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风雪夜归人(6) ...
-
自从揭露他们真面目那天起,沈怀苏一直在气愤当中。他气陆铁山恶心的手段逼迫金氏兄弟。更气愤这种事却经常上演。受伤害的肯定不止金氏兄弟。
身为太子却无力收压那样的人,怎么能不气愤。
慕容凛尘见沈怀苏紧握拳头,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拍了拍沈怀苏的手说:“殿下,夜已深了,回去吧。”
慕容怀苏上下打量一番说:“你能行吧?”
“能,有什么不能的。”
“行”沈怀苏点点头离开了。却不知慕容凛尘的手指甲已经把掌心扎得通红。
这事还是他小时候被宫里的皇子欺负,拿着木棍把他的右腿打断了。那时恰逢太子妃带慕容怀苏回家省亲,慕容凛钰政务繁忙没顾得上他。慕容凛尘以为他们不要他了,自己一个人回了冷宫。小小的慕容凛尘在冷宫没有人照顾,吃着残羹剩饭。等到他们省亲回来没见到慕容凛尘才知道出事了。
沈怀苏找到慕容凛尘的时候他已经烧得意识模糊了。他赶忙叫来御医,腿是治好了,但是没有及时治疗最后却留下后遗症。每到天气寒冷的时候,右腿都会像针扎一样疼。慕容凛钰为此找遍天下名医,得到的结果都是不可根治只能缓解。
这么多年过去了,慕容凛尘早已习惯独自承受伤痛。但沈怀苏的关心还是会让他心里一暖。
这暖也没暖多久,因为沈怀苏去而复返。
“我想来想去还是和你一起睡好了。”慕容怀苏说着就要脱掉身上的外衣。
“别,殿下还是回去吧。”慕容凛尘快速抓住他脱衣服的手。
沈怀苏巧妙挣脱开,迅速地躺在床上。他的脚触碰到了慕容凛尘的脚,冰得不样。
“脚这么冰还说能行。”
漠禹比不得京城,京城屋里能烧炭火他都还能觉得冷。漠禹的天气更恶劣,也不知道前几天是怎么扛得住的。
沈怀苏从小习武身体比常人更加强壮。这被窝一下子就热了,慕容凛尘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金色的光芒刺透云雾,交战的号角已经吹响。
由骑兵开道,杀出血路绕至两侧边包抄。步兵紧随其后,正面突击。
匈奴主赫连氏也随军出征,跟沈将军正面对上。
“今天必定拿下你的项上人头!”赫连氏放下狠话。
沈将军也不是吃素的,他霸气回道:“放马过来!”
赫连氏的大刀朝沈将军的脸上直挺挺地砍下去。沈将军剑身一挡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赫连氏被甩出几步开外。
“你都中毒了还能打,看你还能接得住几招!”赫连氏怒吼一声又朝他挥动大刀。
接连几招,沈将军有点力不从心了。出招的动作也慢了几分。赫连氏看出了他的破绽,大刀猛烈地向沈将军手中的剑身砍去,这动作直接让沈将军手中的剑飞出去。赫连氏见状大刀挥向了他的脖子。
“小心!”沈怀苏见此上前和赫连氏对打接替了沈将军的位置。
“你们燕都国没人了吗,太子就这么个小身板!”赫连氏嘲讽意味满满。
“少说废话!”沈怀苏每一剑都往他的要害上刺。
这边的沈将军被救下来,薛金斐招来医卒带他回营。
“不回去,仗还没打完将军就先回去像什么样子!”沈将军说完捡起掉在地上的剑继续厮杀。
沈怀苏剑气凌厉,使得赫连氏节节败退。
“看来还有点能耐。”赫连氏身上伤痕明显。
“若肯投降不再进犯,我便放你一条生路。”沈怀苏不再进攻而选择防守。
“这漠禹注定属于我们赫连氏!”
劝告无解,沈怀苏一招直接刺中赫连氏的要害。赫连氏的将领赶来救下赫连氏与慕容怀苏对招。
这位将领刀法杂乱无章,沈怀苏有点无从下手。不仅如此,他还观察到这位将领的刀上沾满了毒液。
卑鄙!战场上竟然用如此下流之法,他连忙大喊:“小心敌军刀上的毒!”
战场上兵戎相戈,已经有好几位士兵被刀所伤中毒倒地。
十万对五万本就有点冒险,现在受伤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隐隐有战败的趋势。
“挺住啊壮士们!爹娘妻儿还在等你们回家!”沈将军一喊,他们仿佛又充满了精神只为了打完仗回家。
从拂晓到薄暮,他们早已疲惫不堪。身上的盔甲染上了黑红色的血迹,脸上也斑驳不堪。
“薛小将,场上还剩多少将士!”
“回殿下,还剩两万!”
