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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长假之后的学生和锅里沸腾前的开水似的,没到沸点,但嘚啵嘚冒泡个没完,七嘴八舌地聊着五天排位上到哪了,又和谁谁一起玩了,还有“我草我卷子没写给我抄一下”和“不给,你求我啊”。相比之下,偷偷换发型的时尔没有多获得任何注意。
      他剪头发又不勤快,但又嫌头发遮眼睛,就随便把头发弄两边去。现在安静垂下的头发将额头遮得好好的,配合鼻梁上的细黑框眼镜,更像阴郁苍白的书呆子,存在感堪比变色龙,随着呼吸就能变得透明。
      只有江文君若有所思,最后答案全错地对他比着大拇指:
      “哥们几天不见又帅了,跟着陈劭珣后面就是能变骚包。”
      “......”
      为了挡住伤口,这个头发是陈劭珣带着他去剪的。一码归一码,班主任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时尔不想让田淑英多担心,准备偷摸把线拆了,至于白天,可以去市里的图书馆躲着。但拆线前不能沾水,还要避□□汗,反正是自习,陈劭珣让时尔不如就去那间补习的房子,如果愿意,他还能过夜。
      所以,他的假期是受着陈劭珣的嘘寒问暖过来的。
      时尔心情好,放下书包就岔开了话题:
      “你卷子没写完吗?”
      江文君才想起来正事,抖了抖手里的卷子伸手要他的:“是啊,还搜不到,该死的原创卷,一天天闲得连假期发张卷子都要自己出题,让我们做又不讲,有什么用。”
      拉链呲拉一声响,时尔将试卷往他手里一塞,把人打发走:“看完帮我交了。”
      可惜时尔心情好,周夫春心情不好,他带着明显浓重的黑眼圈和低气压进了教室。当一个老师明显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少有人会主动去触这个霉头,几个暴风眼中心瞬间捏上了嘴巴,慢慢地将身子转了回去。
      教室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周夫春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期末,马上你们就要高三了,都自觉点,现在早读。”
      陈劭珣就在那个节骨眼上喊报道进了教室,周夫春背着手只翻书没说话。陈劭珣略紧张地看了眼黑板顶上的钟,确定自己没迟到,只是踩点,便做贼心虚地抓着书包小跑蹿进了位置里。只是和时尔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他仿佛触电,很快将头撇向了一边,头埋进书包里狗刨半天,才慢腾腾地把自己写得七七八八的作业刨出来,这全程竟都巧妙地和时尔错开了目光。
      陈劭珣第一次喝醉或许称得上断片,自己被困意包裹时做了什么一概想不起来;但第二次只能算是借题发挥。隔天他睁个大肿眼泡和时尔大眼瞪小眼,虽然时尔不是小眼,但他更胜一筹。
      记忆回溯得更远,他想起自己先是表演型人格上身般,呲哇乱叫痛诉自己是个欠考虑傻叼。没过多久又靠在时尔肩膀上,还偷偷用他的袖子抹鼻涕眼泪,最后时尔受不了,敲他脑门叫他睡觉。他本意是拒绝,却好似欲拒还迎,因为没拉扯到两句就恬不知耻地鸠占鹊巢了。最后不仅睡着病号床,还做梦睡了病号。
      陈劭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了。
      他想起初中时上的思想与品德课,某一节的标题是抵抗诱惑。冲动的青春期极易受到煽动,所以要增强自己的分辨能力,学会对不良诱惑说不。书里列举了血淋淋的负面案例,譬如看了血腥片后带刀捅人,看了网盘小电影后冲动侵犯熟人,矛头都指向了旁边彩插里的电脑。那时候的陈劭珣说啥不良影响啊,都是人想犯错还找借口,在机房用断网的电脑玩蜘蛛纸牌玩得一身是劲。
