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春天的野草》宝珍2025

7、万般无奈

　　高一暑假，安卓都在琢磨分文理科的事情。语文老师建议安卓学文科，她自己也想报文科，未来学文史类专业。
　　可是晚上吃饭时，爸爸死活不同意，觉得学文科没有出息。“谁都知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文科那些抄抄写写都是空中的东西，有什么用？”可安卓从心里不喜欢理科，她的理科成绩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于是她第一次和爸爸顶嘴，嚷道：“我就报文科，我已经报完了！”爸爸说：“你给我闭嘴！还敢跟我顶嘴！”啪的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用筷子指着安卓说：“我说不行就不行！”安卓面色苍白，由悲愤转为痛苦。
　　她感到那从来很少舒展过的心，正在被撕裂，泪水在她眼睛里结成了一层水帘。她绝望地走出了房间，痴痴望着天空。爸爸还在喊：“还敢生气？不争气的东西，进来给我吃饭！”“姐姐快去吃饭吧，你还没吃饭呢，”安慧跑出来叫姐姐。安卓说：“我不吃了。”她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盘碗。
　　第二天，安世君到学校找到老师，把安卓改成了理科，安卓只能屈服。
　　她爱唱歌，有同学叫她“歌后”，可惜唱歌在家里是不被允许的。她画画写诗都是悄悄的，闲书与幻想让她在自己编织的世界中，得到了仅存的一点快乐——那里没有父母的吵架，没有挨不完的骂，不用整天干家务，在这个世界里她才能自由自在。
　　分科后班级重新进行了调整，李可玉的爸爸妈妈和她一起分析了她的发展志向和自身特长，综合后报了理科班，还和安卓在一个班。而乔星报的是文科，她说：“不喜欢理科，爸爸妈妈完全尊重她的意见。”
　　安世君上班出门前对安卓说：“这一个暑假你每天都做理科题，笨蛋！”整个暑假安卓都在复习理科。
　　这个暑假太长了。整天守在家里，尤其是爸爸在家时总是监视着她，安卓不知该做什么，大部分时间是沉默学习。太难了，多难熬的一个暑假呀！
　　总算熬到开学，安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似乎有点喜悦。
　　这天，安卓放学走出校门，看见一个男青年正在路上徘徊。看到安卓，他停下脚步，对她凝视着。安卓吃了一惊，认出他正是在“五四”汇演中乔声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她立刻明白自己的态度，不能引起他的错觉。安卓心想，对我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她看出他正试着要和自己说话，但是没再给他机会，目光放的又平又直，傲然的从他身边走过。她被很多男同学追逐过，知道怎样避免给他们机会。
　　没过几天，安卓和李可玉刚走出校门，就看见那个“男同学”抱着几本书，正从学校对面的市图书大厦慢慢走来。安卓还是有点紧张，但她把他看得很清楚，穿着一件米色夹克，面带笑意，眼光坦然迎向她，仿佛要跟她说话。安卓心里砰砰跳，一路上只听李可玉在说话，直到走了很远她才敢朝后看，见“男同学”没跟过来，才浑身放松。
　　从这以后，每个星期安卓放学时都会有一两次遇到这个“男同学”。她感觉到他的出现并非偶然。他显然是等待机会跟她交谈，这使安卓很惊慌，并用心提防，每天下课后都抓着李可玉一起走。有同学在旁边，给她增加不少安全感，相信他没有胆子当着同学的面来碰钉子。
　　这天一放学，她就看到“男同学”坐在校门口的石墩上。她和李可玉说：“咱俩从侧门出去吧，离家还近。”李可玉说：“我推着自行车走羊肠小道，全是杂草，多不方便呢，为什么要走侧门呢？”安卓说：“我想和大自然亲近不好吗？”一连几天，她俩放学都从侧门出去。李可玉这个人好说话，就天天陪着她绕，因为走侧门不能骑车。后来李可玉再次提出：“别走侧门了，走大门吧，让蛇咬了怎么办？”安卓不理她：“那你骑车走吧，我在这里走。”她窥视着学校大门，经常看到“男同学”在路上徘徊，一见到他就心跳加速。
　　第二天，安卓上学早出来了一会儿，边走边看海报，边等李可玉。海报上登的是谷建芬在演唱《采蘑菇的小姑娘》，她看得出神，整个人完全沉浸在海报上，直到听到对面有脚步声，才慢慢抬起眼睛，以为是李可玉来了。对面的人说：“我都等你半天了。”当她看清来人是谁时，不禁愣住了，原来是那个常在校门口等着“偶遇”她的那个人。
　　安卓看着他，又心跳加快了。他似乎看出她的不友好，说：“对不起，我打扰你了。”安卓很奇怪地说：“你没有打扰我。”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注视着安卓说：“我叫田麦，和乔声是同学。你好几天都没来上学，是不是生病了？我专门在这儿等你，我一直很担心你。”安卓说：“没有啊，我每天都上学呀。”他又问：“你在看什么呢？”安卓回答：“谷建芬演唱的《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海报。”田麦又说：“你喜欢音乐、有歌唱天赋，你的美术也很好，文笔也不错。”这个人消息还挺灵通，安卓说：“谈不上不错，只是喜欢而已。”
　　这时李可玉来了，大声叫“安卓”，男同学说了一句：“打扰了，再见！”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