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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烈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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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个饭局,是谢楷组的,今天是他生日,饭桌上还有好几个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沈淮序推不掉。
要穿的衣服吴睿早就熨烫好送来了,连同沈淮序吩咐的那支消肿软膏一起,搁在桌上。
沈淮序能看出陆元昭表面要强,实则面皮还挺薄,纵使昨夜大着胆子往自己怀里扑,今早起来还是会选择被子一闷装作无事发生。
但他还是忧心忡忡地提醒了一嘴,生怕陆元昭回头意外自己在故意燥她,趁他不在转头就把药膏丢进垃圾桶。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在出门前抓着她上了次药。
指尖还残留着陆元昭身上似暖玉般的温度,沈淮序坐在车里,指腹来回碾着,想到那温软的触感,不由得牵动唇角。
昨夜自己的行为实属反常,分明滴酒未沾,可那无法控制的欲望就在脑中占据了上峰。
在陆元昭吻上来的那一刻,他便已失去了该有的理智。
家中长辈自小教导他谦和知礼,沈淮序也将这些长辈们的言传身教刻入骨髓,哪怕心里再如何渴望,也不该在短短一瞬间产生诸多不可控的念头。
像是只只听凭本能,毫无理智的动物,只一味地像雌性发|情。
一夜过去,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反倒像是药物作祟。
吴叔坐在副驾请示他接下来的行程,“沈总,直接去谢总那儿?”
后排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掺杂着签字笔划过纸面流畅的声响,沈淮序一目十行地处理着文件,吩咐吴睿,“先去趟公司。”
“好。”
“吴叔。”沈淮序有些怀疑地问:“昨晚的菜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他今早一醒来,想到昨晚的失控,总觉得有哪里遗漏,他的第一反应是联想到昨夜的那顿晚餐。
“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吴睿肯定道:“那家店的老板做了几十年的餐厅了,再三保证不会在饭里掺些不该放的东西。”
“杨助理也去后厨验过,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
沈淮序将文件签好,丢到一边。
那还真是奇怪了。
落地窗外暮色正吞噬最后一线天光,沈淮序在办公室里兜了一圈,依旧毫无所获后,他对着落地窗外的城景扯松领带,将昨天做过的事从早到晚地回想了一番,转身进了办公室旁的茶室。
他从博古架上拿下来一盒线香,之前从没见过,问吴睿,“这是谁送的?”
“好像是谢小姐。”吴睿看了一眼,回忆道:“谢小姐送给夫人的,夫人转头让我拿给您到公司来。”
谢小姐就是谢楷的妹妹,谢予薇。
“昨天下午不是那个几个老总来喝茶吗?您让杨助理点上的。”吴睿替他回忆道。
这两天沈淮序在处理底下公司的一个并购,昨天下午几个老总不请自来地打扰,想从这里头分一杯羹。
虽说是不请自来,但这生意场上这些关系盘纸错节的,来的这几个人过去沈淮序都得称两声叔叔伯伯,礼数总归都要尽到,更何况沈淮序本就是个面面俱到的人,人都来了也不能赶出去,自然而然地请人进到茶室里坐。
为首的那名老总本想点烟,被沈淮序制止了。
他一会儿还要去见陆元昭,他不想身上沾上一点烟味。
“我都让杨助理点香了,季叔叔,这回头串味了可怎么好?”
站在一边的杨助理会意,干理敏捷地去博古架上拿了只线香点上。
是这香的问题?
沈淮序挑起那支线香,指腹捻了下,只闻到一股很淡的木质香,他把整盒拿起递给吴睿,“去查查。”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沈淮序比约定时间迟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谢楷的饭局。
虽然说从昨天到现在没睡多少时辰,但约莫是香玉在怀地枕了一夜,今儿个沈淮序就有种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神清气爽。
才一进门,主位上的谢楷眺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打趣他:“沈总,碰着什么喜事了?精神焕发的。”
屋子里坐了都是打小一道长大的朋友,裴泽臣他们几个都在,谢楷边的位子还给沈淮序留着,沈淮序解了衬衫领口的纽扣,坐在那位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不是赶着来给您老贺寿么?不得开心点。”
“老沈,从公司来的?”