      现在好了,子弹正中眉心。看到男男之间做那种事情,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也给揉进去了,还拿小眼镜当配菜。他有病吗?怎么能这么无耻?压抑久了吗就到这个地步?陈劭珣如临大敌,那几秒钟表情异彩纷呈,最后在时尔不解的目光里遁去了厕所。
      陈劭珣长那么大,说一点没接触情事是假的,更何况他家还有个艺术家父亲。周围放浪形骸的人数不胜数,酒桌上的桃色八卦更是听都听不完。可奈何陈劭珣是个大封建,别人怎么想他管不着,反正他对情事抱有几乎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把这个看作是一种互相奉献的忠诚,只能和最亲密的人做。毕竟脱光衣服暴露欲望的样子太丑陋了,将这种丑陋坦诚布公又太羞耻了。这样隐秘的面貌除非是献给爱人,才能算得上坦诚和不保留,否则就是丑态毕露。
      所以哪怕是给陈劭珣放动作小电影,他也只觉得像两条肉缠在一起,没有爱可言,在镜头前表演丑态,还很屈辱。能看,但提不起兴趣。
      出门前已经洗了澡,但晚上一波三折还是流了不少汗。陈劭珣用力地洗了把脸,用临时买的洗漱用品给自己收拾好,情绪却依旧泡在失落里,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不干净了。面对时尔眼神都有些躲闪,人家一个清清白白每天只想着学习的人,脑子里别说有龌龊的想法了,都人淡如菊洁身自好到可以原地出家了,还被自己在脑子里造黄谣。
      他想,时尔对这种事情会是什么看法呢?肯定也会讨厌这件事吧?不然他何必要在巷子里忽然问自己:“你觉得恶心吗?”他不是一个会主动表达自己看法的人,但陈劭珣知道时尔其实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迁就自己的。所以他会对时尔软磨硬泡,因为他知道时尔最后还是会答应他。
      他问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说能接受,那如果时尔不接受也大概率会勉强自己接受。所以陈劭珣准备的答案是:
      “我没想过这种事情...感觉怪怪的。”
      周夫春的看管直到大课间才结束,但他走之前又抽风,突然说要叫每门课的任课老师弄一个什么每日一题,出的都是压轴题,叫他们自己课间抽空写,晚自习前课代表公布答案,这样每天进步一点点。不少人课间被迫留在了教室里,一边咒骂一边写。
      姚嘉朔本来心情就不好,本想去倒个水回来速战速决,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和人撞了上去,他扫了一眼,愣是没和脑子里任何一个本班同学对上号:
      “草,你谁啊?出去看看班牌,这是你班就进来?”
      串班不少见,年级主任屡禁不止,但一般的也就是在门口张望一圈喊人,顶多扒门框多探进去半个身子。每个班级都是一块划分好的地盘,甭管到底有没有集体凝聚力,班级布局是不是大差不差,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到别的班去总会觉得格外陌生。可原也在门外扫视一圈,就直接和主人似地径直走进去了。
      “不好意思,我来找人。”原也手里还拎着一袋子的零食,随手抓了一把塞到姚嘉朔手里:“请你吃,我在你们班没熟人,你能帮我叫一下他吗?”
      感觉是扇了别人一巴掌结果对方是讨好型人格,对着他的手就吻了上来。姚嘉朔这时候才抬起头正眼看他,突然发现这人长得很好看,脸就巴掌那么大,眼睛很亮,右边眼角有颗小痣,巧合到像刻意点的。整个人打一眼望过去就是和边上人不一样,姚嘉朔当时心里想:我草,不是说长得跟陈劭珣似的那种人很少见吗?
      他问:“你找谁?”
      “我找陈劭珣。”
      说到这个名字,姚嘉朔眉头就舒展了,他往身后指了指:“你过去吧。”
      陈劭珣正在当歪脖子树抄录机,即把头歪到时尔边上,时尔写一行他抄一行。原也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和谐,陈劭珣表情宕机了一下,歪脖子立马扭正了:
      “你怎么来了?”
