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哪/戬吒]师弟他为何闹海》戌望

3、第 3 章

　　哪吒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来人，眸中满是钦佩。眼前这人身姿挺拔，额间一道金线隐隐生辉，手中一杆银枪寒光凛凛，方才一击便将那恶龙毙命，端的是英姿飒爽，气度非凡。
　　哪吒心中暗赞：这人不仅生得俊美，武艺更是了得，莫非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那妖怪未曾伤到我。仙长从何处而来？好生厉害！”
　　“在下杨戬。你一个小娃娃怎么独自来荒郊戏水？也不怕被妖怪抓去吃了。”说罢，杨戬伸手一捞，把湿漉漉的小孩儿提到岸上，“你叫什么？家住何处？我护送你回去。”
　　哪吒站稳身子，笑嘻嘻答到：“不急不急，早听闻龙筋结实，待我先抽了这龙筋，送我爹爹缚甲。”他手中混天绫一挥，将那龙尸裹上岸，动作轻巧，嗖嗖两下就抽出脊上九尺龙筋，使劲抻了抻，见它果然又坚又韧，面露满意之色，又将龙尸随意弃回水中，任它逐流沉底。
　　收起龙筋，哪吒随手拧了拧湿透的衣角，像模像样地作揖行礼：“见过杨道长。我名叫哪吒，家住不远处陈塘关中，是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此次多谢杨道长出手相助，还请随我回府，我爹娘知晓后一定设宴答谢，为道长接风洗尘。”
　　“你就是哪吒？太乙师伯收的小徒弟？”没想到随手搭救的孩童就是自家小师弟，杨戬一时间眉开眼笑，面上更似春风化雨，“我此番下山正是为寻你而来。我师父玉鼎真人为太乙真人的同门，算下来我是你的同门师兄，如今便称我一声师兄就好。”
　　“原来是杨师兄！”哪吒也笑得两眼弯弯，先得龙筋再见师兄，可谓是双喜临门，“听娘亲说我刚出生就有个仙人来收徒，这么多年没见到师父，倒是先见了杨师兄！我师父可还好？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看我？师门在何处？离这里远吗——”
　　“小师弟莫要激动，”杨戬见他如此雀跃，心中亦觉欢喜，捏了捏哪吒湿漉漉的小发鬏，“先说说刚那妖物为何要伤你？”
　　忆起方才的经历，哪吒一阵憋屈涌上心头，拉着杨戬一路往回走，一边叽里咕噜地诉苦。从无雨高热的天气，讲到自己出城找了好地方洗澡，又说那上来找茬的丑夜叉，讲自己不知为何被按上毁了他们的宫殿的罪责。
　　最后提到刚刚毙于杨戬长枪下的小龙：“那妖龙还没见面就泼我一身水，言语间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说自己是东海龙王敖广膝下三太子──‘量你也不知，吾乃东海龙王膝下三太子敖丙是也，还需向个无知小儿道歉？’”
　　哪吒捏着嗓子怪模怪样地重复了一遍，继续抱怨：“我问他何故久旱不雨，他只说我多管闲事，带着那群海兵就来围攻，说要用我的血浇田！”
　　“东海龙王敖广之子吗……”杨戬回想一路上的见闻，思索片刻，“……我一路行来，见庄稼人提水奔波，田中却无甚起色。你可知这大旱持续多久了？”
　　提起大旱一事，哪吒也满面愁容，揪了根病怏怏的野草在指尖捻动，连声量也弱了几分：“记不清了，不知何时起爹爹娘亲就总在发愁雨水的事，说陈塘关处尚且自足，再往内陆更是一雨难求。”
　　“只说陈塘关一处，至少也有个一年半载没见过好雨了，今年一出冬天就马上入夏了似的，天气一直热得很。城里求龙王下雨的法场都办了几次了，祭品也给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唉，杨师兄你是没见到，前不久还有脑袋不清醒的，想扔孩子下海去人祭龙王，我爹爹已经拦了两次了。”哪吒丢下手中蔫巴的草结，联想到刚刚龙三目中无人的样子，复又气上心头，“本来我还担心龙王出了事，不过如今看来，是窝在他那老窝里含饴弄儿，结果养出的儿子仗势欺人，下雨的本领怕是一点没学。”