说话的是许涣,同他们几个一道长大的发小,前阵子刚从国外调回来。
沈淮序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颔首,虽然只呆了半个多小时,也算是从公司来的吧。
“他不从公司来还能打哪儿来啊?”谢楷笑着说:“人沈总一年到头都泡在公司了。”
想想也是。
过了今天谢楷就周岁三十,他家老爷子好面子,请了一帮亲戚朋友,大大小小的酒局摆了好几桌在宴会厅,就等着谢楷一会儿入座挨个敬酒了。
正席还未开始,谢楷也只得在这休息室躲躲落个片刻清静。
沈淮序想起那盒线香,还是准备找当事人问问,问谢楷,“小薇呢?”
“没来,在拍戏呢,连亲哥的生日宴都不来。”谢楷拿了只烟出来,“这丫头这回可是下定决心要做出点成绩来了。”
“……”沈淮序没多言,只说:“挺好。”
“诶,我这才回国就听说你跟阿恒他妹妹相亲去了?”许涣同裴泽臣打听道:“结果如何啊?”
沈淮序端茶指节一滞,他面不改色地将茶饮尽,听裴泽臣怎么说。
“不合适,吃了顿饭就散场了。”裴泽臣和煦地笑着,用一种略带遗憾的口吻说:“人姑娘挺通透的。”
通透。
沈淮序不动如山地敛了下眼,他暂时还不能把这个词跟那个主动热烈的陆元昭联系在一起。
“不合适是那姑娘提的?”谢楷一眼看穿裴泽臣,打趣他,“我瞧你这样,看来对人姑娘还挺有好感啊。”
沈淮序一怔,转头去看裴泽臣笑而不语的神情,就知道谢楷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连忙岔开话题,“那齐祺呢?你今天没请她?”
“齐祺都多少回没来参加这种饭局了。”谢楷笑道:“每回邀请她来,她都得问问许涣去不去。”
他深深地量了许涣一眼,“这是躲着你呢。”
他们这帮朋友谁不知道许涣跟齐祺高中那会儿就好上了,许涣比齐祺大两届,大家会儿本以为齐祺也会跟着考去外院,没想到齐祺被家里摁着头去读了商科,两人大学那会儿两人地谈了三四年,等到许涣一毕业,齐祺出国留学,两人就分手了。
许涣给自己斟了杯茶,没多说话。
这些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沈淮序向来不多作评判,大部分时间还是听过了也当没听过,手机屏幕亮了亮,他以为是陆元昭,拿起来,才看见是吴睿发来的检测结果:【沈总,这个香是有问题。】
-【里头有点催情的成分,但是微量的,起不到什么效果。】
-【应该是用来辅助调香的,因为放得少,成分表里没有写放了此类香料,谢小姐买来送人时,应该也不知道。】
沈淮序回:【知道了。】
-【把香丢了吧。】
一顿饭吃到了十点多。
都上桌了,自然避免不了喝酒,更何况跟谢楷站在一块儿,别人来给谢楷敬酒,顺带也就把他给捎上了,更别提闻毅那小子今天又送了瓶烈酒来,谢楷那厮趁自己没留意,往自己的杯子里灌。
也得亏沈淮序发现得早,否则今夜就得宿在谢楷那儿了。
等到回到车上时,沈淮序满身都是酒气。
他皱着眉,摇下窗户透风,也散散味道,尚带着冷意的春风往脸上一吹,那股迷离劲儿就疏散了不少。
“沈总。”吴睿试探性地问他,“回家吗?”