      原也眨了眨眼睛:“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肯定要来当面谢你呀。”
      “我发消息和你说了呀,没事。”
      他们怎么加上的呢?话里带着时尔不知道的前提条件,但时尔头也没抬。
      前排的位置空着,原也顺势坐下,用手支着下巴笑道:
      “但是我挺喜欢你的,想过来找你玩玩呀。”
      他说得轻松干脆,仿佛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话。气氛一时间打了个磕巴,小巷里画面在陈劭珣脑子里闪过,时尔终于停了笔。
      陈劭珣逆着光的耳垂已经红透了,左右为难地憋出了一句:
      “...谢谢,你,你人也挺好的。”
      原也看着陈劭珣脸上的窘迫,笑容越来越深。他眨眼很频繁,换别人可能会有点奇怪,但原也的眼睛很亮,又总是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看着像是在高频率地微笑:
      “哎呀,和你开玩笑的,我自己班待不下去了。杨晋生现在恨不得逮到我就杀了我呢,我手机里全是他发的消息。你知道,他们人多,我现在和他们闹掰了,只能来找你了——可以来找你躲一躲吧?”
      虽说是开玩笑,但是知道他的性取向在先,这个话还是听着毛毛的。更何况陈劭珣一直和时尔回避这这个话题,他做贼心虚地瞄了时尔一眼。
      原也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略微歪着脑袋:“你干嘛要瞄他?”
      “......没事儿要帮忙你就来找我!”
      不对劲啊,按理来说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无论当事人还是目击者都应该略有尴尬,但实际情况是当事人一点不尴尬,目击者和目击者之间尴尬起来了。
      时尔将话题抛了回去:“那杨晋生人呢?”
      “...哦,他没来呀。”原也偏过头,笑嘻嘻地对他抛了个媚眼:
      “多亏有你,你给他揍成猪头了。他这人最好面子,嫌丢人天天在家躲着呢,脸上淤青消掉之前都不敢来学校的。”
      “这事我也和我家里说了,我姐说会帮我们和对方家里聊一下,但还没联系上...”陈劭珣皱起眉头:“他下手挺狠的,你经常被他打吗?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撑到他毕业就行了,不剩多久了。”
      杨晋生比他们大一年级,早上周夫春才面色铁青地让他们都收收心,高考只一个月不到,进度快的班级现在已经开始一轮复习了。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时尔和人家打起来了。
      胡来的时尔淡淡地评价道:“都要高考了还这么胡来。”
      “哈哈,因为人家已经拿到国外名校的offer了,现在待学校就是玩儿,所以要使劲想办法折磨我呢。”原也摆摆手,面上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所以当时喊不让你们报警,他家里有些关系,就算报警也会不了了之。而且他之前就说过,如果我要敢告诉别人,他就把我喜欢男人的事情捅出去。这样下去对我和对你们都不好啦,你们当时肯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陈劭珣此刻有些两头顾不上来,他既不能帮原也解决这件事,又没办法制止原也反复提及自己的性取向。时尔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我没做什么,你谢陈劭珣就行了。”
      “那不行,我听说你都缝针了,伤口是在额头吧?我看你好像是剪头发了。”原也说这已经略过身,天气渐渐热了,男生多的地方汗味大,但原也身上只有清爽的洗衣液味。他轻轻用手拨开时尔的额发,问道:“刚拆线吧,还有勒痕。”
      原也将身子凑得很近,虽然类似的情景也发生在时尔和陈劭珣身上过,但陈劭珣看着这个画面,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奇怪了,是因为知道原也喜欢男人?原来自己是这么充满偏见的人吗?
      时尔说:“昨天拆的。”
      原也仔细地看着他的伤口,手就顺势抬起了他的下巴:“我再看看,医生开药了吗?”
      时尔眼镜下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但是在忍耐:“开了,你还要看多久?”
      “好可惜啊,伤口应该不深吧?不过这里皮肤薄,缝的时候还是挺疼的吧,小乖。”原也的口吻像哄小孩的儿科医生,但目光霎也不霎,看得很专注。他的手指不断拨弄着时尔发际线边缘生长出来的小绒毛,像是想要摸他的伤口又忍住了,最后往他伤口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样你能感受到吗?还疼吗?”