　　杨戬摇头：“还不能排除龙宫生变的可能。此去先行拜会伯父伯母，其他之后再议。”
　　二人一路同行，哪吒见杨戬额间那道竖线隐隐有金光流转，心中好奇，忍不住凑近细看，伸手比划：“杨师兄，你这额头上怎生有一道竖线？莫非是受了伤？”
　　杨戬见他天真烂漫，不禁莞尔，抬手轻抚额间：“并非受伤，而是天眼。天眼能识破幻化之术、隐匿之物，亦能看破妖魔鬼怪的原形，在斗法中可以辨别敌情。”
　　“杨师兄果然厉害！竟有如此神通！”哪吒惊叹不已，又兴致勃勃追问，“师兄，你又为何会来此处？”
　　“师父给我十日之期，遣我下山来认认同门小师弟。”
　　哪吒听闻更是欢喜：“原来师兄是专程来寻我的！那我师父如今是何等模样？师门里离此处有多远？你过来的路上岂不是花了好长时间？”
　　“太乙师伯仙人风骨，须髯若神、手持拂尘，洞府清幽，乾坤袋中俱是法宝。”杨戬一一耐心作答，“师门所在确是路途遥远，我一路疾行寻来，也用了一日有半。不过修行之人自有神仙手段，待你正式踏上道途，也可日行万里路。”
　　“修行之人果真神通广大！”哪吒眼中满是憧憬，悄悄摸了摸杨戬手中银色的长枪，目露艳羡，“我也想学武，只是爹爹说我命负多少多少杀劫，需修身养性，半点都不让我碰。杨师兄武艺高强，可否教我几招？”
　　杨戬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好笑，有心逗弄：“有太乙师伯赠你的厉害法宝，想必就算不入正统武学，也能把我打得跪地求饶了。”
　　“师兄莫要取笑！”哪吒果然被逗得开怀，乐地直摆手，一扬混天绫，“娘亲只说这是我师父赠的红绸和金镯，我小时候还用这玩意扮过仙子。虽说知道这是‘混天绫’和‘乾坤圈’，但以前我也未曾将它们用作武器，谁知道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宝贝！”
　　说罢举起乾坤圈，故作凶狠：“呔，吃我一招！”便往杨戬身上扑去。杨戬含笑而立，也不躲闪。哪吒上前，却只拉起杨戬宽阔云袖，随后用混天绫将两人牵在一处，摇摇晃晃往李府走去。
　　他一路口中不停，欢喜地向远道而来的师兄介绍这一片熟悉的土地。
　　路过一片低洼。“几年前这里还是个清丽水池，偶尔也有小鹿饮水，如今已被蒸成一小片泥塘，倒是也能摸鱼捉虾。”
　　又见一丛蔫蔫的灌木，仔细看看，确实也不是结果的季节。“这树丛里只有枝叶和碎花，待到秋日，会结出一簇一簇小小的红色果实，漂亮倒是漂亮，就是不能吃，先前嘴馋尝了一个，整晚嘴巴都是木的。”
　　远见一小土坡。“看那土坡下面有个兔子洞，小兔子毛茸茸的可爱的紧，但只见过两次，也不知是搬家到了何处。”
　　窜出去又回来，手上多了几根长长的草茎。“这种草叶面宽阔茎脉强韧，乃斗草首选，编个草蚂蚱也合适。”于是三下五除二，杨戬手上就多了个歪着身子的草编蚂蚱，倒是颇为童趣。
　　进了城，入目一派祥和。
　　“这一家有时候会做点饴糖，偶尔做坏了带点苦味，会敲下来一点散给路过的小孩儿；那家的鱼酱虾酱挺受欢迎，受不了了腥气的却是吃不惯；前面这家做腊肉的，老字号手艺传承，城里要做腊肉都找他们家，养的大黄狗也气宇轩昂；还有这一大片，地势宽阔，没什么铺子，正是踢蹴鞠的好地方……”
　　二人一路说笑，不多时便到了府前。也不通报，哪吒拉着杨戬的手径直冲进厅堂，高声喊道：“爹爹，娘亲，我带了师兄回来！”

作者有话说

　　杨戬：师弟亲手做的草编蚂蚱，颇具收藏价值。
　　哪吒：明天带师兄踢蹴鞠！