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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工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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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章坐在别院的酸枝木榻上,窗外的梅花枝被风卷得簌簌响,一旁的岳明带着大夫重新调换的助孕药方离开,顺便遣散了附近所有的下人去准备第二日回府的安排。
最近,谢九章开始不避讳在下人读《玉房秘诀》,声音忽高忽低,守在门外的侍从听到耳尖都能烫半寸。岳明见后,总是唤走放过他们。
谢九章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册子,宣纸上的工笔插图是清淡的水墨调子,只在衣褶边缘用极细的赭石色勾了暗纹,可落在谢九章眼底,那两个相拥的男子却仿佛要从纸页里挣脱出来。
他右手食指带着薄茧,顺着男子交叠的衣袂线条慢慢滑动,宣纸特有的粗糙纹理蹭过皮肤,竟让他想起沈毅领口的棉质触感——也是这样温温的、带着点涩意的摩擦,却能轻易勾动人心底最软的那处。
谢九章笔下里的两人姿态亲昵得近乎张扬,画中的沈毅靠左端坐,微微低头望向身侧之人,侧脸线条柔和,右手揽着对方的腰,指尖微拢,像是用了几分力气,又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紧靠在侧的那人则微微仰头,脖颈拉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左手扣着对方的后颈,指尖掐进发丝里,衣料下隐约凸起的肩胛骨,都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张力。谢九章的指尖顿在自己上扬的面容,视线逐渐模糊。
也是这样的温度,沈毅的指尖带着刚从浴桶温水里捞出来的暖意,先是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上,像是试探,停顿片刻才缓缓向下,划过脖颈、手臂,最终停在他的腰间。
那时谢九章刚进入热症期,第一次去寻求外力。
他穿着棉质的里衣,布料很薄,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指腹的温度,甚至能察觉到那指尖极轻微的颤抖——不是害怕,更像是克制不住的悸动,像初春刚解冻的溪流,带着点莽撞的温柔,一点点渗进他的皮肤里。
谢九章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模样,浑身僵硬得像块浸了水的木头,连呼吸都忘了调整,只觉得是沈毅的指尖像是带着火,所到之处都烧得他皮肤发烫。明明是自己先主动,可靠近后他却像是被定住了,连抬手回应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的手掌贴着滑向深处,感受着那处传来的、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火热。
后来沈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僵硬,动作放得更缓,温热的呼吸贴着他的耳尖,低声问:“吓到你了?”他那时连摇头都做得笨拙,提前看的画本做的功课都化作了水流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点烫人的温度,和沈毅那温柔但又强劲的入侵。(脖子以上!!!kiss!!!)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敲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倒让屋内的烛火显得愈发暖亮。
谢九章将那卷工笔插图轻轻放在软被上,低垂着头,轻簇眉头细密地喘着气,白腻细长的脖颈从层层叠叠的衣领中被剥离出来,露出颈间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衣物的布料不算厚重,可指尖划过布料时,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的悸动。簌簌的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与窗外的雪声、胸腔里砰砰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毅的模样 —— 沈毅温热的手掌,落在他腰间时的轻颤,还有那句低声的“吓到你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天旋地转间,谢九章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加速流动,浑身地力气仿佛都在被抽走,连在床榻上坐着都有些不稳,只能微微前倾身体,撑着床边的栏杆,但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甚至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指节都泛出淡淡的白。
窗外的声音都好似飘远,只剩下屋内的烛火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显得有些单薄。
周身的事物仿佛都失去了生气,只剩下谢九章的呼吸、心跳,指尖的水渍还带着体温,滑腻的触感缠在指腹。
谢九章撑在床沿的手臂微微发颤,墨色的发梢垂得更低。他不敢抬头,怕一睁眼,眼前沈毅那副克制又无可奈何的脸会消散 —— 那模样是他凭空想象的,却又真实得仿佛昨日重现,沈毅眉峰微蹙时的纹路,眼底藏不住的温柔与隐忍,连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弧度,都清晰得能刻进心里。
空气里浮动的尘埃早已成了模糊的虚影,桌上的青瓷瓶里插着的干花,此刻却只剩下一团朦胧的浅黄;架上的书册堆叠得整整齐齐,都成了辨不清的色块。整个房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所有事物都失了棱角,唯有他胸腔里的心跳声格外响亮,“砰砰” 地撞着肋骨,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愈发急促,温热的气息拂过胸前的衣料,晕开一小片浅浅的湿痕。
... ...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停下动作,颤抖着抽出,倒在床上依旧起伏不定,呼吸也还没平稳,他垂着头,看着被面上那卷自己亲手所绘的册子,脸上连着耳尖泛着红。烛火又跳动了一下,墙上的影子晃了晃,谢九章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谢九章的喉结动了动,想开口叫一声“沈毅”,可声音到了嘴边,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心底的思念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漫过理智的堤坝,让他只想立刻回府,立刻见到沈毅,只想扑进对方怀里,把所有的不安、慌乱,还有此刻的心动,都一股脑地告诉对方。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余下檐角偶尔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距离上次与夫君亲近,已有三月,同样也是事后饮进避孕汤药。谢九章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依旧,在他日复一日的调养下,做好了容纳对方的准备。温热的掌心贴着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血液的流动,为再次成为母体、孕育对方血脉而做的努力。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沈毅得知他再次有孕时的模样 —— 或许会眉头微蹙,眼底却藏不住欣喜;或许会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小腹,语气里满是珍视。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期待。
这段日子,他时常会对着铜镜观察自己的变化,看面色是否愈发红润细腻,看身形是否依旧貌美康健。自己年近三十,比沈毅大上两岁,这在寻常人家的夫郎身上,本是件少见的事 —— 男子择夫郎,总偏爱年幼些的,听话、软和,懂得依赖,像株需要依靠乔木的藤蔓,能让男子生出保护欲。
谢九章缓步走向妆台,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鬓角,那里的发丝依旧乌黑,铜镜里的面容依旧清秀,眉峰舒展时仍可以扮出几分温和,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眼下那片淡淡的青影,只因近几日有些难眠。他对着镜子微微蹙眉,想起沈毅二十有六的模样,正是男子最盛的年纪,眼神明亮,笑起来时连眉梢都带着少年人的鲜活,哪像自己,已然二十八,纵是眼角还没有细纹,可眉宇间的沉静,早已没了青葱少年的轻快。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镜中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还记得去年沈毅随管家府医南下收购药材,一月未见再见时,说“夫郎怎么好像瘦了”,那时他还笑着说“哪有,是您想多了”,可如今对着镜子才发现,不仅是瘦了,连脸颊的轮廓都比从前凌厉了些,眉眼深邃了,少了几分能让人心生软意的柔和。
在外庄宴会,谢九章恰巧听见邻坐的商人说话,说他家表侄娶了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夫郎,温顺得很,每日端茶倒水、捶背揉肩,把表侄伺候得舒舒服服,如今刚怀了孕,表侄更是把人捧在手心。谢九章当时攥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谢九章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不安压下,收回手。如今,他的身体已调整到最佳状态,他有信心,只要再次与夫君亲近,定能顺利怀上孩子。
自己的夫君是那样地温柔和善,这样就能再次得到心中需要、渴望着地,对方的驻足、关心、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