      陈劭珣心想这不对吧!
      时尔的眼皮本能地因为痒意跳了一下,望了眼原也说:“不疼,但你离我太近了。”
      “我们都是男的,没什么吧。”原也问捏着他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口吻不禁有几分戏谑:“时尔,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真好听。还是说你介意我是男的?小时尔?”
      这个情况真的不对吧!陈劭珣瞪大眼睛:
      不是...他干嘛?他看上小眼镜了?
      “原也!”陈劭珣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动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原也的手腕:“......要聊我们出去说吧,时尔还要写题。”
      “...哦,好呀。”原也本想顺势站起身本想搭他的肩膀,但发现身高差不够,也没忘记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说一句:“你好高啊,我都搭不到你。”
      陈劭珣反复搓着手腕,余光不停瞄着时尔:“哈哈,没有吧,可能我从小就吃得多...”
      原也笑得有些狡黠:“那不然你搭着我?”
      “...没事儿。”陈劭珣小声地说:“我们就这么出去吧...”
      时尔看着他们走到了门外边,原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忽然抱了一下陈劭珣,陈劭珣开始有些僵硬,先是呆傻傻地看着他,然后忍俊不禁似的,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时尔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转着笔,直到孙旭成把作业甩在他的桌上,碰到他的手腕。笔飞了出去,时尔弯腰捡起来时,孙旭成就坐在了刚才原也坐过的位置,指着门外问他:
      “那人又是谁?”
      “我不知道。”时尔语调平平:“你自己问他。”
      “搞什么。”孙旭成问他:“你都能对他做出那种事了,上哪跑出来的人你不知道?”
      那天夜里,他在聊天群里知道陈劭珣可能出事了以后吓得六神无主,他不知道陈劭珣喝醉了睡得比猪还死,找了所有能打听的人,打听他究竟是和谁打架,惹了谁,被送去了哪,在周夫春的三令五申下硬是狂奔打车到了医院。最后才在住院楼的病房门口,看到里面紧贴的人影。
      看到时尔和他紧挨着的嘴唇和唇边探出的一点红色。
      孙旭成认识陈劭珣这么多年,他或许算得上第一个得到陈劭珣帮助的人,那时候他又黑又瘦,还没基因突变成这幅样子,见过陈劭珣身边无数个曾经和自己一样的男孩女孩。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顶多只有作为朋友待在他身边的资格,其他人和自己没什么两样,自然也不应该有比自己还近的距离。
      时尔也理应如此,孙旭成想左不过是喜欢陈劭珣又不敢说。没想到时尔胆子这么大,这几天他们还睡一张床,谁知道这个死基佬是不是夜里还要对着陈劭珣*飞机。他问时尔,你这样不怕我告诉陈劭珣?当时夜里因为头疼睡不着觉的时尔和他站在厕所里,厕所里贴满了淡蓝色的瓷砖。这种地点在鬼故事里总是一个经典剧情点,大半班的没有人,显得格外阴冷。时尔摘掉眼镜,不紧不慢地洗了个脸才回答他:
      “我也没想藏。”
      “我只是觉得就算说出口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也没奢望过要和他怎么样,看着他我就很开心了。很大概率是在他意识到之前我们就已经不会再有联系了,所以没必要说。你要想告诉他就自便吧,我也蛮想看到他知道以后的表情,感觉会很爽。”
      这就是一个光靠单方面喜欢就能够自我高潮的神经病。孙旭成本来准备了无数质问和羞辱的话,全变成了一脑袋的问号:
      “你有病吧?”
      时尔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没有,在喜欢他之前我也挺正常的,现在反正也就这样了。”
      “你是想说,你是那种会看着他娶妻生子,还会包个红包祝他新婚快乐,只要他幸福就好的大圣人是吗?”