沈怀苏发了信号,薛金斐抽身和他躲到小山丘后商量对策。
“召集两千骑兵随我到敌后方炸了他们的粮草。”
“不可。”沈将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有何不可,如果不炸我们很难胜利。”沈怀苏这话说得有道理。匈奴人本就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一人可抵我们两人。再者他们自制大炮,一发过来可炸伤数十人。快速结束这场战役减少伤亡才是最有益的。
“既然这样,那就我去。”
“沈将军伤势还未好全,还是我去吧。”
“这里的地形我比你熟。”沈将军一个眼神让薛金斐立马召集两千骑兵随他炸营。
沈怀苏争夺不过,率一千骑兵深入敌方吸引火力。
一柱香的功夫,敌方偃旗息鼓,沈怀苏便知道事情成了。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看看将军怎么了!”两个士兵扶着沈将军进了营帐内,御医听到动静连忙赶来。
只见沈将军腹部伤口处黑色的血液不断涌出。御医仔细观察伤口,再摸了摸他的脉象说道:“伤口上到是无碍,但毒素早已深入骨髓,也就在这几天了。”
沈将军早就料到自己命不久矣,让御医帮自己处理完伤口,躺在床上等沈怀苏回来。
沈怀苏脸上带着笑意回营地,慕容凛尘就站在营地口等他。
“我回来了!”
慕容凛尘皱着眉头斟酌许久才开口道:“御医说沈将军中毒已深,恐怕……”
慕容怀苏话没听完就冲向沈将军的营帐。这生父怎么没见几次面就要下线了!
“你个什么狗屁医官,怎么连毒都解不了!”慕容怀苏揪着御医的领子恶狠狠地质问道。
这是对一代名将陨落的惋惜。
御医诚惶诚恐道:“这毒虽不难解,可毒素的量过大只能抑制。再加上这次的伤口上还有毒素的存在,解毒难上加难。”
御医的一番解释让他不自觉松开手。
“太子殿下,臣有话要说。”沈将军从床上缓慢地做起来。
“沈将军先养好身子再说吧。”沈怀苏不肯上前去。
沈将军示意御医退下说道:“你和你的母亲很像,长得像脾气也像。”
“沈将军还是好好养病吧”沈怀苏说着就要离开。
“我都要走了,就听我讲完吧”沈将军起身从床底下掏出了一个木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枚晶莹透亮的玉佩“这是阿雪给我的定情信物,看多好看。”
确实好看,鸳鸯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偏偏起舞。
向来冷面的沈将军脸上出现了笑容。“当年阿雪给我,说让我代为保管。将来给孩子的伴侣当传教宝。我一生未娶妻生子,你是阿雪的孩子这玉佩应当是你的。”
沈将军走到沈怀苏的身边把玉佩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玉佩给你了便是你的。”沈怀苏推脱着。自己拿着叫什么事啊。
沈将军叹了口气说道:“我时日不多了。”
“管你时日多不多!你要给谁还是带走都随你!”沈怀苏一扔,把玉佩扔回了沈将军的怀里。
沈怀苏也想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都归咎于身体的本能反应。
沈将军无奈摇摇头,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书案前提笔书写。
怒气冲冲的沈怀苏从营帐里出来跑回来自己的营帐。慕容凛尘正在里面坐在椅子上等他。见他的模样不对劲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事。“
没事?不是去见沈将军了吗,怎么出来这么生气?慕容凛尘越发猜不中他内心的想法了。
燕景七十五年,十二月二十日沈汀白一品大将军薨。
梨花掩忠骨,柳絮道凄凄。
英魂归故里,逢春又一年。
沈汀白一死,沈怀苏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慕容凛尘以为他是在惋惜,对他轻声安慰。
这时薛金斐来访。
“参加太子殿下,小王爷。”
“免礼”沈怀苏抬了抬手。
“沈将军在临终前交给下官一样东西,让下官亲自交到太子殿下手里。”
“既然有事那本王先告退了。”慕容凛尘离开,薛金斐才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和一封信。
沈怀苏接过东西就让薛金斐走了。
信封的封面上写道,‘太子殿下亲启’。沈怀苏把信放在书案上,用裁纸刀沿封口慢慢划卡而后取出里面的信件。
雁字初裁,忆昔初见,总角垂髫,言犹童蒙。今观尔容,束发成童,器宇渐彰。虽非骨肉,实同己出。中夜辗转,未尝不椎心泣血:若余未赴戎行,留守护汝母子,则阿雪岂遽逝耶?然世无若果,今余大限将至,不复能庇汝矣。李氏昆仲,能堪大任;朝中诸务,已为疏通。此余所能尽者,为此而已。惟愿尔身强体健,安乐长年,则九泉之下,余目可瞑矣。
泪水打湿了信件,墨水晕染开为字迹染上了一层薄雾。
鼻头的酸涩感蔓延至心脏撞击着胸膛。
明明没见过几面跟自己的关系也不大,怎么情绪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