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春天的野草》宝珍2025

18、高考放榜

　　还有一天就高考了，考点离安卓家很远。不少家长怕孩子路上辛苦，在考点附近的旅馆订了房间，标准间住两个人，考生和家长，安静又方便复习，晚上也能休息好。
　　安卓的爸爸也给她订了个房间。可与其他家长订一整间不同，安卓妈妈说：“花那钱干啥，合住不一样吗？”于是爸爸就订了一个合住的房间。
　　吃过午饭，安卓坐公交车到了这个小旅馆，一打开房门就愣住了：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几个月的婴儿，还有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女孩。一共两张床，那女孩在空着的一张床上爬来爬去。女孩妈妈叫：“小红过来，那是阿姨的床。”原来她们娘仨住一张床。后来安卓才知道，她们是从农村来市里给小孩看病的。
　　安卓紧皱眉头，这晚上怎么复习呀？她找到宾馆的经理说：“能给我调个房间吗？我晚上要复习。”“没有了，全都住满了，”经理说道。
　　晚上安卓随便吃了一口饭，回到旅馆去学习。可是房间太乱了，小女孩跑来跑去，小婴儿一会儿哭一会儿闹，根本安静不下来。
　　安卓把耳朵塞上纸，可是女孩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关门，跑过来跑过去的。她妈妈一个劲让她不要闹，可她毕竟是个孩子呀。
　　安卓拿着复习资料到走廊去学习。可是小走廊很窄，客人来来往往，她根本学不进去。她又走出旅馆，外面街道也是黑乎乎的。
　　高考这三天安卓就没睡过好觉，答题时也是迷迷糊糊的，心情糟透了。
　　考完试回家，爸爸看见她的脸灰灰的，问：“你生病了？考得怎么样？”安卓说：“不怎么样！别的同学都是住的单间，可我的房间里住着娘仨，乱糟糟的，根本不能安心复习！我晚上一直在失眠！”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爸爸高声说话。爸爸刚要责怪安卓，可能又有点心疼，就愤怒的瞪了一眼，“哼！拉不出屎来怨茅厕。”
　　考完试隔一天田麦回来了。安卓问他考得怎么样，田麦自信地说：“没有问题，很顺利。”他反过来问安卓：“你怎么样？”安卓把小旅馆的情况告诉了田麦。
　　田麦安慰她：“没关系，考不上本科，考上专科也不错呀。”安卓说：“真要考上专科，爸爸说不定还不让我上呢。”田麦问：“为什么？”安卓说：“咱们省可以报五个志愿，最后一个爸爸让我自己拿主意，我偷偷报了一个专科学院，爸爸不知道。”田麦说：“真要考上了，他能不让你上吗？真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想的。”安卓说：“算了，不想这些烦心的事儿了，到发榜那天再说吧。”
　　安卓的爸爸经常不在家，于是她和田麦每一天都在黄昏时在河堤相见。在假山背后，天上的云朵在窥视着他们拥吻。他们坐在一起，安卓唱着新歌，他们的双眼都放射出灿烂的光芒。
　　安卓胆子也变大了，有时白天也和田麦在一起。他们的话永远说不完，但他们从不敢像别的情侣那样，并肩携手在街上走，看电影也一定是在晚上，这样两个人可以放心地牵着手。安卓喜欢田麦搂着她的肩膀，她的头靠在田麦的肩上，很有安全感、有依靠。可是这种快乐，她却经常忐忑不安。田麦抚摸着她忧郁的脸，充满怜惜地说：“考不上也没关系，可以参加工作呀。有很多人没有文凭，不也在岗位上做出了显著成绩吗？”
　　第二天就要发榜了，安卓心想，我考不上怎么办呢？考不上我就完蛋了！她心里无法控制地不安。田麦安慰：“万一考不上也不要灰心，你这分数不会差的太多，明年再考。”“爸爸不允许我考文科，我绝对不会再考，”安卓说道。
　　开始分批发榜了。安卓还在焦急等待，田麦已经知道考上了复旦大学哲学系，李可玉考上了中国医科大学，乔星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乔声和李可玉考上了同一所学校，江轩考上了北京石油化工学院。
　　安卓最后终于收到当地民航职业技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心里还有一点安慰。田麦也跟着高兴。不管怎么着，还是有学上，这样就有机会继续深造。
　　爸爸经常表扬刻苦努力的好学生王小燕考试名落孙山。
　　这几天安卓心里也不踏实，生怕爸爸不同意读专科。
　　今天不是周末，安卓回家一开门，就看见爸爸脸色不对。他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喊：“谁让你报的专科！”用力把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安卓木然站在那里，她的心也被撕得粉碎。她没有掉眼泪，感觉自己要虚脱了，身体一直往下沉，下沉。安慧扶住了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安卓平静地对爸爸说：“你给我找个工作吧，我自己养活自己。”爸爸突然又大叫起来：“找什么工作？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没志气的玩意儿！我告诉你，你必须读大学！我给你找个理科补习班，明年必须给我考大学，接着考理科！我安世君的孩子考不上大学，真是天大的笑话！”听着爸爸叨叨，安卓的耳朵嗡嗡作响，复读……补习一年……理科……报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