就年长她不少,又长得比寻常男子高些,相对而立时,她才将将到他胸口的位置,要仰头头才能看见他的表情。

      灯影摇曳,投下的阴影整个笼住了她,带着沉沉压迫感。

      “你确定?”

      “我确定。”

      她努力的克制想移开的目光,并不是害怕他,而是两人的距离有些过近,让她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奇异情绪。

      纪韶华自然是确定他一定会答应自己,可这人性格中带着恶劣,她也知道,就算是要答应,也定是会好好捉弄她一番才肯作罢的。

      但不知为何,纪韶华却莫名觉得这样的陆崖很有趣,看着他森冷的脸,反倒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

      有意思......

      见没吓到她,陆崖收起刻意吓唬她的冷脸,回身坐回了原位,又恢复了那有些懒散的模样: “说来听听。”

      说到正事,纪韶华反而沉默了一瞬,斟酌再三,才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缓缓开口:“我做了一个梦,真实的不行的梦。”

      “梦?” 陆崖微微偏头,哂笑:“如果是解梦,那小郡主不该来找我,应该去找钦天监的天师才对。”

      “或许,这听来有些不真实,甚至是荒谬,但那个梦真实的可怕。” 纪韶华声音微微发颤。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深吸一口气,似是要稳住心神,缓缓道:“我梦见皇上,早已对安王府起了杀心。安王府陷入牢狱之灾,最终……是灭门之祸。”

      说到最后,她眼眶微微泛红,仿佛重回那段无力挽回的梦境,甚至连空气都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陆崖原本漫不经心的笑意,在这一刻,彻底敛去。

      沉默片刻,他方才开口,声音不复先前的慵懒,而是透着几分沉思的冷意:“这梦,你告诉过旁人吗?”

      “没有。”纪韶华摇头。

      “那为何是我?”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定定地望着他,反问:“那你,会害安王府吗?”

      陆崖指尖微顿,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他倒是未曾想过,她竟会如此问他。

      这些年,他在高位浮沉,初时是皇帝最顺手的那把刀,行事尚有收敛。可当他培养出自己的势力,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的刀再无约束,世家大族奈何他不得,他的手段便也更狠辣果决,任何挡他路者,皆成刀下亡魂。

      安王府的人,他并非没有动过。

      可安王本人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向来不掺和朝堂之争,连早朝都不必参加,皇帝对他表面上仍有兄弟之情,甚至给予了不少封赏。即便从利益上考量,除掉安王府,也无甚意义。

      更何况,他确实从未对安王府怀有敌意。

      然而,这并不能让他轻信纪韶华的目的。

      “在梦里,你没有害我爹爹。”纪韶华凝视着他,声音坚定,一字一句补充道:“甚至,只有你,帮过安王府。”

      “哦?”陆崖眉峰微挑,似是有些意外。

      这种意外,并非来自梦境中那个或许存在的未来,而是他没想到,安王府的小郡主,因此便要信任他?

      她是不是……有点太容易相信人了?

      陆崖微微眯眼,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底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随着年岁渐长,皇帝疑心愈发深重。别看他如今身居高位,一直深得皇帝青睐,可若不是当初的楚文帝需要一把刀,见血封喉又能保住自己名节的刀,也不会看重与他,给予他极大的权势。

      最初,他奉命清理的是那些脱离皇权掌控的朝臣;之后,便是手握重权的世家与老臣。

      而先皇子嗣稀薄,如今在皇帝身边唯一的皇亲贵胄,便只剩下安王。

      不得不说,安王看似无害,可早已楚文帝心头的一根刺。

      而既然是刺,便迟早要拔。

      纪韶华所说的梦,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可他不信什么预知梦 。

      陆崖深知,她隐瞒了些什么。他本该问清其中关窍,却在瞥见她单薄瘦弱的肩膀时,忽然生出一丝懒意。放弃去想一个从小被王府捧在手心的小郡主,又如何推测出这等朝堂风云?

      “你说,是三皇子一党推动了安王府之祸 ?”陆崖似笑非笑,语气不明,“可我记得,他与你关系不错。”

      “是。”纪韶华淡淡应声,忽然笑了笑,笑意里带着自嘲。

      说罢,她自袖中取出那日及笄礼,楚垣送她的步摇,金丝勾勒而成的流苏上嵌着细腻的珍珠。

      “这是那日三皇子所赠。”她轻描淡写地道。

      话音未落,她扬手狠狠摔下。

      脆响乍起,金丝断裂,珍珠滚落,碎了一地。

      那一刻,纪韶华眸色淡漠,仿佛这并非什么珍贵的信物,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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