      “哦,不会有那一天,我不是说了么,早在那天以前我们应该就没联系了。”时尔擦干净脸,戴上眼镜转身回房间了:“不过我觉得你是这种人,说不定还要给他做伴郎,所以我和你还是不同的。还想说什么别的话用来恶心我就免了,趁早回去吧,周夫春现在心情不好,被逮到很麻烦。”
      回忆结束,孙旭成看着埋头打着草稿的时尔,不免嗤笑一声:
      “死鸭子嘴硬,你和我有个屁的不同,你以为自己有什么狗屁特别。”
      时尔原本用一只手半握着拳反抵住脸,现在那只手移动到耳边,伸出一只手指,堵住了朝向孙旭成那侧的耳朵。
      “......”
      孙旭成是翻着白眼走的。
      预备铃响,陈劭珣从外边回到教室,时尔看到原也和他分开后朝走廊另一边走去,还没忘记最后回过头,扬起胳膊笑着跳起来,两只手摇摇摆摆,朝他大大地挥了个手。
      其实说真的,如果一个人能因为见到另一个人而表现得这么开心,时尔也会觉得他这样有点可爱。
      陈劭珣的表情在进班门的那一刻立马收敛了起来,他用指节抵着嘴唇,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还站在时尔身边迟迟没落座,像看到老师就装模作样的学生,反正有什么高兴事都得悄悄的别被老师发现。
      笑就笑呗,为什么要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的,不能被他知道吗。时尔问他:“干嘛?”
      “没什么。”陈劭珣坐了下来,想了想和他说:“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感觉...可能他对男的有点过于亲近了。”
      时尔心想这一点上你没资格说他,你对谁都亲近。他直接了当地戳穿了陈劭珣的委婉:
      “因为他喜欢男的。”
      陈劭珣的话就像是在试探:“你是不是很介意这件事?不太喜欢他?”
      “那你不介意这个事吗?你喜欢他吗?”
      时尔下意识地反问,班里一下子噤若寒蝉,巧合得刚刚好,他愣了一下,余光才从边上的窗户里看到了正发射注视的周夫春。这时,时尔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变味。
      搞得他像是在委屈。
      周夫春从班级边上走开了,胳膊下夹着书,原来是要去别的班上课。威慑时间结束,班里又渐渐有了小话声,陈劭珣又摸起自己的手腕内侧,说:
      “...说不上讨厌吧,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哦,原来是怪怪的,他的喜欢对陈劭珣来说,是会感觉怪怪的。
      (当时我们初中毕业的时候有个男的找陈劭珣表白。那个人就像你这种,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白,个不高,又腼腆文静的男生,明明是陈劭珣一天三顿的关心人家吃关心人家睡,结果临到头表白了给他吓得脸煞白。毕竟在他看来,诶——他就随手帮了对方一下,结果人家就喜欢上他了,挺搞笑的是吧?)
      那确实蛮奇怪的。
      时尔卡了壳,不知道说什么,跟着点点头,哦一声接受了。
      “......”陈劭珣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折回来,试图和他解释道:“他看着挺乐观的,其实过得也很辛苦。家里父亲酗酒,从小喝多了就会对他拳脚相加,母亲再婚了,他回不去家就只能找别人借宿,所以才和杨晋生扯上关系。”
      时尔嗯了一声。
      陈劭珣不知道小眼镜听没听明白他的铺垫:“所以...”
      “所以你知道就行。”时尔打断了他,姗姗来迟的英语老师终于出现,站上讲台。他也将头转回到课桌里拿出来的试卷上:“我不是很感兴趣。”
      时尔有种熟悉的失落感,好比他在车站前,看到了妈妈的车筐里放着另外一份麦当劳时的感觉。他曾经最亲近的人都有了另外一个更值得在意的孩子,陈劭珣也会有别的,更值得在意的对象。
      放大话的时候总是比较容易,但等待车轮碾下来的过程还是会觉得焦躁。好在这个过程时尔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会点点头,接受他没什么值得别人在意的特别之处的事实,也挺好的,他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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