“不了,去酒店。”沈淮序吩咐,“然后把车留给我。”
车子在酒店的车库停好,沈淮序拿过钥匙,进电梯,上楼。
电梯镜面映出他泛红的眼尾,他烦躁地把外套脱下挂在臂弯,方才在车上他罕见地往自己身上喷了汞香水,檀木味道的,应该掩了点刺鼻的烈酒味。
出了电梯,确认自己身上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后,沈淮序才在那扇门前站定,去敲那堵他念了一晚上的房门。
陆元昭开门时带着未干的水汽,发梢滴落的水珠正巧砸在沈淮序的皮鞋尖。他盯着她微微缩起锁骨处,也顾不得她满身的水汽,将人揽过来,深嗅她身上的白茶香。
她大概喜欢用白茶味的沐浴液,这是他摸索了一夜后得出的答案。
他记下了。
檀香,酒气混着白茶的清香,在血液里沸腾,房门吱呀落上的刹那,沈淮序伸手扣住了她后颈。
酒精这东西真能挑起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好叫人不吐不快。
就好比在此刻,沈淮序万分后悔。
一想到晚间裴泽臣谈及陆元昭时的那怡然的神色,他就万分不自在。
他该带着陆元昭去赴宴的。
鼻尖萦绕的清香挑动他的神经元,沈淮序撞上她牙齿,长驱直入地搅动着,他步步紧逼,陆元昭只得本能地向后退,却因为失了气力,步伐紊乱,沈淮序怕她摔着磕着,环住她的腰,将她往沙发上带。
烈酒与白茶的气息交替,爆炸般充斥鼻腔,沈淮序摘下眼镜,丢到茶几上,陆元昭警觉地感知到沈淮序要进一步动作,连忙拒绝地擒住他要剥离自己睡衣的手。
“不行。”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沈淮序的喉结咽动了下,将软枕垫在她腰后,好叫她舒服些。
他的嘴唇未离,还在一下一下地磨着她的颈,他执着于,还得分出心神来解释,“我知道,你那里肿了。”
陆元昭紧抿着唇,沐浴过后素白的脸颊早已因为接吻时的缺氧涨得通红。
真是疯了。
她闭着眼,难捱地去推他宽阔的肩膀。
没用。
他的唇慢慢往上,快要贴上她的耳朵,他□□她的耳垂,耐心地询问:“晚上自己上过药了吗?”
白天沈淮序出门前,掐着她的腰给她上过一次。
陆元昭本该忘了,可他怎么能面不红心不跳地同她说这些。
“上过药了。”陆元昭闷声说,抬手想去推他,才惊觉自己碰到了他的胸膛。
一只手停在那儿,放也不是推也不是。
“昭昭,帮帮我。”沈淮序放软了声音,在她耳边磨。
“我好难受。”
陆元昭看着她冷白的肌肤泛起一层薄粉,讷讷地问:“哪里难受?”
“要不要我叫……”
她刚想问问要不要给酒店打电话送点蜂蜜水上来,手就被那股力道
搦住,往下带。
触及那一处,陆元昭骤然地想收回手指。
沈淮序先一步攥住了手腕,引导性地拨开她紧握的掌心。
“我不会。”陆元昭蹙着眉,推拒不过,别开眼去看别处。
“就这样。”
他握住陆元昭的手,往上头贴,大手拢住她的十指,教她握紧了。
沈淮序撑在她的上头,在她耳边用气音谆谆教导,又在某一刻,伏在陆元昭的肩头,从后头发出一声喟叹,“乖孩子。”
“你学得很快。”
当真像个诲人不倦的师者。
只可惜教的内容上不得台面,反而要误人子弟。
床头灯熄灭前,陆元昭再次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泛红的掌心。
尽管沈淮序已经毫无遗漏地替她将手洗干净,可陆元昭总觉得指缝里的那黏腻感还在。
她脱力地躺在床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在今天下午收拾行李回杭城。
绝对,绝对不会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